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烛炬之乱 力挽狂澜 四
“人们常说啊,这修炼无岁月,只争朝夕。”一个衣着邋遢,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头正坐在一个石台上,台下站着三个弟子,个个穿着统一的制服,整洁间不失威仪。三人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头上还盘着一头长发,分出一些垂在脑后。
老头又说了一番令人犯困的话语,这才切入正题。
“呵呵,我这次出去云游,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唠叨一些老话,记住啊,我走之后,你们一定要只争朝夕,万不可玩弄别的俗物……”
看老头讲的差不多了,一个男子按捺不住,终于开口:“师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都是明白人,您就别啰嗦了。”
一个人点了火,那这导火索就烧个没完,停都停不下来。其余两人也是赶忙附和起来,一时间老头的嘴慢慢闭上了。
老头微微蹙眉,显然对三个徒弟的态度十分不喜,“哼,老夫要不是当年遇见你们,你们现在不过就是三个早已死去的奴隶!”老头一甩袖子,腾空而去。
老者的拂袖离去,让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是心中的叹息还是止不住的流转着。
“师父修为停滞幻灵中期很久了,性情上有些差异和变化是正常的,你说说我们怎么老惹师父不高兴啊。”
“我有什么办法?咱们也就凝丹初期,而且还有些根基不稳,怎么帮,再说了,我们帮他看护门派已经是仁至义尽,他还指望什么啊!”
“你少说两句!师父对我们有提携之恩,亦有师徒之谊,万不可妄言了。”
三人相互谈论着,各执己见,一时间也结束不了。
这几人都是现在覆云阁的长老,而他们的师父都是白明,现在白明倒了,他们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剩下的几个长老和他们相差不多。唯独王沐和兰西月还在撑着场面,主持大局。
王沐现在多么希望公颢寒能尽早的回来,他很清楚,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再拖多久了,一但时间到了一个节点,戏血阁的人也会蜂拥而至。
“不好了,王长老,戏血阁的人,攻到山门了!”
王沐面色瞬间难看下来,纵身一跃,剑光幻化,朝着山门的方向飞去。
公颢寒还没有穿过森林,虽然树上少了叶子,但是却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刚刚打开一片却又被更多的雾气填补了。
清晰剧烈的沙沙声传入了公颢寒的耳朵,隐隐约约的,一个黑影从公颢寒的眼前划过。
“谁?!”公颢寒二话不说,忤天剑从脊柱中一闪而出,全新的内力运转方式已然成为了他动作中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被释放出来,雾气被卷动,一时间竟是被分开一个缺口。
那个黑影一直在公颢寒的四周闪动,速度之快丝毫不弱于公颢寒,如果单单用三影绝魄,想要追上他将会十分困难。
好在有了内力的提速,公颢寒算好时机,右脚向后猛的一踏。“咔咔”声不绝于耳,地面被这股巨大的冲击震碎了。
“血浪,起!”公颢寒一声大吼,一时间竟是以他为中心掀起了层层尘土,土地爆裂开来,相距不远的几棵树也是纷纷剧烈的椅起来。
“啊。”血浪包裹处竟是传出了一声女子的惊呼,但是这声音倒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
“戏血阁的杂种,这次终于派高手来了,要杀要剐,随便!”公颢寒被蒙住的面孔下闪过一丝惊疑,随意变成了微笑。
血浪被公颢寒,猛然分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脸罩面具的人摔倒在地。公颢寒没有放开她的内力锁定,装出了一副坏人的模样。
故意将嗓音压低,公颢寒说道:“你是谁,几次三番地破坏我的好事!”
“哈哈哈,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
公颢寒已然能确定这是桓芷梦了,细细一看,她的修为也有了提升,刚刚踏入淬体中期。没有再说什么,内力环绕桓芷梦,腾空而起,将她扛在了肩上。
“你个混蛋,你干什么!”
公颢寒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更快地提速,剑影被他染成了一片鲜红,桓芷梦的眼睛也被气流吹得睁不开眼睛,自然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轻易被认出。
王沐此时正站在覆云阁山门外,他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眼前站着一个灵婴后期的老者,此人正是五道宗的大长老。“王沐娃娃,你师父他是不是烧灵魂烧没了,你一个小娃娃跟我这个长辈较什么劲啊,乖乖的把公颢寒送出来……”
“看刀!”王沐一声低吼,刀光瞬间生成,飞出,所有的内力被他激发而出。即使他不能把这个老头打死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剧烈的爆炸被光芒环绕,王沐凌空吐血倒飞出去,五道宗的大长老仅仅是有些狼狈,但是却并未受伤。
王沐撑刀半跪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进去!”王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手诀飞速变换,悬空出现了一团火焰。
“怎么,你也要学你师父那样,把自己烧的一干二净?哈哈哈哈。我就不信你师父还能来救你。”老者哈哈大笑起来,一股内力打出,王沐刚刚转化出的内力再次被完完全全地抵消了。
“谁在叫我?”公颢寒的声音通过神识在老者的耳边回响。
“谁?”老者刚一回头,一道血浪已然冲天而起,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拉扯,内力的运转速度被降低到了极致。
公颢寒双指成剑,一剑挑出,血色的内力波动拔地而起,虽然这股能量很是微弱,甚至连闪动的光芒都不清晰,但是却仍然能传递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息。
而这套武技最神奇的地方在于,施放者通过血液与内力的感应,可以轻松的调节招式的威力与出力角度,做到躲无可躲,千里之外取敌方首级!
王沐抓会,精血附着在刀身之上,又是全力的一击发出。
这次没有华丽的光彩,也没有惊天的爆炸,仅仅是兵器进入身体的声音。老者低头一看,刀尖已然穿过了他的胸骨,带出一捧鲜血。
王沐强撑着没有倒下,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血浪,警惕地望着天空。
公颢寒没再多说什么,扔下桓芷梦转身离去。速度快的惊人,仅仅扎眼的功夫,已然看不见踪影。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是没入了大阵,回到了覆云阁。
其余的长老也是纷纷赶到,但是只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公颢寒又一次听到了笛声,走进自己的房间,这声音来自兰西月。
房子内不知何时被装饰的富丽堂皇,但是由于空间并不大,摆放的物件也是寥寥无几,司空见惯的木门罩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再向外看,已然看不贴切了。
只是笛声尚未停歇,公颢寒知道自己的伤势尚未痊愈,感受着灵魂深处的虚弱感,他有些无奈地坐在了床边。
公颢寒的神识随着声音传入了兰西月的房中,很是隐蔽。
脑中的思维跟随着这明快的音调,虽然这曲子很是欢快,但是其中的哀思与惆怅夹杂其中,公颢寒能明显地听出来,只是他无意间似乎也看到了,看到了兰西月的手在抖动,即使这声音依旧平稳,音调依旧婉转……
公颢寒按捺不住,身影闪动,缓缓地推开了门。
兰西月背对着自己,正在吹奏玉笛,少了木门的阻挡,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了叶浮清的耳中,兰西月此时换上了白色的衣裙,青丝滑落肩膀,阵阵发香也跟随着公颢寒的脚步越发近了。
虽然并不能带来什么心旷神怡的感觉,但是一股幽静的韵味确实在无形中散发而出,似乎也在告诉公颢寒,兰西月在担心自己,也在责怪自己……
想要开口询问,却又碍于身份,刚刚被血飞溅的上衣就像汗湿透了领口,虽然干燥之后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但是却仍然会在人与人交谈之时带来无法消除的隔阂。
公颢寒静静地站在兰西月背后,他在等兰西月吹完这一曲。哪怕心中的疑问已然无法压制地涌出,视线也只能保持平和,看着那时而摆动的长发。
公颢寒起初烦乱的心思不知何时被这股轻快的笛声带回了轨迹,而这个故事也随着公颢寒意识的集中开始讲述了。
兰西月没有回头,似乎这股气息让她熟悉,让她放下了戒心,也让她畅快的开始讲述这个她埋藏了几个月的故事。
公颢寒越听越是难过,这样的音调不知不觉中已然进入了他的内心深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眼中还隐隐的布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