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要做你的影子

    小治，在初中时代的那次温泉度假，愉悦得令他终生难忘。从那次开始，他发觉夏雪更加像个小女孩儿，特别是挂在她脸上的惶恐和无助，令小治不得不去疼惜他。

    夏雪从那次温泉度假之后，意识到小治真的长大了。不论是他的心智，还是他本身，都在疯狂地生长。甚至，小治自小对夏雪隐私的浓厚兴趣，已经发展成严重的大男子主义。

    夏雪每次外出吃饭，小治必然会问，是跟什么人在一起？有相同的电话号码，频繁地给夏雪打电话，小治就会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有异性约夏雪周末喝咖啡，那么小治会毫不犹豫地要求陪同。

    夏雪对小治无计可施，只好随他去了。心想，只要他以后有了要好的女生，就不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结果，夏雪想错了。后来，小治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公开交往过几个女生，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反倒是对夏雪的黏糊劲儿，却是日甚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个耳钉男，对于小治来说，就像是他学生时代遭遇的一只苍蝇。不过，好在他今后不会再出现在眼前了。他在温泉度假村，出了那样狼狈不堪的事情，应该不会再来学校了吧？

    小治直到十月一过后，开学的那天早上，还在这样庆幸着。他那天早晨，很早便来到学校，一个早自习，都没有见到那个讨厌的家伙。

    可是，第二个星期一的早晨，小治刚走进教室门，就看见了耳钉男不伦不类的身影。他在蓝色校服上衣的里面，奇怪地衬着一件大红的绣花衬衣。衬衣很修身，两侧的领子和前襟两边绣着黑线金边儿的花朵。

    小治视若无睹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书本，做着课前准备。过了一会儿，有人趴在小治的课桌上，对小治耳语道：“如果你不提，我在温泉度假的事情，我也会替你保密！”

    小治闻声便知道是那只苍蝇，令他恶心透顶的家伙。小治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狠狠地说了一声：“滚！”

    那人冷笑一声，起身离去。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班里跟小治要好的同学，悄悄告诉小治：“那个戴耳钉的家伙，说你十月一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去温泉度假了。他还说，你跟那个女人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还穿着泳装一起游泳。说他亲眼看见，你抱着那个女人从海水中上了岸。”

    小治听完同学转述的话，就被这个令人讨厌又可怜的家伙气笑了。小治对这位同学说道：“那个坏家伙，如果下次再跟你们说类似的话题，你索性问问他，是怎样看见我的？他，又是去那里干什么去了？”

    小治最不屑于去搬弄是非，更不喜欢在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关于耳钉男的事情，他开学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恰恰相反，他偶尔还会同情耳钉男。

    这个周五的下午，耳钉男没有来上课，也没有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询问过班里的同学后，给耳钉男的家长打了电话，结果连他的家长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治跟那位要好的同学相约，要一起去音像书店。

    距离校门口不远的路边，有一处游人稀少的街边公园。成片的树林，中央的小型喷泉，几条木质的长椅，仅此而已。

    从这座公园中心，横穿过去，就是小治要去的音像书店。跟小治同行的男同学，忽然说想要去卫生间。

    小治只好陪他一起，走到最隐蔽的丛林一角，那个位置的卫生间离他们最近。小治在外面等候，来来回回地走着，打量着周遭的大树。

    忽然，小治不经意地一撇，看到在卫生间后面的草丛上，好像散落着一只旅游鞋，还有凌乱的衣裤。再往前走两步，惊诧地发现，草丛上沾染着殷红的血迹。

    那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同学，不知道小治在那里看什么，好奇地凑了过去。

    “草丛上有血！”那位同学惊呼道，躲在小治身后。

    小治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里面一处低矮的丛林中，似乎躺着一个人，露出来两只沾着泥土的脚丫子，一动也不动。

    胆小的同学，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紧紧地扯着小治的衣服，颤巍巍地说道：“好像，有人死了！”

    小治并不言语，大踏步朝着那片丛林走去。

    果然，有个男生躺在那里。上衣，破碎不堪地挂在胸前。下半截，什么也没有。想必，那件散落在草丛上的裤子，应该就是这个人的。

    小治立马拿出电话，报了警，说出了准确的位置。然后，又拨打了急救电话。

    身后的同学，突然大喊一声：“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他，还活着吗？”

    小治凑近躺在那里的人，仔细看着那人的面庞。虽然，他的脸部又红又肿，嘴唇严重地向外翻着，但是还能一眼认出来，他是那个耳钉男。

    小治蹲伏下去，用手指轻轻放在他的鼻子下方，还有气息，只是比较微弱。小治，从书包侧阁掏出矿泉水，贴近他的嘴边，慢慢地将水倒入他的口中。

    大部分水，顺着他的唇边流淌下来。小治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心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他也没有反应。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治。

    警察很快赶到。随后，救护车也及时赶了过来。在医护人员为伤者处理伤口的时候，警察问了小治一些简单的问题。

    ‘’请问，你们认识伤者吗？”

    ‘’嗯，认识。他是我们同班的同学。”

    警察询问具体所在的学校和班级，然后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你们平时听说过，伤者跟什么人结下过仇怨吗？”

    小治和那位同学，纷纷摇头。

    “那伤者在校外，都跟一些什么人交往比较密切，你们知道吗？”

    “嗯，这个、、、、、、”小治刚开口，却又迟疑地看了看身边的同学，欲言又止。

    警察疑惑地看看小治，又瞅了一眼旁边的同学。

    “请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这也是为了帮助伤者。你们，大可不必有什么顾虑。”

    小治这才接着说道：“伤者、、、、、、前一阵子，跟一位中年男人走得很近。十月一的假期，我去一个温泉度假村游玩，在那里还看到了他们。有天半夜，那个中年男子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

    那位同学，惊讶地看着小治：“原来，他也在那里，还跟那位中年男人在一起。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呢？任由他污蔑你，你却什么也不说！”

    小治笑着看了一眼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并不在意伤者对他的污蔑。

    警察这时候，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啊，是这样啊！原来，伤者就是那个事件的当事人吗？我们也听说那个事件了。可是，那位中年男人，据说已经跟随儿女去了国外。除了那个中年男人，伤者还经常跟其他成年人来往密切吗？”

    小治，摊开了双手，摇了摇头。

    等警车和救护车都离开之后，胆小的同学，拍着小治的肩膀说：“真佩服你，跟警察说话，还那么自然。我刚才，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走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去音像店吗？”

    那位同学茫然地点了点头，满脸崇拜地望着小治。他夸赞小治，不仅人品好，而且还有一副大将风度，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治莞尔一笑，认真地对同学说：这件事情，我们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的同学，好吗？”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如果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同学，用不了半天，便会传遍整个校园。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那样会给那个家伙带去压力的。”

    “好吧，小治。我真是太佩服你的品质了，这叫什么呢？应该是以德报怨吧！”

    后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结局，谁也没听说。

    从那件事情以后，耳钉男彻彻底底消失了。如同一滴露珠，刹那间在天地之间无声地蒸发，再也没有出现在小治的眼前。

    很多年过去，小治也再未见过晴子姑娘。那个在废墟旁边，同小治牵手的女孩子。

    已然长大成人，变身总裁的小治，此刻正坐在1986酒吧的一个角落。望着坐在他眼前的这个甜美的姑娘，怎么也不愿相信，她就是当年的那个晴子。

    是造化弄人吗？多年之后的小治和晴子，竟然在对彼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家人安排在一起相亲。

    本来胆小怯懦的晴子，如今居然出落得如此火辣外向，也难怪小治会认不出她来。晴子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如同换了一个人。

    “你还记得那个戴耳钉的同学吗？就是跟一个中年男人，在温泉度假村做那种害羞的游戏，却不想，差点要了人命的那个家伙？”晴子眉梢飞舞地说道，悠悠地看向小治。

    小治不由得惊叹着，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呢？当时的媒体，为了照顾他还是个学生，因而并未大肆报道。”

    “是我在现场看见的。”

    “什么？你当时也在度假村？可是，我怎么一次也没遇到你呢？”

    晴子神秘地一笑，翘着兰花指，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有黏滑的酒滴，沿着她的嘴角跌落。

    “”那次，在你学校不远处的街边公园，那个家伙差点死掉。这件事儿，我也知道。你不要问我，这是为什么？反正，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因为、、、、、、我要做你的影子。”

    晴子说完，放下被白皙纤巧的手指紧紧捏住的高脚杯。闪动着明灭不定的眸子，幽怨地望着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