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艰难的决定
陈乾感到身上插上管子，接了各种连接，听见各种仪器“嗡嗡”的声音。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放在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虽然是微创手术，但是，每一次的钻孔，每一次的切割，每一次的扯动，都会让陈乾身体一阵阵抽搐。他咬着牙套，嘴里呜咽着，浑身冒着冷汗，虽然经历过无数次的痛苦，但这一次依然让陈乾痛不欲生。他多想昏迷过去，这样，自己就感觉不到这疼痛了，哪怕是死去呢！
“我担心他会因为疼痛昏迷过去。”崔教授的声音。
“我来唤醒他！”凯西说。
陈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想想，自己还有那些事情没做，你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放弃！”
“找到了！”崔教授惊喜叫道。他操控着手术机器人，将系统的一个触点，连接到陈乾大脑的一根神经。
凯西说：“这是一个主要的连接，如果脱落，整个系统就不能正常工作了，检查连接情况。”
一阵扯动，身体不由自己弹起——“别动！”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可是，这身体此时哪能由自己控制？
“唉，脱落了，重新连接。”崔教授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了，终于接通了一根！”凯西说。
“还有一千七百根呢！”
陈乾感到过了一个世纪，还只是接通一根连接，这还要人活吗？
“万事开头难，后面就快了！”凯西握着陈乾的手，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谁。
陈乾这才知道，为什么要保持清醒，因为每一处连接，都要验证连接是否正确，一会动动脚，一会动动手，一会动动嘴唇……
陈乾感觉到，医生换了好几组。现在，最难熬的，已经不是疼痛，而是困倦。他几次都差点睡着了，却每每被疼痛惊醒。
“不能睡，不能睡，坚持住！”凯西疲倦地说。
别人都可以换，只有陈乾和凯西没有人换。
“过了多久了？”陈乾虚弱的问。
“33个小时了。”凯西抬手看看手表。
“还得多久？”
凯西打了一个哈欠：“快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乾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结束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放松，疲倦铺天盖地的袭来……
陈乾醒来，发现自己躺在ICU里，正在打着点滴。雪亮的灯光，照到周围一片洁白。他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在什么地方。
一个人推门进来：“你醒了？这一觉可睡得真长！”
陈乾看着凯西熬得通红的眼睛，提着一个金属箱进来：“你还没睡？”
“我没有验证是否成功，睡不着啊！”
凯西打开金属箱，摆弄着仪器，对陈乾说：“我先检查一下各个触点的连接情况。”
“会有排异反应吗？”陈乾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会。不时撞到你的体内，我们敲掉你的一颗智齿，将控制接收装置安装在你的牙床上。”
难怪，自己口腔有一股血腥味。陈乾用舌头理理自己的牙齿，隐隐赶到后槽的牙床有些疼痛。
“别动，长好了就不疼了！”
凯西调式着设备，发出“嘟嘟”的声音。陈乾扭头看见台面上一盏盏红色小信号灯在跳动。
“躺下，别动！”
一阵“嘟嘟”的有节奏的声音过后，凯西叹了口气：“有两个触点接触不好。1347和1456两个点。”
“还是失败了啊！”陈乾受了这么大的罪，却是这个结果，很是失望，也很担心，“千万不要再来一次啊！”
“我看看。”凯西在设备上输入一组数据，将这两个触点增强电量刺激，问陈乾，“有什么感觉？”
“感到后脑热、麻。”
“嗯，连接还是有问题。不过，随着神经的延展，有可能接通的。”凯西安慰道。
“现在，你大脑放松，什么也不要想，我来接管检查你的大脑，安装控制程序。”
陈乾大惊，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成了凯西的牵线木偶了吗？他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不行！”
凯西看着陈乾，没有作声。
“如果我来控制你的大脑，你愿意吗？”陈乾质问道。
凯西摇摇头：“当然不。但是，你是我的实验对象，而我不是。”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已经安装了系统，当然，就有很多方法逼你就范。只不过，增加了失败的可能性而已。”凯西轻松地说，“失败了，无非再找一只小白鼠罢了！”
陈乾看着凯西红肿的双眼，知道远没有他说的这么轻松，他倔强地坚持着。他明白，眼前让凯西接管自己的大脑控制权，那么，自己在凯西面前，就毫无隐私可言；更糟糕的是，将来，凯西或者别人，就能够通过这个系统，随时可以了解自己和控制自己，那自己还不如死了呢！
沉默了好一会，凯西终于开口了：“好，你赢了。我不去探察你的隐私，安装完后，我交还你大脑的控制权。这总行了吧？”
陈乾听了，知道凯西刚才是真的想做这些的。但是，他也知道，凯西如果要瞒着自己，做什么手脚，自己还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但是，陈乾却莫名的相信凯西的承诺：“好，我相信你！”
设备开始运转，发出“吱吱”的细小的声音。
“你大脑底层有一段异常的外来的编码。”
这大概就是造梦神器通过瞳孔传导进入大脑的。陈乾心里一喜：“可以清除吗？”
“我试试。”凯西调控仪器，“好高级的编码程序！”
陈乾热切地问道：“清除了？”
“没有。这是潜伏在你大脑底层的，已经融入你的神经系统，拥有你大脑最高控制权限，我没有办法在不损坏你的大脑的情况下，清除这段生物编码信息。”
陈乾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噩梦，要一直伴随自己了！
“而且，现在他在沉睡。如果被唤醒，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和我的程序抵触，造成系统运行的紊乱。”
凯西思考了良久，半天没说话。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套系统，安装还是不安装，由你决定。”
既然凯西都这么慎重，陈乾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一个掌管着大脑底层控制权的信息，万一与智能系统发生冲突，那就是两个神仙在自己的地盘打架，自己的大脑就成为他们的战场——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