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学塾
今日的云层与往日不太一样，很厚一层，虽然没有达到青山那片雾海伸手不可见的程度，但也足够的迷人双目。
因为云层很厚的缘故，皓日也没了踪迹，天色有些黯淡。
一处不染凡尘，不理俗世的偏远山村之中，村子里唯一的一座学塾门前。
孩子们在享受着课闲之时的愉悦，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也惬意的搬出来一把椅子，侧坐在那片碧翠竹林前头，假寐。
那厚厚的云层突然似被什么从中划开一般，大片大片的阳光倾泻而出，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孩子们停了游戏，抬头迎着阳光望去，有些刺目，云层后面似乎有着一些朦胧的影子。
那些影子很熊小，像一个个黑点，但在慢慢变大。
先生睁开惺忪的眸子，抬头望了一眼，而后望了望东方的一片青山，微微皱起眉头，又把眼睛闭上。
孩子们依然看着，很好奇那是什么。
不断争辩着那慢慢变大的黑点会是什么东西。
“或许那是一群大雁？”
一个孩子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是，你说的不对。那是一群天外来客，我以前在山上就遇到过一个，还给了我许多好吃的！”
另一个孩子很快否决了他的话，并用笃定的语气阐述着自己以前的遭遇。
“不不，那明明是两个大船！”又有一个孩子说道。
孩子们不再争执，因为那黑点越来越近，逐渐有了大致的形状。
确实是一艘大船，旁边还有很多小船。
教书先生离开了那把椅子，走到孩子们跟前轻声道，“那叫做云舟。”
那艘云舟行驶在云间，如同处于江洋之上，速度很快，但因为它恢弘的规模，与两者间的距离，显得慢悠悠的。
过了很久那艘云舟才到了孩子们的头顶，因为他们感受到了那从上方传来的狂暴风浪，险些站不稳脚跟。
教书先生站在那里，直视那艘云舟，沉默不语。
孩子们眼中，云舟与平日里见过的神朝王公大臣出巡之时路过九源江的气派相当，都是金碧辉煌，震撼人心的样子。
唯一的不同便是一个行于江海之上，一个驶于云端。
但苍穹是神秘的，因为不多见，所以孩子们眼中云舟的气派要远远强过那些寻常舟船。
那艘云舟悠然前行，甲板上的方台有一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好久没有见到云舟这种东西了，尤其是南苍宗的。”教书先生心中思虑。
“看来又有人不安分了。”
教书先生抬头望向苍穹寰宇。
“纷乱之始。那么又将是新的一场博弈，不过与我何干呢？”
先生自饮一杯竹叶泡的青青茶水，惬意无比道。
而此时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位中年男人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阳光。
“走开，别挡道。”教书先生眉头一皱，极为不喜。
“原来你一直就在这里教书啊，挺不错的。”中年男人点头称赞道。
“呦，自己家门都要被人踹了，还有心情来我这里说这些。”教书先生全无之前与孩子们相处时候的温和神情，反而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自取其辱罢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毫无异样道。
“啧啧，不愧是跟我齐名的人物啊，这么快就要破虚了？”
教书先生丝毫不谦虚的捋了捋下巴细细的胡须道。
“我不如你。”
中年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教书先生摩拳擦掌，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如一个市井赌徒进了赌场一般。
幸亏一旁的孩子们仍自顾自的玩耍，还在庆幸先生还不开课，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样子，不然就要误人子弟了。
“我只会一剑，所以我不如你。”
中年男人认真的再次摇了摇头。
“除了摇头你还会干什么？”
教书先生鄙夷的撇了他一眼。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教书先生顿时没有了聊天的兴趣，直截了当说道。
“我想再去一趟大渊。”
中年男子正色道。
“你去就去吧，我又不会拦着你。”
教书先生不屑道。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中年男人摇头道。
“呵，别套近乎，我俩不熟。”教书先生摆了摆手，径直起身离去。
“孩子们，上课了。”
又是之前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教书先生正了正身上的儒衫，不怒自威道。
孩子们慌慌张张的放下手中的玩艺，快步跑回了那处学塾之中。
一阵杂乱的噪音之后，随着几声戒尺敲击课案的清脆声响，透过那木窗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中年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却并未就此离去。
他便站在那处竹椅之前，安静的看着那盏清茶之中袅袅升起的薄雾。
“还没走？”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们作鸟兽散，各自欢呼着成群结伴往家中跑去。
教书先生再次坐回那张竹椅之上。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竟是想着去找死呢？”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你上次去一无所获？”
教书先生撇了撇嘴询问道。
“出了点差错，幸好那位师兄出手相助。”中年男人沉声道。
“呸，像你这种货色，活该死在那里，我师兄就不应该救你。”教书先生又是一番恶语相向。
“所以你这一次非得拉着我和你一起去送死？”教书先生刻薄道。
“不一定会死。”中年男人摇头否决道。
“区别不大。”教书先生拿起身前的青茗一饮而尽，没有半分品味的心思。
“如果我不与你同行，你会怎样？”
教书先生好奇道。
“还有就是你不停打听大渊彼岸的消息，更是以身试险，究竟意欲何为？”
“为了一件东西，也为了证明一件事情。”
中年男子想了想而后说道。
教书先生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我可以与你同行，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教书先生从那柄竹椅站起身来，取下别在身后的戒尺，迎着皓日，让阳光抛洒其上。
“我答应了。”中年男人毫不犹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