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皮面具

    最后的最后，两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凫月虽是并不想要和沈非再如此的朝夕相处，却是无法直接是再当着沈非说出什么冷言冷语出来。

    而沈非则是完完全全摆出了一副我就要赖着你的模样，看着他笃定地那神色，凫月却是莫名的相信，若是自己执意要赶他走，可能这人又是得像是初始那般整日赖在自己门前装可怜了。

    只是自己虽是铁石心肠，如今却是单单对他一个沈非狠不下心来，所以凫月自顾自的思虑了许久，终于是得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至少是在凫月自己看来是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法子。

    那就是暂时留下沈非。

    凫月清楚地知道一点，自己再没有多久可以存活在这世间的时间，却是在离世之前，不得不去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给杀掉，否则以凫月这性子，怕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而在自己去杀人之前，还能够安安分分的在这小镇上呆上一段时日，而这段时日，就当作是自己最后的一点念想吧，既是圆了沈非，也是圆了凫月自己的念想，

    沈非对于凫月的态度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任何情绪，一时间两人又是回到了之前那种生活，颇有种男耕女织，夫妻过日子的感觉。

    两人也都是极有默契的，仿佛之前两人出现的矛盾并不存在一般，即便是沈非初回来的时候，总也是免不了有些人跑到沈非跟前来说些话问问他之前的行踪，沈非也就只是打着哈哈，从来也说得并不透彻，只是在面对着那些稍显亲近几分的人，类似与馄饨铺的大叔时，沈非多言告诉了他一句，自己是被凫月赶走的。

    只是大叔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只是每每凫月馋他那一口馄饨到他铺子里去的时候，大叔总是少不得在凫月耳边夸夸沈非。

    说人酗子性子不错。

    说沈非是个有所作为的，往后肯定是个疼媳妇的。

    凫月早知道这大叔的性子，所以往往在大叔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猜到了大叔要说些什么，以往凫月原是并不爱听的，只是不知为何，从这一次沈非回来之后，凫月开始有了一个习惯，就是坐在对面的馄饨铺里边，一边吃着馄饨听着大叔在自己耳朵旁边各种夸他，一边是不悄悄地拿着自己的眸子，看着那卖力的卖豆腐的那人。

    偶尔，那人闲暇下来，会朝着凫月所在的方向看上两眼，若是刚好与凫月的视线对上了，便是颇为殷勤的朝着凫月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若是遇见了什么人在和凫月搭讪，这人的脸就是直接黑沉了下来，旋即就是恶狠狠地盯着人看，直到被看的那人觉得后背隐隐有些阴风转过头来的时候，才是堪堪看到沈非仿佛要吃人的视线。

    时间过得久了些，这镇上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是知道了凫月和沈非两人之间的那点事，虽然每一次有人在自己耳边调侃的时候凫月总会斩钉截铁的否认，却是在下一刻视线在触及到沈非的时候，眸子不由自主的就是柔和了些许，只是大部分时间里边，凫月看着沈非的神色，总是会带了一丝深不见底的悲戚。

    后来的时候，凫月终于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

    五月初的时候，凫月又是发了一次病，却是比之前的每一次发病都是要恐怖的多，凫月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边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又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痛楚而冒着虚汗。

    凫月再一次的没了意识，沈非又是将自己的药喂给了凫月，只是这一次，在沈非再一次想要用身体为凫月取暖的时候，凫月却是堪堪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的眸子异常的眸子，沈非不知道凫月当时的神情算不算的上清醒，只是，当凫月突然抓紧了他胸膛的衣裳，吻上了他的薄唇的瞬间，沈非知道了，什么叫做天昏地暗的感觉。

    那种一瞬间升入云霄的感觉，直生生是让沈非整个人都是愣了好一会儿，他僵硬的用双臂环绕着凫月的身子，以免她一不小心又是滚落下了床。

    过了好一会儿，沈非才是艰难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低下头来，看着凫月苍白而没有一丝神色的小脸，却是觉得这是自己此生见过最美的一张面庞。

    凫月依旧是沉沉的睡着，没什么意识。

    不知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了凫月多久，沈非终于是有些魔怔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稍有些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凫月的耳旁，就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的，将凫月脸上许久都是没有掀开过的那东西，缓缓地撕了开来，下一刻，凫月绝美的一张脸出现在了沈非的视线里。

    沈非看着这张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许久许久的沉默着，终于是在他举起的双手稍稍有些发麻的时候，低下头来，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凫月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而就在这个时候，凫月闭上的眼眸忽然是悠悠的睁了开来，先是迷糊、懵懂，却是不过片刻，清明起来。

    她缓缓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眸，狭长的眼睫毛在沈非的脸颊上轻轻的扑腾了两下，沈非瞬间是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是被撩了几下。

    忽然是缓缓地垂下了自己的眸子，沈非轻笑着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凫月的脸上，却是在看见凫月脸庞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僵在了原地，他忘了，此时此刻他的手里边还拿着那东西，凫月如今露出来的，也是她原本的那张妖冶至极的面庞。

    而不过是这么短短半年的相处，凫月对沈非的了解已经是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就比如说，她不过是看见了沈非的眉头轻轻的颤了一颤，就已经是猜到了什么。

    当即凫月就是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慢慢的从沈非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接着就是看见了沈非手里那近乎于透明的东西。

    那是凫月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