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低沉
此一战，终于还是没有逃得了无功而返的结局。黄昏时分，袁平的七万武州军便进入了大青关，与曹晟的五万六千人合兵一处，十二万大军正式集结完毕。而此时的秦鸣也已经率领着麾下的三路大军回到了盖州闽阳城……
一路上，秦鸣一句话都没有说，面无表情地坐在战马上。前军由贺云开到，卫象的两万军队作为后军。因此，叶家兄弟等一众将领是最能感觉到秦鸣的异常的。回到闽阳城之后，秦鸣并没有理会任何人，随即将自己关在了一间屋子。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等他们到达闽阳的时候，袁平和曹晟的两路军队已经完成了集结，说不定现在已经向盖州行进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当秦鸣决定抽调东西路军在闽阳集结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成州和越州的丢失了。
因为当中路大青关的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起，敌军就已经知道了秦鸣已经把所有的军队全都集结到了中路的盖州境内。那么曹晟的右路军欧阳泰和负责进攻越州的左路军于令南，便会毫无顾忌的长驱直入，将成州和越州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复，接下来便直抵盖州边境。
到那时候，他们在盖州驻守的不到十万军队将会面临对方足足有四十万军队包围的威胁。外面大敌当前，现在主将秦鸣却将自己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不闻不问。闽阳城内的一干将领和士兵们可见得有多么担忧……
作为众人中唯一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卫象在此时起到了绝对的稳定军心的作用。即便主将秦鸣此时不能下令布置防御任务，那么九万多大军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毙。卫象一方面下令贺云率领原先自己麾下的三万军队向东，进入盖州与越州交界处的岘关，防范东路于令南的十万大军。
命令叶如龙率领原先麾下的一万五千人，再加上一万狮族军队进入盖州与成州交界处的唐邑，防范西路欧阳泰的十万大军。邱鹏、大壮和闯子率领剩下的三万五千人驻守在大青关到闽阳城之间的漳阳城，防范随时南下的徽州军和武州军。
与此同时，卫象以盖州都督的身份，动员全州百姓参加军队。但凡十六岁以上的男子，悉数进入军营！
不得不说，此时的秦鸣及其麾下的所有人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刚刚成军不久，便遭遇了如此危急的险境。刚刚收服的成州和越州就此易手，四十万大军已经在朝盖州来的路上。下达的这道征兵命令，盖州军民能否真正听从并执行，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毕竟，跟秦鸣的前朝鲁王的号召力相比，眼下的生活更能够满足他们安居乐业的愿望。如此一来，若是盖州军民都无法动员，那么秦鸣就真的陷入绝境了。
卫象当然也想到了这层利害关系，于是暗中吩咐人在盖州全境散布消息。一旦被曹晟等人收服盖州，那么以其心狠手辣的性格绝对会将盖州全境的百姓全部屠杀殆尽，并且皇帝姚之焕也会统领狼族全境，但凡见到盖州军民一律就地砍杀。
一时之间，为了逃脱最后惨死的命运，盖州军民纷纷踊跃报名参军。于是，短短几天之内，仅仅在闽阳城，卫象就得到了一支一万人的新军。第二天早上，各地送来的前一天成军汇报，除闽阳城，盖州全境竟然在一天之内征集到了五万人！也就是说，现在仅仅从军队数量来看，盖州军已经增加到了十五万。
但是卫象知道，增加的这六万大军战斗力为零，如果就这么将他们派往战场，那跟杀死他们没什么两样。于是，卫象下令除东路军贺云部抽调刘黑子和六子；西路军叶家兄弟部抽调王骏；中路军抽调大壮和喜子，赶往盖州的五个屯兵地点，即刻操练兵马。闽阳城内的一万新军，则是由卫象亲自操练。
不管曹晟的四十万大军什么时候到，能练一天是一天，起码教会他们在战场上如何听从指挥和避免被杀。于是一番安排下来，盖州本来已经开始涣散得人心，终于得到了重新聚拢和稳定。即便如此，形势仍然不容乐观，说到底，四十万大军的压力始终没有得到缓解。
在黑屋子里的秦鸣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险恶，但是作为大军统帅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双手一撩，全然不顾局面。除了少数几个非常信任秦鸣的将领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都对这个年轻的统帅产生了质疑。比如，首先是叶家的将领们……
“我们该想想办法，手下的将军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叶如虎出声道。
叶如龙呷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让他们议论就是……”
“可是……总这么议论着，卫将军为稳定军心所作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如龙说完之后，顿了一阵，出声道：“如虎，这件事你来处理。记住一条，军队，是由我们兄弟三人指挥，将领也是有我们兄弟三人任免……”
叶如虎闻言，双眼一亮，出声道：“我明白了！”
其次是疯子和德子……
“贺将军……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鲁王殿下何时才能……”德子刚出声，还没说完整句话，便被贺云给打断了。
“我等听命就是，至于鲁王殿下如何，这不是我们这些做将军的应该考虑的事情。武将死战，文臣，才应该死谏。”贺云两句话，便将德子和疯子的心思给堵了回去。两人闻言如此，也只能无奈而还。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但是，这一波议论谣言很快便被各路领军将领给镇压下去。
秦鸣将自己关起来到底目的为何？谁也不清楚，但是起码一点是非常清楚的，秦鸣当然也知道外面的形势是怎样的严峻。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决定要将自己关起来，目的无他，正在想怎样破局的办法。
不断地回想着大青关下的整个战斗经过，秦鸣一点一点地回忆了每一个细节。没错，当时的整个战场确实秦鸣的盖州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和主动权，曹晟的每一步都踩中了秦鸣预测的点上。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九万大军仍然没有将曹晟的五万徽州军给击败呢，虽然在追击的过程中斩杀了其四千人，但是归根结底并没有将其击败啊，也就更不用说达成战前的既定目标了。
太阳东升西落已经三个轮回了，也就是说秦鸣已经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整整三天了。在这三天之中，秦鸣滴水未进，门前的饭菜换了一波又一波，全都是原封未动的送了回去。田晴儿从第二天晚上起就一直守在隔壁的小草屋中，已经许久没合眼了。
这时候，曹晟大军终于有了消息。卫象接到军报，曹晟的徽州军和袁平的武州军合兵一处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原地休整了近半个月，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才开拔南下。而中央禁军的七万军队也已经进入了武州境内了，估计不出十天曹晟和袁平的十二万大军就能够骤然增加到近二十万。
曹晟和袁平已经自大青关南下，首先受到威胁的便是邱鹏和吴闯镇守在漳阳城的中路军。从大青关到漳阳城，正常脚力需要五天时间，急行军三天便到。也就是说，邱鹏和吴闯的三万五千人在三天之后，便会与曹晟的先头部队接战。如果在不想办办法，刚刚成军的十五万盖州军可就会被曹晟困在盖州了。
此时同样陷入困境的还有虎族皇帝唐乾……
在此之前，黑袍授意曹怆，并且在后者的一手操纵下，由熊族挑起的这场围剿虎族的战争，在唐乾力挽狂澜陷入沉寂之后，由四国重新结盟再次掀起了反虎大战。四国军队共计一百万大军陈兵虎族边境，此时的虎族凶多吉少……
雍阳城，乾宁宫。
整个乾宁宫静悄悄的，唐乾一个人独自坐在偌大的宫殿之中，门窗大开，任凭黄昏的微风不断地吹进宫殿，吹动着纱幔摇动，吹动着悬铃鸣响。这时候，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宫殿内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人影。
唐乾打了一个酒气冲天的酒嗝，眯着双眼努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却不料一伸手，便推倒了自己手边的一个酒坛子，慢慢地白酒汩汩地向外流淌着，霎时间，本来已经被酒气弥漫的乾宁宫，更增添了浓重的味道。
唐炎见状叹息了一声，疾步走上前来，先是双手架着唐乾，将他扶到了卧榻上。盖好被子之后，便转身将地上的几个酒坛子扶正，之后又亲自将地上已经洒出来的酒清理干净。玉榻上的唐乾一直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做着这些事情。
看了一会儿之后，唐乾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出声道：“哈哈哈……想朕堂堂是一国之君……然而现在连这种小事都无能为力……”说到后面，唐乾的语气慢慢地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