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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苏锦绣

    大夫诊完脉后,犹豫了许久才开出药方来,让人去抓药后,看着紧皱眉头的齐鸣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杨大夫有什么话请直说。”齐鸣宣见他这般便知道结果很不好。

    杨大夫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了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锦绣,满眼都是疼惜。

    “这位姑娘的身体很是虚弱,她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杨大夫幽幽的说道。

    虽然他很同情苏锦绣,但更多的却还是钦佩那位给她调理身体的神医,只有医术精湛之人才能够令身体已经受损严重的她活到现在。

    他的医术在柳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但仅凭现在的医术根本医治不好苏锦绣。

    齐鸣宣听到杨大夫的话心里一紧,明明只见过两面,对他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却依旧止不住的担心她。

    “她的身体有这么虚弱吗?”他紧皱眉头问道,第一次见她时虽然知道她的身体虚弱,却没想到会虚弱成这般。

    现在已经到了春分时节,虽然天气还有些寒冷,但平常人穿个薄一点的袄子即可,而她袄子外面还穿着厚实的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刚才我仔细为姑娘诊了脉,若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小时候中毒导致身体受损才会如此虚弱的。”杨大夫猜测的说道。

    因为事隔多年,他也不确定苏锦绣到底因何才会身体虚弱,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体受过重创才会虚弱成这般的,并不是从出生便这么虚弱的。

    “中毒?谁中毒了?”齐夫人刚走进屋里,便听到了杨大夫的话,紧张的询问道。

    “娘,没人中毒。”齐鸣宣见到母亲,头疼的直扶额,原本还打算等苏锦绣苏醒了便送她回家,现在有了齐夫人的掺和,他便无法做主了。

    “我刚才明明听见杨大夫说姑娘中毒了,是躺在床上的那位姑娘吗?”齐夫人是个纤瘦的女子,脸上虽然有了些许皱纹,却依旧遮掩不住她的美。

    她一边说着一边探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锦绣,见她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心里既心疼又担忧。

    这么多年来儿子从未接近过任何女子,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李琳琅态度也是极其冷淡。

    她曾多次劝说他娶妻生子,可他的心里只有苏嫣,甚至在祠堂里供着苏嫣的牌位,上面写的字都是亡妻,足以证明他有多爱苏嫣。

    看他的样子好像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了,作为父母的自然担心不已,可无论他们说了多少门亲事他都不答应,他们又没办法强迫他娶妻,只能一直这样拖延下去。

    刚才突然知道他抱着一位姑娘进了他的屋,齐夫人是很开心的,想着终于有一位姑娘能够令儿子冰冷的心有了温暖。

    可见到苏锦绣后她又觉得这件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她的身体虚弱成这般,定然不能跟着齐鸣宣白头偕老,难道要让儿子再一次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吗?

    杨大夫虽然开了药方,但对她有没有效果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的身体常年用药,一般药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现在看来,只能去找那位一直给她调理身体的人了。

    齐鸣宣听后,想到与她在一起的明亮,连忙让人去找,既然她来了桃花坞,那明亮自然也在。

    而在另一边的宫姝玉与明亮正急得团团转,他们发现苏锦绣不见了后便一直在找,可都快一个时辰了依旧没有找到,急得她都快上火了。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齐鸣宣派来的人找到了他们,虽然心有疑惑,但为了苏锦绣的安慰,还是跟着那些人去了齐鸣宣的别院。

    齐鸣宣的别院在桃花坞东边,这里四周也有很多的桃花,有些桃花甚至比他们刚才欣赏的那些还要美,只是此刻的他们已无心欣赏。

    宫姝玉跟着仆人来到齐鸣宣居住的院落,当她见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锦绣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越过一旁的齐夫人与齐鸣宣,径直来到床沿坐下,拉着苏锦绣的手为她诊脉,越看心里越惊,原本平稳的脉息如今变得十分紊乱又微弱。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然后塞进苏锦绣的嘴里。

    之后又将腰间的玉带解开,摊开后才发现玉带的背后竟然有无数根极其细小的银针。

    杨大夫一眼便看出那些是大夫所用的针,只是从未见过那么细小的,一时之间来了兴致,走到她的身旁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宫姝玉无心理会他,将苏锦绣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刚要解开她的衣襟,才发现屋里站着好几个男子。

    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明亮,他立刻明白过来,转身对齐鸣宣说明情况,他很知趣的转身离开。

    其余人见他走了也都跟着走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唯独那位杨大夫依旧站在那里不愿走。

    宫姝玉闻出他身上的药香味,知道他是大夫,故而并没有赶他走,或许说不定一会儿还需要他帮忙。

    她将苏锦绣的衣襟拉开一些,露出了里面粉色的兜衣,同为女子她自然是不会顾及这些,拿出银针后便扎在了她的胸口处。

    杨大夫虽然是男子,但他是个大夫,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尴尬,但为了能够多学些药理知识,还是留了下来。

    虽然宫姝玉只是个小丫头,但他看得出来,她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一进来后连问都没问情况便知道了苏锦绣的身体状况,说明她对她的身体很是了解,从这些种种猜测来看,她或许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神医,即便不是定然也与神医相识。

    宫姝玉小心翼翼的为苏锦绣施针,忙碌了半个时辰才算结束,等针拔出来后,原本气息微弱的苏锦绣突然好转了不少。

    杨大夫见识了她的本事后钦佩不已,单凭这一点便可看出她的医术在自己之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成就,日后定会更加无人能够超越。

    苏锦绣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宫姝玉无奈只能暂时在齐鸣宣的院落住了下来。

    为了能够照顾苏锦绣,她自然同她一个屋子,但听说这是齐鸣宣的内室后只能到隔壁房间去休息。

    齐鸣宣很想知道苏锦绣的状况,但作为陌生人他们应该不会多说,想了想决定让卫东去找明亮,男人之间应该好说话。

    果然一个时辰后,卫东从明亮那里探到很多关于苏锦绣的事情,这其中自然包括她小时候中毒差点丧命的事情。

    卫东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后,见主子一脸沉思的样子便识趣的离开了,他跟着齐鸣宣有很长时间了,却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子而如此伤神。

    李琳琅被齐鸣宣丢下后亲自来了别院一趟,却吃了个闭门羹,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锦绣身上,齐鸣宣自然没有来见她,就连待她温和的齐夫人都没出来见她,气愤之下只能先行离开,同时心里也记恨上了苏锦绣。

    苏锦绣躺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才苏醒过来,而一直在身旁照顾的宫姝玉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她苏醒的人。

    确定她没事后开始指责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你吐血了,苏锦绣你知道这对你的身体来说有多大的伤害吗?”她冷冷的笑了笑,若不是她的身上有父亲给的回魂丹,这一次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姝玉,对不起。”她虚弱的向她道歉,虽然自己也不想这样,可确实是她自己没有调整好情绪才会如此。

    见她一脸歉意又虚弱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噗”的被灭掉了,她是如何爱惜自己的身体她是在清楚不过的,这一次或许只是个意外。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情绪受损的?”她无奈的询问道,既然不能责骂她,那只能去了解当时的情况了。

    苏锦绣看了看她,眼里忽然有泪花涌出,心里的酸涩快要将她淹没。

    宫姝玉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诊脉,确定脉象并没有因此紊乱后这才放心。

    “姝玉,你知道吗?他并没有成亲,一直都在坚守着我们小时候的承诺。”说到这里,眼里的泪终于涌出再也止不住。

    宫姝玉听到这里顿时了然,她与齐鸣宣小时候的事情她是在清楚不过的,自然也知道她所说的诺言是什么。

    “看来他是真的爱你,才会一直坚守着儿时的诺言。”宫姝玉感叹的说道。

    明明知道苏嫣已死,他却依旧坚守着一辈子只娶她一人的诺言,尤其还是儿时的戏言。

    “我原以为他早已娶妻生子,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伤心的说道。

    小时候的齐鸣宣便很沉稳,在外人面前温和有礼,在她面前更是什么都听她的,所以当她开玩笑的说以后只娶她一人时,他也玩笑式的答应了,只是她从未想过,那时的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隐瞒身份,让他一个人苦守着你们儿时的诺言吗?”其实宫姝玉并不希望她一直隐瞒下去,齐鸣宣在她的心里也是有分量的,若是两人能够在一起的话,对她的身体也是有益的。

    一开始她有些犹豫,毕竟那时的他们都还是孩子,哪里懂得情爱。

    但现在知道齐鸣宣为了儿时的承诺真的没有娶妻生子的时候,她觉得两人在一起或许是最好的。

    苏锦绣犹豫不决的看着她,虽然很想和他在一起,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拖累他。

    “锦绣,难道你真的不担心他会一辈子不娶妻吗?”她下了最猛的一位药剂,这位药剂会让她立马投降。

    虽然知道她的顾虑,却没办法给她承诺,毕竟她的身体任何人都没办法将他彻底医治,更不可能承诺说能活七八十年。

    苏锦绣听到这里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对于苏锦绣来说每一滴血都是很珍贵的,如今她吐了那么多,自然要好好地补回来,于是宫姝玉每日穿行在厨房里为她煎药,做些她能吃的药膳。

    需要什么药材她便会向齐鸣宣要,而他也毫不吝啬的全部给了,即便没有也会让人去找,对于苏锦绣的身体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虽然经常去看苏锦绣,话却不多,两人经常坐在亭子里欣赏院墙外的桃花美景。

    即便只是这样,他也会觉得冰冷的心在渐渐温暖起来,与她待在一起自己能够放松下来,所有的烦恼都能够被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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