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剑，问天
人走茶凉，炊烟尚未散尽，但人影已经消失在风沙之中。
面对众人的仓皇逃离陆木生不明所以，也无从阻拦，这个小小的村落之中已经渺无人迹。
“这里究竟是画中世界，还是幻境？”
陆木生重复着之前的疑问，右手轻轻触碰那土墙。
他走进了一处民居之中，便是之前那一家三口所在的土屋。
土屋之中因为主人逃离的匆忙而凌乱不堪，石灶上一口漆黑油腻的铁锅中饭菜不断冒着黑烟已经烧糊。
脚下是一个小拨浪鼓，相必是那孩童的玩艺。
“看来与普通的民居无异，为何要仓皇而逃呢？”
陆木生摇了摇头，走出了土屋，那透目而出的恐惧不似作假，逃离的时候甚至高呼自己是魔族。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被封印的魔君了？”
陆木生若有所思的轻声呢喃，却突然表情一滞，面带惊疑的看着眼前的物什。
那时一面挂在土墙上的铜镜。
里面模糊的倒印出一张脸庞，说不上有多眉清目秀，但也还算棱角有致，但显然他的诧异不可能源自于此。
陆木生神情紧张，右手轻颤着抬起，落在头顶上，那里有两处坚硬的凸起，倒印在镜中的是两只犄角。
那犄角似初生牛犊，呈漆黑之色，一圈圈血红纹路盘踞其上，不时几道光华在那纹路之中盘旋。
“这是？”
陆木生右手用力捏在犄角上，并无丝毫的疼痛感。
“难道他们称我为魔族便是因为这个？”
陆木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魔族，而关乎于魔族的事情也仅仅是听莫宁提及过，并没有详细的叙述。
“大胆妖孽，出来受死。”
不等陆木生继续往下思忖，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陆木生并未迟疑，径直走出了土屋，空旷无人的之中，一道白色身影显眼。
“师父？”
陆木生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惊呼出声，难以置信道。
“呸，莫要污蔑于我，我怎么会与魔族为伍！”
那白衣来者冷哼一声，三尺青锋直指陆木生，似乎下一刻便会一剑斩出，除去眼前这个魔族。
陆木生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之人虽然相较于孟不归要年轻许多，但是他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尤其是那白衣男子手中的长剑。
“你叫做孟不归，是与不是？”
陆木生微微扬起唇角，毋庸置疑的说道。
“是又如何？”
白衣男子不屑道，手中的长剑依旧高扬，没有丝毫犹豫。
“你就不好奇吗？我知道你名字。”
陆木生顿时为之汗颜，突然觉得孟不归这冷酷的神情似乎在哪里见过。
“关我何事。”
孟不归面不改色道。
“那你看看我这柄剑。”
陆木生无可奈何，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何孟不归会出现在这里。
陆木生取下腰间那柄孟不归所赠与的断桥抛了过去。
“这？”
孟不归接过那柄剑，而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眉头紧皱。
“你从何处得来这柄剑？”
孟不归眉间成了个川字，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意锐利无比，透体而出没有丝毫的遮掩。
陆木生也是皱起了眉头，孟不归突然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明明自己想用这柄断成为两人之间洽
他原本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后再询问他头上的犄角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越解释反而越麻烦？
“剑是你给我的啊？”
陆木生挠了挠头，愈发觉得凌乱，暗自呢喃道。
“你找死！”
孟不归似乎不打算再给他解释的机会，径直高高跃起，一剑斩出。
陆木生方才为了证明身份已经将断桥抛给了孟不归，仓皇之下只能取下背上的黝黑匣子挡了过去。
“嗯？没事？”
孟不归的长剑似乎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切开匣子，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你的实力也只有灵海境界啊？”
陆木生突然发现自己的师父居然只有灵海境界，而那一剑相较于初见之时的惊天剑光也有云泥之别。
“说，你把她怎样了？”
陆木生思索之际，孟不归的下一剑已经凌厉而至，剑尖直取陆木生咽喉，没有丝毫的留手。
“谁啊？我招谁惹谁了？”
陆木生惊慌躲避之下，满是哀怨的挤出这句话，他现在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
“世间断桥只有两柄，其一在我这里，另一柄在她那里，既然不是我这一柄，必然与她有关。”
孟不归近乎疯魔，透着一股子癫狂，无匹的剑气浩浩荡荡，而陆木生起初还能勉强抵抗，现在更是被动，稍有不慎便会陨落在孟不归的剑下。
“我这柄剑真是你给我的啊，早知道我就不要了！”
陆木生脸色苍白，若是剑仍在手，起码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被动挨打。
“孽障，还敢口出狂言，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孟不归似乎已经怒不可揭，突然收起了一往无前的攻势，竖剑而立。
但陆木生反而更觉得头皮发麻，他清楚越是如此眼前之人才越是可怕。
就如军营之中，孟不归朝着苍穹挥出的那一剑，此刻他显然是在蕴养气势。
“吾掌剑至今，未修一招一式，凭先人之语以自身为鉴，创出一剑，你是你一个让我用出来的魔族。”
陆木生再顾不得其它，灵海之内，汹涌的灵力喷薄而出，涌至全身四肢百骸。
那不知名的匣子被他竖在身前，即便同一境界，孟不归的那一剑也足以让他震撼。
“一剑，问天。”
那一剑已有军营之时的雏形，其间的声势已经远远超出了灵海境界所能发挥出的极限。
陆木生此刻才真正清楚，自己的便宜师父究竟是何等的妖孽。
灵海境界便自创一式剑招，而这一剑几乎足以让他傲视同代之人。
那一剑接肘而至，陆木生体内黑色灵力凝于身前，覆于匣子之上。
长剑与那漆黑匣子撞在一起，剧烈的火星迸发着，仅仅两息时间，陆木生再难抗下那滔天剑意，一股腥甜涌至唇角，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