第三十二回 杀机初现
年前的黎城弥漫着祥和的氛围，常有两三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坐在巷子角晒着太阳，相谈着旧日趣事。他们身边总是卧了一两只老狗，它们或是神情平和的望着巷子深处，或是眯眼打盹。偶见簪着红梅的老妪坐在自家门前，手指灵动的剪着窗花，见着来人会很是欢喜的请进屋子喝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街上热闹非凡，*领着孩童采买年货，云英未嫁的女子也在挑选着摊子上各色珠钗耳环。也有少妇跟在老妇身边学着如何购买挑选新鲜的橘子等水果，当然最不缺少的是吆喝的摊贩和疯玩的小少年。
黎城 最最繁荣热闹的街道当属榆钱街。此时林溪站在榆钱街的入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沈莫亭手握折扇笑对着怒目而视的小小，阿宝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拽着林溪的衣袖。
“这位公子，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们家小姐动手动脚？”小小为了显得更有气势，特地插腰当在了林溪身前。
“小小，人家那是扶了我一把。”林溪压低声音凑到小小耳边，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丫鬟护主心切。”说着，把小小拉到一旁。
“客气了。”
林溪清了清嗓子，“小小、阿宝，这位是沈公子，顾家家主的表哥。”
“也是你们小姐的友人。”沈莫亭含情脉脉看向林溪，林溪露出标准的假笑，沈莫亭你这眼神分明是说我和你有一腿，卧槽，你要不要脸！
“那个，沈公子初到黎城，想要一览黎城风光。”林溪摸摸阿宝的脑袋，“所以今天他跟着我们。”
小小看着沈墨亭笑眯眯的模样，心想：可千万别碰到聂少爷。
一行四人走在街道上并不突兀，因为街道上也不乏有些相互爱慕的男女结伴同行。
“沈公子，我先领你逛一逛黎城的百年老店。”说着，一把抱起阿宝大步迈上石梯。小小紧跟着林溪走了进去，生怕多待一秒，会撞见聂少爷。
沈墨亭看着陈旧的李氏牌子，“确实很老。”又看看石阶，有两块还缺了口，“百年，估摸着说少了。”
“李掌柜，好久不见。”林溪热络的打招呼，“我上次在这里定做的衣裳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李掌柜招招手，“阿明，快去把初二的第四套成衣拿出来。”说完，又不知从哪里掏出小半包糖，“林姑娘，你和小小先歇会儿，来，阿宝，到爷爷这儿来，吃糖。”
林溪笑着把阿宝放下，“阿宝，到爷爷那儿去，吃糖。”阿宝一落地，就撒着欢跑过去，扑到李掌柜怀里。
李掌柜见着又有人进来，刚准备放下阿宝。
“我是陪林姑娘来的，不用招呼。”沈墨亭自觉的走到林溪身边，“溪儿，怎么也不等我？”语气中透露出小幽怨。
李掌柜是个聪明人，抱着阿宝到一边玩去。
林溪真的是想冲上去，咬死他。你个死妖孽，卫忻雨没给你官配，你就到处发情啊！要不是他答应替她找红袖，她也不用理会这个大腹黑。想想真郁闷，还不如去找顾谨言那个冰块呢。
“沈公子，真是抱歉。我忘记你腿脚不好使了。”林溪一字一顿的说道，“您先坐着，我和小小去试试成衣。”
“好。”沈墨亭知道林溪恼了，也不逗她。
小型林溪试了试新做的衣服，很是满意。林溪看中了一个红帽子，周围是雪白的兔毛，“掌柜，这个帽子我也买了，阿宝戴着正合适。”
“不用给钱，这就是我做给阿宝的。”李掌柜摸摸阿宝的脑袋，“小阿宝，过年到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做糍粑吃。”（李掌柜住在栗子街，离林溪的院子不远。）
“好。”阿宝甜甜的回答。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懵懂。
“那我们先走了。和爷爷说再见。”林溪牵着阿宝，“沈公子，走了。”沈墨亭舒展舒展筋骨，站了起来。
小小抱着包好的新衣，林溪牵着阿宝，沈墨亭跟在一旁。
一路上，林溪显然是兴奋不已。摊子上的小玩意儿让她挑花了眼，对着小小不停的询问哪个手链子或者发簪更好看，阿宝很是乖巧的拽着林溪的裙边，静静的看着不出声。林溪作为资深吃货，加上一个处在对什么都好奇时期的阿宝，自然街道上的东西都买了个遍，这时候就体会出沈莫亭的好处，他也不端着架子，笑眯眯的替她们拎东西。这点倒是让林溪好感倍加。林溪也没有欺负他，什么好吃的都买的四份。林溪看到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更是开心极了，“老板，给我来一斤。”“五文。”林溪掏出钱，接过油纸包好的糖炒栗子。“好烫好烫。”林溪边嚷着边掏出一颗开，蹲下来给阿宝，“阿宝，尝尝。”然后又剥了一个喂给小小。“沈公子，麻烦弯一下腰。”边说边剥开一颗。
沈莫亭笑眯眯的弯下腰，林溪微微踮起脚，“啊～”塞进沈莫亭的口中。说实话，林溪后知后觉氛围暧昧，真想揍自己一顿。自己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自己熟悉这个人物？所以毫无顾忌？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过是个书中人物，林溪自我安慰。
“那个，我们去茶楼休息一会吧。”林溪试图转移注意点，忽视小小的表情，装作毫不在意的牵着阿宝向茶楼走去。
聂辰在茶楼，看到了他们四人在糖炒栗子铺子的一切。聂辰看着沈墨亭侧身弯腰任由林溪喂食，沈莫亭眉眼含笑。聂辰面色阴沉，目光如炬，手里的杯子裂开了一条缝。
林溪低头和阿宝说，“阿宝，今天开不开心？”“开心。”阿宝慢悠悠的说，露出笑脸，像一只小兔子般温顺。
揉揉阿宝的脑袋，林溪他们刚进去茶楼，小二就讨好的迎上来。“几位上二楼还是坐大堂？”
“去二楼吧，风景好。”林溪蹲下来，准备抱起阿宝，“阿姐，我想自己走上去。”阿宝微仰着头，眼神中有着超乎常人的成熟。
林溪很是心疼他这种过早的成熟，轻声细语道，“好啊，那阿宝不想走的时候，再让阿姐抱。”
阿宝点点头，独自走到楼梯口，小手扶着栏杆，迈上右脚，一步一步向上走。林溪停在了楼梯口，眼眶微湿，递给小小手中部分的包裹，“你们先跟上去，我想看着他走上去。”小小没说话，转身跟上去，亦步亦趋的走在阿宝身后。沈莫亭倒是站在了她身边，“我陪你。”揉揉林溪的脑袋，林溪瞥了他一眼，眼含泪光。
阿宝很顺利的走上去，和小小站在楼梯上，高兴的挥挥手，“阿姐，上来。”
“来啦。”林溪提着裙角，高兴的跑上去。意外出现了，快要到二楼时，林溪脚下的一大片阶梯轰然崩塌。林溪整个人往下掉，下意识的闭眼尖叫，完蛋了，不死都得残。突然感觉到一个坚实的臂膀揽住了腰，再睁开眼，已经站在二楼楼梯口，仰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沈墨亭真的是无死角的帅酗。“谢谢。”沈墨亭放开她，小小哭丧着脸，“小姐，吓死我了。”
“我这不是没事，别担心。”林溪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阿宝，连忙蹲下来，“阿宝，姐姐没事。”
“阿姐。”阿宝一下子哭了出来，泪眼朦胧的。
“阿宝，不怕啊。”林溪抱过阿宝，用手帕给他抹泪。“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
“谢谢沈公子。”小小眼眶湿润的要叩拜沈墨亭，“沈公子你是小姐的恩人，也是小小的恩人。”沈墨亭虚扶一把，“举手之劳，小小姑娘快起吧。”
林溪腾出一只手，拉起小小，“小小，沈公子是我的恩人，你不许抢。”笑嘻嘻的，“别哭了。哭花了眼睛，回去人家要以为我欺负你。”小小连忙拭泪，摆出笑脸。
林溪抱着阿宝，看向楼梯，中间有很大一部分坍塌了。“看起来也不像年久失修啊？”林溪嘀咕着，茶楼掌柜走上楼梯，停在大坑前，探了探，抹去额前的汗，“林姑娘，对不住，对不住啊，让您受惊了。”掌柜连连道歉，“这样您以后在茶楼的瓜果茶水全免。”林溪摆摆手，“是这位沈公子救了我，以后您给他免了这些就好。不过，还是要好好修缮茶楼。”
“我现在就让人来休整楼梯。”掌柜见不追究，总算舒展了眉头。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林溪抱着还抽泣的阿宝，转身就见到聂辰站在不远处，情绪复杂。阿宝倒是很喜欢聂辰，“聂哥哥。”
“聂辰，你也来茶楼喝茶呀。”林溪看着聂辰，放下阿宝，想到身后的沈墨亭，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聂少爷，许久未见。”沈墨亭笑眯眯的打招呼。小小拉着阿宝走到一旁去，心想着这可如何是好？
“林溪，过来。”聂辰不理会沈墨亭，目光落在林溪身上。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
林溪觉得世界有点悬幻，男三号对着男二号宣示女路人的主权，在这样下去，自己也能混个女四号当一当了。
“林姑娘，您再不过去，聂少爷怕是要掀了这茶楼了！”坐在靠近他们的一桌打趣。
林溪看着周围都在看热闹，一下子脸都热起来了。算她倒霉，她揉揉脑袋，对着沈莫亭提议，“我们先找一桌坐下吧。”走到聂辰身边，很是温顺的说，“聂辰，沈公子帮了我个忙，我就尽尽地主之谊带他逛逛。”
聂辰斜睨她一眼，面色不愉，林溪对他眨眨眼，轻轻握住他的胳膊摇一摇，“聂辰，别生气了。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聂辰面色有可缓和的痕迹，“那你以后不许和他逛街。”林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男的怎么跟女的似的，还得寸进尺，忍住忍住，我是淑女。
“好，以后我绝对不和他一起逛街。”反正我也不想和沈莫亭有纠葛。林溪爽快答应。
“那你以后除了女子和阿宝，只能和我逛街。”聂辰露出笑脸，握住林溪的手。
“那你在这儿待着吧。”林溪来了脾气，瞬间变脸，“沈公子咱们走。”抱起一旁的阿宝，走到远处的一个空桌子。
沈莫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聂辰，“聂少爷，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与你无关。”聂辰看着林溪坐下后按了按自己的腿，紧张的走过去蹲下，“是不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撞到腿了？了”
“还好。”林溪声音闷闷的，“聂辰，你别这样了。”别关心我了，也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们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
“林溪，我。”聂辰话未说完，茶楼掌柜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林姑娘。”
“怎么了？”林溪和聂辰都站了起来，茶楼掌柜讨好的笑道：“林姑娘，天字号包厢有人找您。”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了。”林溪心中疑惑，但掌柜都没有说出邀请人身份，应该是很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