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化蝶

    我感到疼痛。

    “好孩子，不要告诉别人好吗？”他蹲下身子俯视着我，散发着腥臭味的汗水落在我的脸上。

    我摇了摇头。

    他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他喘着粗气，五官扭曲成一团，一双粗糙的手贴上我的脖子。

    呼吸困难的感觉持续了一分钟，我从短暂的黑暗中觉醒过来，我感到难言的舒适，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明白自己被束缚在这具身体里，但我能通过它观察外界的一切。

    叔叔坐在地板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把手上的烟头熄灭在地板上，直至妈妈推开门。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最终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妈妈把我从地板上抱了起来，她有些吃力，我不像四岁时那么轻了。

    她把我塞进衣柜，一颗红色的透明鹅卵石从我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那天晚上，爸爸来了。

    苍蝇在我身体上留下的东西，渐渐长成了能够蠕动的生物，它们在我的身体上来回爬动着。我有些痒，但我无法伸手去挠。

    那天爸爸从天上飞下来，推开衣柜的门，我问他“爸爸，你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公交车的下一站是哪里呢？”

    爸爸说，再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带我走了。

    爸爸，我会乖乖的，我哪里都不去。这个世界是不是从来都是黑色的，没有人会爱我，也没有人会在意我。

    爸爸微笑着，他说，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我穿越了厚厚的混凝土墙壁，穿越了一层一层的楼梯，我看见那个小男孩站在我家楼下，一对浓眉皱得像刀。

    他牵着警察叔叔的手，拽着对方往楼上走。大人的脸色总是那么不耐烦，就像孝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浪费他的时间。

    警察追随他的脚步跑进屋里，马力透过衣柜的缝隙，对上我的目光。

    他一把拉开衣柜。

    警察捂住他的眼睛。

    我看见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哀吼。我想抱抱他，可是我做不到。

    我转头看爸爸，爸爸说去吧。

    于是我扇动翅膀。

    ……

    复雪讲完了她所看到的故事，我和李潇都沉默了，难怪，复雪说对阳间的向往与幻想都统统破碎了，说实话，我这一刻也充斥着悲哀和愤怒的情绪，恨不得把那个人渣抓到惩以我所有的刑罚。

    “十八层地狱会给那两个禽.兽留一个位置的。”我确信这一点，罪大恶极之人，是无法投胎轮回的。

    但是悲剧却已经发生。

    复雪叹息一声：“希望仅仅只是一个幻境吧。”

    但我们都隐约明白，幻境是不可能那么细致的，我们心头都很堵……

    父母的爱应该是最不需要理由的情感，在我们习惯于歌颂这份爱的深沉时，却没有注意同样没有理由的恨。这种恨或许源于人性的卑劣，或许源于性别的歧视，无论哪一种出发点都是原生家庭制造伤痛的借口。

    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我这个队长甩了甩头，暂时放下这份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