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匆匆入梦

    头盔中实时路况显示，华阳市高速公路出口出现大面积堵车。此时，正是周末出城高峰，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陈乾耽搁不起呀！他心急火燎，绕道北关进城，这又要多走三十公里。距离十二点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了，还有近一百公里路程。假如走在半道梦境开启，陈乾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陈乾这才想到，难怪阿奈每次出门前，都要预定好酒店，并且预付三天的房租。宁肯损失一些钱财，也要保障人身安全。

    可是，人家财大气粗，怎么能跟她比？何况，自己不能住进旅馆。将自己行踪暴露，无异于自己找死。

    只能走北关了！

    陈乾加大油门，只怕摩托不能飞起来。

    终于，提前十五分钟，来到出租屋门口，陈乾舒了一口气。他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掏出钥匙，借助过道昏暗的灯光，看到门上贴着几张催款的通知，房租、水电、煤气，应有尽有。

    陈乾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匆匆进门，一边啃着锅盔，一边换鞋。就看见门缝下面塞进来好几封信件。陈乾随便拿起一封，这是一家和自己长期合作的媒体。他扯开一封信的封皮：“尊敬的子张先生，您的小说《第一梦》已经出版，根据我们约定的稿费支付的方式，已预付稿费贰拾万元，款项已经打入您的卡里。因为联系不上，只好书信通知您，望合作愉快！”

    其他的，游戏公司，影视公司，都来信洽谈《第一梦》改编的合作方式和报酬，所提到的待遇很是优厚。

    看来，自己不差钱了！

    不过现在，陈乾享受不了有钱人的生活，他只能啃着锅盔，就着矿泉水。他要先把肚子填饱，等到进入梦境，他就没有功夫照顾这具皮囊了！

    他心想，这书本来就不是我写的，打着我的招牌混淆视听，这可以理解。可是将这些利益给自己，就有些居心叵测了！难不成威逼不成，改为利诱了？

    要不要吃下包裹着糖丸的毒药？

    陈乾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大脑里响起提示音：一分钟倒计时，请马上做好准备，筑梦空间即将开启！

    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一到时间，筑梦空间就会把你的灵魂从身体剥离，送到梦境中去。

    陈乾来不及打扫战场，赶紧锁好门，突然想到门上贴的几张欠费通知单。现在停水停电倒是没什么，最担心被房东扫地出门。可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上得床来，放下还没有收起的蚊帐——这是他现在想到的防范老鼠的方法，盖好被子，尽量让自己躺的舒服一点。

    但愿这次能早点顺利走出筑梦空间，让自己来得及解决眼前这些难题。可是，陈乾也知道，按照上次情况来看，这几率仅仅只有十分之一。如果不能顺利出梦，就只能一了百了！

    “10、9、8、7……”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来吧！

    一个悦耳的声音：“欢迎来到筑梦空间！”

    陈乾觉得大脑一热，瞬间感到意识抽离身体，“嗖”的一声，自己就置身筑梦空间的甬道中了！

    甬道上方，间隔十米，是一盏昏暗的红灯，延伸到深处。身边拥挤的人群——不，准确的说，是一团团淡淡的灰色的烟雾。有些兴奋，也有些性急的，一看就知道初次进入筑梦空间的。有的甚至穿过前面的一团烟雾，急匆匆往前面赶，引起一阵阵骚乱，也招来一片咒骂声：“找死，也用不着这么急呀！”

    阿奈这次进来了吗？陈乾问自己，是希望阿奈进来了，还是没有进来？他盼望与阿奈同行，有一个并肩战斗的伙伴；又担心阿奈这么敏感脆弱的女孩，如何去面对这样残酷的环境。他甚至想到，面对着残酷的生存竞争，阿奈会不会像苏紫一样，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四处搜寻，可是，甬道里魂影幢幢，哪里找得到！

    一股电磁风“嗡嗡”地响着，稳定地推动者人流向前移动，陈乾慢慢感到，身边的灰色的烟雾，逐渐由淡变浓，渐渐有了人形模样，虽然仍旧是昏黑的一团，但已经能模糊的分辨出男女了。有些女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些变化，用手捂住身体的敏感部位。

    陈乾小心避开其他的人，他知道，凝实成形后，每一次小小的擦碰，都让自己龇牙咧嘴的疼痛，魂魄失去了包裹的躯壳，原来是这样脆弱！

    陈乾第二次来，带着第一次的记忆，因而，想观察的更仔细些，希望能有所发现。他想到，这个甬道，应该是一个逐渐加压的过程，让魂魄由雾状慢慢凝聚成为实体。

    他突然想到，自己看过一则新闻，据最新研究成果，灵魂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那么，这筑梦空间就是将物质的灵魂凝实成实体。这个困扰人类多年的难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灵魂当中，物质的含量肯定极为稀少，并且，由于大脑的黑匣子效应，导致无法检测，不然，就不可能到现在才会发现。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觉得巨大的筑梦空间，那一定是由于身处其中的我们太过于渺小。阿奈在现实中寻找筑梦空间的方式，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甬道拐角处，两旁出现了一排排服务台，每张桌子上，都有一盏昏暗的红灯，灯盏后面，坐着两个红衣男子，给每个人发放着物品，他们面容模糊，一边发放物品，一边猥琐地盯着每一个走到台前的女子，对她们模模糊糊的还没凝实成型的脸蛋、胸脯，评头品足。

    领到物品的人，就走进一个小门，从另一端出来，就一个个衣冠楚楚了。

    陈乾注意到，前面这些人，衣服主要三种颜色，一种是黑色的，一种是灰黄色，一种是白色。这些颜色应该是不同身份的标志。

    陈乾来到台子前面，他注意到，台子后面坐着的的两个人，身上穿着的，是深红色的衣服，这应该是筑梦空间的管理者。

    陈乾接过递来的衣物和一个卡片，他特别留心了自己的衣服的颜色，灰黄色。正要看看卡片上写的是什么，卡片在手中消失了，一股信息直接涌进大脑。这些都是筑梦空间的注意事项和升级条件。陈乾消化着这些信息，发现与第一次进入筑梦空间的信息完全相同。难道筑梦空间分辨不出谁是初入者？

    开始，不像是在走，严格意义上，是在飘；到了现在，渐渐有了脚步声，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响。在甬道中，杂乱的声音，产生“嗡嗡”的回声，沉闷，低沉。

    估计，随着甬道逐渐延伸，空间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了。陈乾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压力呢？

    人们都不说话，急匆匆往前走，没有人停留。越往前走，甬道越是开阔，头顶的灯光，越是明亮。每个人的眉目表情也越来越清晰。

    前方很快出现了两个入口。

    一个入口，上面匾额上，三个篆书大字“极梦城”，穿着白色衫裤的，这些人大多显得憔悴委顿，可是却一个个面带兴奋、期待，如同输急红了眼的赌徒，急切等待下一次赌盘的开盘。

    陈乾不自觉地摇摇头，根据卡片的内容，他知道，除了财富值达到五十枚梦晶的人，这里大多数，都是拿自己的一段生命，换取一次机会，一次轮盘赌的机会。赌赢的人，才能获得进入极梦城的权利，筑梦空间让他们享受一个无比愉悦的梦境。可是，这样的机会，按照卡片上提供的概率，和天上掉下一块馅饼，正好砸在你的头上差不多。

    混在灰黄色衣服的人群中，陈乾朝着另外一个入口走去。

    这又是一个门洞，上部同样有一个匾额，同样的字体，上书“梦晶农场”四个字。

    陈乾走向门洞，突然发现，灰黄色衣服中间，夹杂着少数黑衣人。其中，有一个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回眸的瞬间，陈乾打了一个冷战，感到彻骨的寒气。这眼神中，闪烁着攫取的光，如同饿狼盯上猎物。

    这就是自己生死之敌——猎晶者！他们，是这里的猎食者，而我们，是筑梦空间的最底层，是供他们猎取的猎物。

    这些黑衣人走向“猎晶者入口”，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陈乾他们，则是在红衣管理员的引导下，走向另外一扇门——“拾晶者入口”。

    身旁，是一张稚气的脸，带着明显的期盼，跃跃欲试的神情。

    陈乾想到了何少川，同样的年龄，同样的兴奋、期待。陈乾怜悯地看着他，但愿他有不同的结局。

    陈乾很想跟他交流几句，提醒他注意这里的种种危险，可是担心一张嘴，就暴露了自己的异能。

    在现实环境中的追杀的戏码，很有可能在筑梦空间里继续上演。而自己这样的异能者，可能是他们重点关注的目标。因为，筑梦空间掌握话语权的，是里面的管理者，他们被系统赋予了这种能听懂别人语言的能力。其他的人，则被剥夺了语言交流的能力，哪怕在现实中使用同一个语种，在梦境中都不可能正常交流。

    有这个能力，毕竟是一件好事。他知道，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要想生存下来，首先要从众，不能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于是，陈乾收住嘴，与其他人一样，默默前行。

    一走进拾晶者入口，刺眼的白光，让人瞬间失明。陈乾用手遮挡着阳光，好一会，才慢慢适应，看清眼前大片的黄沙，看不见边际。这里虽然也是黄沙漫漫，却没有现实中的雄浑苍凉的感觉，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沙漠车站，站台上停驻几十辆列车，都是上个世纪中页才能见到的绿皮车。

    管理员将他们一队人带到137号车辆前，与站在列车旁的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红衣人交接。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十分倨傲地对着众人说道：“我是137号梦晶农场的场主，今后，你们叫我场主大人好了。欢迎前往137号梦晶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