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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隐姓埋名(3)

    柴文轩鼻头发酸,这件事儿太爷爷从没和他说起过,甚至是家人都没提起。他对催眠有莫大的兴趣,最早跟着常玉生的书单学习,无论是治愈郑在还是张立鹏,还是自己犯险传销组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催眠术更加精进。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催眠界的泰斗大师,竟然是自己的太爷爷。

    常玉生指着屋子里的许多人,道:“来祭奠你太爷爷的,基本都是心理学界的高手,这些人岁数最大的辈分最高,基本都是你太爷爷的弟子。那个,是斯坦福的教授,生物遗传学派的,今年快八十了,是你爷爷的徒弟。他旁边那个小年轻,是他的学生,不世出的天才,最近新刊登的论文可以说是具有标志性的。还有那边那个,他的老师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从中国的辈分上讲,你太爷爷是他师爷。你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不能说是整个心理学界,至少在国外,基本所有学派的人都来了。”

    柴文轩惊讶的看着常玉生给他介绍一屋子的老少爷们,男男女女。柴文轩的下巴几乎合不拢了,他对常玉生道:“既然您早就知道我太爷爷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告诉我?”

    常玉生带着柴文轩找到一个地方坐下,这才缓缓道:“这是你太爷爷的意思。”

    “什么?”

    “当初知道你名字的时候,我就托人查了你的情况,我猜你和德森埃里克可能又关系,便给他去了电话。你太爷爷将你嘱咐给我,让我好好教你。”常玉生笑吟吟的说。

    柴文轩低头不语,他心里颇为难过,想不到自己漂泊在外,太爷爷还是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保护着他。

    强尼从屋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了柴文轩,他走到常玉生身边,冲他略一鞠躬,常玉生起身用中文道:“节哀顺变。”强尼点了点头,常玉生拍了拍柴文轩的肩膀,向别处走去。

    “你还知道回来?”

    柴文轩默不作声,他还是没有从太爷爷的真实身份里走出来。

    强尼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道:“回来就好。去看看老太太吧。她想你了。”

    柴文轩起身,跟着强尼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柴文轩回头问道:“强尼,你知道太爷爷曾经是心理学最有名望的人这件事儿么?”

    强尼点了点头,道:“知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从来没问过。我一直很忙,对你的关心少,我不知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所以想让你自己决定。”

    柴文轩点了点头,刚要进门,回头看了看强尼,道:“谢谢你,老爸。”

    强尼愣了一下,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太奶奶坐在轮椅上,靠着窗户边,金色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太奶奶耳朵不好,没听到柴文轩进屋。

    柴文轩走过去,蹲在太奶奶面前,握着她满是皱纹的双手。

    “太奶奶,我回来了。”

    太奶奶低头看了看柴文轩,咧开嘴,露出的幸福的微笑。太奶奶脸扭向窗外,似乎看向很远的地方。许久,太奶奶才开口说话:“八将曾经说过,他不会离开我的。”太奶奶牙已经没了,说话慢而且模糊。柴文轩十分努力才能听得明白。

    “八将是谁?”

    太奶奶缓缓道:“柴八将啊柴八将,你个挨格兰的说话不算话……”这句话是太奶奶用中文的说的方言,柴文轩竟然没有听懂。

    太奶奶眼角流出一滴眼泪,笑吟吟的看着柴文轩道:“柴八将是你太爷爷的名字。”

    柴文轩伸手帮着擦去太奶奶眼角的眼泪,说:“我爷爷不是叫德森埃里克么。”

    太奶奶摇头道:“不,他就叫柴八将。”太奶奶指着桌子上一个很厚的牛皮笔记本。

    “我太爷爷怎么叫这么好玩的名字。八将是什么意思?”柴文轩拿起那个笔记本,递给太奶奶,太奶奶没有接,而是将笔记本推回到柴文轩怀里。

    太奶奶再次望向窗外,那目光似乎穿越了近百年的时空,望向大洋的彼岸,望向年轻时候的自己。阳光温暖柔和,太奶奶脸上总是笑吟吟的,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有神但是满是哀愁。

    柴文轩见太奶奶没再理会自己,以为太奶奶太累了,便轻轻合门出去,留着老太太一个人发呆。

    太爷爷的葬礼很西式,所有人会上台叙说自己对德森埃里克的思念。柴文轩没有上台,他起身去了院子里,独自待了好久。他打开了那本已经有了毛边的笔记本,上面用钢笔写着娟秀的小楷,应该是太奶奶的字迹。

    笔记本里记叙了太奶奶和太爷爷柴八将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们如何相识,如何出逃海外等等。

    柴文轩再次抬头,已经夕阳西下,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眼角的泪痕干了湿,湿了干。他心里无比的难受,一方面是因为太爷爷跌宕的故事,另一方面是责怪自己刚刚知晓太爷爷的身份,他感觉自己错过了全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丁昕。

    德森埃里克是中国人,所以最后尊重了他的遗愿,火化,落叶归根。由柴文轩和哈维带回祖国,德森埃里克的故乡。

    也就是柴八将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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