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满月式
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布谷镇的人们开始活络了起来。
勤快的小贩早早起来占地摆好摊子物件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了会儿神，然后开始吆喝。街道上的各色铺子也陆续开门迎客，饭菜的香味从一些早开的小饭馆门窗里飞到街道上，诱惑着人们进去用餐。
一些很早就守在路边的摊贩早早架好了火炉和家伙什儿，随着黑烟的袅袅升起，煮着米粥的铁锅渐渐沸腾起来，豆浆、油条、馄饨、肉饼、酸辣汤的香味在路边弥漫着，时不时地有路人循着香味过来入座。
一个穿着朴素、面相清秀的少年坐在路边摊的一张桌旁，狼吞虎咽地吸溜着一碗馄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张肉饼，粗暴地撕扯下一大口肉饼，嚼几下，然后往嘴里灌馄饨。不知不觉间，桌面上已经多了三四个干干净净的空碗。
“刺溜······”少年吸完最后一颗馄饨，将手中仅剩的一块肉饼放入嘴中，将碗中的汤汁一饮而尽，擦擦嘴边，吃的很是尽兴。
摊主老大爷见少年面容清秀，像个落地的穷秀才，不想食量居然如此惊人，吃相也是如此地暴力和难看，直看得他眼角抽搐、目瞪口呆，这小子是有十天没吃饭了吧，这种吃法，随便找个人不吃死才怪，这家伙真是个怪人。
“老板，结账。”清秀少年喊道，站起身来，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和木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一共三个铜币。”老大爷破天荒地有些拘谨道，要知道他平时对客人们都是热情似火，即使是一个陌生人也能聊的跟亲兄弟似的，可惟独在面对面前这个清秀少年时，老人没来由的有些胆怯，甚至是恐惧。莫非是那把木剑，不应该，老人见识过很多来这儿吃饭的江湖侠客，刀枪棍棒见多了，也从未有过这种从心底发虚的感觉，那究竟是为何？
“给你。”少年将钱放在老人手心，洒然离去。
望着清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影，老人本来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了下来，忍不住长舒了口气，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刚才那种没来由的恐惧到底是为什么？
街道上，人流逐渐密集起来，背负木剑的少年踽踽独行，穿行在拥挤的人潮中。
令人奇怪的是，每个经过少年身旁的行人都会莫名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仿佛来自神明的审判一般的压力，直击人心，使人们被恐惧压迫地匆匆远去。
清秀少年无奈停下，找了间僻静的巷子，将背上的木剑抽出，横在胸前，无奈道，“拜托，冷星，不要再这样随便放出剑压招摇过市了，你看把那群人吓得，差点都要跪下了，得亏那个卖馄饨的老大爷是个修行者，能抗住一些，要不然把他吓出心脏病来谁负责啊。再说，这样太惹眼了，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知道吗？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冷星？”
木剑在少年的手中轻轻地上下抖动了一下，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将剑压隐藏起来便是，这帮人也太没用了，连我自然流淌出来的剑压都受不住，没出息。”
“这话说得，你可是堂堂的冰影剑剑灵，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剑灵，你的一点剑压对一个阳寿百年的凡夫俗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清秀少年道。
“那我现在的功力只恢复了三成而已，谁知道就把他们吓成这个怂样儿，唉，现在的修行者不如以前了啊。”
清秀少年不再搭腔，收起了木剑，回到街上继续赶路。
“吞月剑法满月式，可以说是半月式的升级补充，对使用者的剑位要求较高，要求必须到达剑师，出剑有了剑气之后，才能够学会。”
“那我才刚刚成为剑士啊，离剑师还差两个等级呢，那岂不是太早了吗？”夜枫眨了眨眼睛，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所说的学会是指将满月式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那样的话是需要到达剑师出剑有剑气后才可能实现，如果没有剑气的话，凭空施展满月式，也会有可观的御敌效果。”叶灵灵讲解道。
“哦，那就请灵灵姐展示一下吧。”夜枫迫不及待地盯着叶灵灵，等待她接下来的展示。
然而，叶灵灵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耍剑的意思。
“嗯？灵灵姐，你怎么不开始呢？”
“这次和前两次不一样，实战性比较强，只有亲身体会接触过才能有更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决定让你亲自感受一下满月式的威力，来，你拿着天灵剑来攻击我。”叶灵灵向夜枫招手，示意他攻击。
其实，整个吞月剑诀本应都在实践中去交给夜枫的，可一开始夜枫毕竟境界较低，对剑道的理解较浅，直接和他一对一实战教学的话可能会伤到他。而现在夜枫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虽然在叶灵灵看来，仍旧和沧海一粟相差无几，但这让她已经有把握不至打伤他了，这就足矣。
“来吧，小主人，你不必拘束，我可是千年剑灵，就算站着让你砍估计你都伤不了我分毫，所以，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们只是在练习，为了让你对这招体会的更加深刻，我也会收敛着的。”
夜枫打消了顾虑，不再裹足不前，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同时在空中抽出天灵剑，一剑向叶灵灵刺去。
“来了吗？”叶灵灵微微一笑，轻松地躲过了夜枫的一刺，紧接着，又躲过了夜枫的转身就势连刺。
一开始，夜枫还稍有收敛，怕伤到叶灵灵，后来才发现，是他多想了，的确如她所说，他根本伤不到她分毫，感觉她就像是在和一个孝子玩过家家一样轻松自若，一边笑一边巧妙地躲闪，毫不费力，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攻势感到丝毫的压力。
夜枫也是要面子的人，自己毕竟也勉强算是一个剑客，在剑道上算是有点心得，居然被叶灵灵这么当做猴耍，不禁有些恼火，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给叶灵灵带来压迫。
“就这样，做得对，不要有任何顾虑。”叶灵灵心中想到，兀自点了点头，她就是在等夜枫使出全力，然后，就是她的表演时间了。
“看清楚了，小主人。满月式。”
叶灵灵话音刚落，整个人顿时停留在原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棒，随即面对夜枫凌厉的攻击，一棒轻松地避过锋芒，借力打力，将刺来的剑挡开。
夜枫只觉得自己的倾力一击被一股不算很大的力道轻松改变了轨迹，然后整个剑身便不受控制地打在了空中，最后还得他自己用力将剑势收回，真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再来！”叶灵灵厉声道，仿佛在对夜枫下命令。
夜枫肚子一顿窝火，天灵剑再次挥出，这次力道比之前收敛了很多，速度也提升到了最快，然而最后还是被叶灵灵以巧劲拨开。不过这次夜枫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顺势一个转身，借着旋转带来的力道，又是一击攻向叶灵灵。
叶灵灵依旧稳如泰山，再三将夜枫的剑身拨走，真有一种太极四两拨千斤的即视感，只不过这次用的是木棒。
“那就改变方向试试，我就不信了。”夜枫果断猛然一跳，跃过叶灵灵头顶，在经过她头顶的时候，一剑向下刺出，却被叶灵灵一棒挡开。
在夜枫尚未落地之前，再次凌空接连猛刺，大约三四剑后，仍旧无功而返，落回地面。
夜枫来了兴致，越战越兴奋，不断地变换着出剑的角度和方位，一会儿攻击其头顶，一会儿攻击其下三路，一会儿只是试探性佯攻，总之各种攻击手段五花八门，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用过的攻击招数居然不知不觉地使了出来，这大概就叫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夜枫的对剑道的理解似乎加深了一些，一些潜在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
“臭小子，有两下子，居然能想到以剑尖为引，用剑柄敲击为隐藏杀招，亏你能想得出来······”叶灵灵看到夜枫不断变换的招数，虽然各式各样，杂乱无章，但却也证明了这小子的确在剑道上有天赋，至于天赋多大，还需要时间的验证。
“不行啊，可恶，我真的尽力了。”夜枫浑身汗流浃背，呼吸急促，脸上表情凝重，心里的那团火苗越烧越旺，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叶灵灵固若金汤的防御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以相同的招式挡了回去。
“怎么样？还来吗？”看着有些疲软的夜枫，叶灵灵故意做了个鬼脸挑衅道，“不行就去一旁凉快凉快去吧，再打你也碰不到我一根头发。”
夜枫甩掉额头的汗珠，仗剑刺向叶灵灵，然而，经过刚才那一番胡七八糟的一通乱攻，他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半，出剑的速度和力道急转直下，对叶灵灵造成的压迫也就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甚至连出剑的力气都快要没了。
“蹦！”夜枫手中的天灵剑被叶灵灵一棒打飞，戳入不远处的地面。
仿佛有些不甘，又有些沮丧，体力几乎透支的夜枫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伸出了她粉嫩的纤手，笑道，“来，去那边阴凉儿歇一会儿吧，顺便和我说说你的感受。”
夜枫长舒一口气，握住那只手，眼中的沮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坦然和坚毅，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丢脸的，承认就好，不过下一次一定要尽全力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