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梦的解析（5）

    林嘉曼带着王天然从劲松下车，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家老小区，一层不少拽扩出来一个小的院子，栅栏外停满了车。老式的板楼，一梯两户，五层高。橘红色的砖裸露在外面。墙面不少地方布满了爬山虎，蜿蜒而上。

    “我去合适么？”王天然问。

    林嘉曼瞪了王天然一眼，手上一使劲说：“你不许走！”王天然吐了吐舌头。

    林嘉曼拉着王天然走进一个单元，虽然只有二楼，但是王天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二十几阶台阶，林嘉曼走的无比沉重。

    站在一个破旧的栅栏防盗门前，林嘉曼呆立了许久，王天然考虑是否主动敲门的时候，林嘉曼转身要走，却忘记自己的手还被王天然牵着，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林嘉曼喘着粗气，肩膀明显在颤抖。王天然把水果袋子挂在手臂上，正要敲门，里侧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男人平静的看着门外的两个人，问道：“你……你们找谁？”

    王天然轻轻拉了林嘉曼一下，林嘉曼这才小心翼翼的叫出一声：“爸。”

    那人吃惊的打开门，打量了一番林嘉曼，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林父让开一条路，王天然跟着林嘉曼走了进去。王天然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说：“林叔，这是嘉曼给您买的水果。”

    林父没有落座，转身给两人倒了杯水，这才在沙发上坐定。

    王天然的余光发觉林嘉曼从进门开始，眼眶就泛红，眼泪说话间就能掉下来。“男朋友？”林父微笑着看着王天然。

    “林叔您好。我叫王天然。”王天然礼貌性的伸出手，他感觉到林父的手掌粗糙有力。王天然抬起头的时候，才是他第一次正经观察到林父。皮肤坑洼不平，满脸的皱纹，还有一道皱纹深的和刀疤一般，说不上是凶神恶煞，但是也算不上和蔼可亲。

    林嘉曼低头喝水，一言不发，林父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王天然待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起身道：“我去楼下打个电话。你们先聊。”

    林嘉曼死死拉着王天然，王天然低声安慰道：“我就在窗户下面，有事随时叫我。”王天然看到窗外的树十分熟悉，客厅阳台楼下就是单元门，楼上有响动他是可以听见的。

    王天然不知道林嘉曼想要说什么，他也想象不到，走到林父家的阳台下，王天然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随即找了块砖，坐下，点了支烟，不时的回头看身后头顶的阳台。

    王天然知道林父有过家暴的经历，说实话他也不太放心，下楼的时候留了一手，没有将门关严，以他的速度，从他现在的位置冲进楼上客厅，不超过十秒。

    砖头不比沙发，王天然不停的变换姿势，来缓解大腿的麻木，许久，王天然猛然听到客厅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王天然心道坏了。他估计的没错，从他起身到冲进客厅，不到十秒，要不是腿脚坐麻了也许更快。不过客厅里的场面，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林父跪在林嘉曼面前，拉着林嘉曼的手不住的哭泣，而林嘉曼，早就哭的手足无措了。

    王天然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林父旁边，边走边说：“叔叔，您这是干嘛？快起来。”说完，伸手去扶林父。前两次搀扶，王天然并没有用力，因为王天然看到林父身旁碎掉的玻璃杯，应该是他无意碰倒的。

    林父口中不停的念叨：“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爸爸知道错了。”

    王天然听清了林父说的话，这才佯怒道：“哪有父亲给孩子认错的！叔叔你快起来！”这一次，王天然用了全身的力气，把林父扶起。

    林父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说：“留下吃晚饭吧，我给你做你……做好吃的。”林嘉曼刚出生，林嘉曼的妈妈就带她离开了这个充满恐惧的家，所以林嘉曼究竟爱吃什么，林父也不知道。

    林嘉曼缓缓的说：“不吃了。以后我有空再来看你吧。”

    王天然可以看出，林父似乎解了自己的心结，很想去补偿林嘉曼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做起。林嘉曼去意已决，王天然打圆场道：“林叔叔，我和嘉曼一会儿还要见她一个朋友，下次让嘉曼给你露一手，她做的饭特别好吃。”

    林父虽有不舍，却还是满脸期待：“好。下次！下次！”

    王天然拉着林嘉曼走出院子的时候，林嘉曼的魂儿似乎还没从那个家走出来。天色已暗，路灯亮起，行人脚下的影子不断的变换着位置。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林嘉曼突然停下，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做饭好吃？”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王天然愣在原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嘉曼开口之后，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么无关紧要。

    “我……我蒙的。”

    林嘉曼拉着王天然又走了两步，转身再次质问：“你刚才林叔叔林叔叔那叫的一个亲，还有，你佯装生气说的话，什么意思？”

    王天然心道：演技果然还是太差，这都被看出来了。表面却不动声色缓缓说：“《水浒传》里，豹子头林冲愤怒之下举刀要杀王伦，但是他心中犹豫不决，你知道智多星吴用在一旁是怎么劝的么？”

    “怎么劝的？”

    王天然假装捋了捋胡须，模仿吴用的口吻道：“林教头，切莫冲动啊林教头。千万不要杀了王伦王首领啊。”

    林嘉曼若有所思低下头，猛然察觉是个套，问：“那和你说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没出现，你会原谅你的父亲么？”

    林嘉曼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那现在呢？”

    林嘉曼又一次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觉得内心无比的舒畅。”

    王天然点头说：“家长不会认错，这是很多人的一个坎，他们要面子，即便是长辈做错了，他们也不会直言承认。许多时候，孩子需要的只是一个平等对待，无非就是长辈亲口说一句：我错了，原谅我。看起来不难做到，但是低头向一个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认错，不是所有家长都能做到。从这一点来看，我觉得你爸爸挺伟大的。”

    又走了两步，林嘉曼想起什么，打了王天然一巴掌：“干嘛扔下我自己下楼去了？还去抽烟？”

    王天然手臂被打的生疼，不悦道：“我这不是给你们俩创造机会么？你看你刚才扭捏的样儿，不是出嫁就是出家，你还好意思问我……”王天然说到一半，嘴巴就被一张柔软的嘴唇堵住了，林嘉曼搂着王天然，这一吻吻得旁若无人。王天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王天然正陶醉着，林嘉曼一把推开他，嫌弃道：“呸呸，都是烟味，嫌弃死你了。呸。”

    “嫌弃你倒是别亲啊！”王天然嘀咕道。

    “你说什么？有种你大点声。”林嘉曼笑嘻嘻的看着王天然说。

    王天然吐了吐舌头，伸手去拉林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