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欲生先死 欲忘先纵
黑龙的面色并不是特别的正常,隐隐地能看出几分病态的红润,许是刚才一击用力过猛,消耗巨大,一时间也是如同耗尽灯油的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
叶浮清的右手渐渐黯淡下来,重新恢复了刚才的土黄色,许是这种快速提升力量的秘术同样消耗巨大,他的嘴角溢血,但是他却始终带着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
撞钟的消失无疑让整个阵法恢复了正常,那些原本想要离开的武者纷纷不再动摇,似乎刚才的一幕仅仅是虚惊一场,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一个个武者纷纷走出,向前踏出一步的同时也在暗自运转周身的内力,而这一刻,梦驼子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也成了整场战斗的中心点。
“妈的,该死!”梦驼子忍不住骂了一句,手中也是拿出了和梦神先前一样的玉简,猛的捏碎,一道相同的壁障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这道壁障上所散发的气息并不弱,能挡下寂空武者全力一击的能量自然不会差,无论这些人如何地攻击,这道壁障总是可以轻松地化解。
梦驼子眼看着局面稍稍稳定,但是他却并没有放松,这样强悍的阵法梦神星拥有的数量并不多,如果单单靠这些消耗品拖延时间仍然是无济于事的。
梦神的位置不断地远离,虽然被拉开的距离很长,但是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返回而且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他手中的能量余波尚未消散,其上所夹杂的冲击力让梦神的双脚毫无着力,硬是又飞出去几丈的距离这才缓缓停下。
手中的能量渐渐平和下来,冲击的速度再次缓慢下来。梦神双手旋转,轻轻一捏,这道攻击终于在他的手中消散了……
远处的黑龙露出了惊惧之色,这个他预想的完全不同,他不知道梦神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化解了这道攻击,但是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
“冲啊!梦神已经被我缠上了!现在正是机会!”在黑龙大喊的同时,大批空三境的武者冲了出去,但是那具冰寒的棺材却始终没有动弹。
“快走!梦神很快就要回来了!”黑龙一推叶浮清,全身的修为爆发到了极致,这具分身是要不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叶浮清心中还能留存一丝憎恨,自己的计划就不算落空。
叶浮清没有犹豫什么,他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梦神的脚步不是自己现在的实力可以阻挡的,黑龙的分身即使被毁也不会影响太多本体的伤势,而自己一旦死去,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认真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虚幻身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正在消散。梦神身上属于寂空中期的气息已然锁定了这里,如同一道慢慢放大的流星,炫目多彩。
黑龙双手掐诀,他的内力所剩无几,但是想要开启阵法并不难。各色的玉简在他的手中幻化,一层层瘪不同的光幕在他身体四周环绕成了圆形。
迎着远处星辰折射的光芒竟有些模糊,如果把他看做整个黑龙阁的中心,在这一刻他可能就是一尊神灵。
只可惜……他不是,而且,还没有一战之力。
梦神的脚步在几息后降临了……修为不足幻空的武者纷纷在他的威压下吐血倒飞,即使是那些勉强支撑的也大多无法使出全力。
在黑龙阁大殿一侧,那里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隐隐地从其中传来一声叹息。正是那个寂空初期武者。
“终究还是来了吗?黑龙,要不是因为我曾经亏欠于你,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的!”这声音带着哀叹,似乎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话音随着他那极具生命力的神识穿透了障壁打在黑龙的识海之中,紧接着,棺盖直直冲上了房顶碎裂开来。
“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在宣布一个强者的出现,远处梦神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双眼一眯,脚下的动作比刚才又快了不少,手中盘旋着那个带有裂痕的撞钟,内力再次一冲直直飞起。
“不知是哪位道友赏脸,不知道我梦神能不能与你一见啊?”
“呵呵,梦神道友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又怎敢托大呢?”一个沧桑老者猛然飞起,站在了黑龙的一侧,双手后背,大有一种宗师风范。
梦神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声音越提越高,最终竟是演变成了一声暴喝。
“我们两星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说你们实力强,远胜我梦神星域,但是你就不怕挑起战争吗?这个后果你一个人担的起吗!”
老者的笑容越来越盛,平静答道:“我自然不怕,今天一战是我私人恩怨未了,其余人都是些散修,这种事情有利可图,梦神道友还能说什么呢?”
“哼,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面了!”撞钟猛然压下,许是因为刚才的损伤,压制的力量笑了不少,仅仅能支撑到幻空后期的程度。
但是老者却没有任何的放松,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抬手向上一掌按下,磅礴的内力从体内打出,撞钟上散发的压力一时间竟是小了不少,甚至在老者右掌的不断抬高之下一点点地被削弱。
“梦神,我们玩这些歪把戏又有什么意思。你我堂堂正正一战,我若输了,我亲自带这些人回去,黑龙任由你处置,但我若是赢了……”
“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两人身形已然向前不断靠近,双掌瞬间碰触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两人的手臂都渐渐渗出了血线,道道交错之下颜色更加诡异,如同黑色的墨汁流淌其中。
时间似乎都因为两人的交手停滞在了此刻,除了他们的发须之外的一切都停顿了,目光对视间散出了呆滞的光芒,但是没人敢多看一眼,神识的波动震撼着低阶武者的心神,几个心神不坚的武者已经命陨当场。
“什么是情…什么是义……”这个问题在公颢寒的脑海中回荡了数次,无论是他重回烛炬星也好,或者是再次遭遇情感的纠葛,他始终不能将这种困惑抹去。
每当他认为自己明白的时候却在下一次的困惑中再次止步。反复的循环之下来到了现在,如果说之前的领悟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一次需要领悟的东西将会是以往的数倍不止。
“如果把我对兰西月的念念不忘算作情,把我对朋友的感激理解为义,那么我在百年前就已经明悟了这个道理。”
公颢寒的意识不断地思索,只是无论他怎样地思索都不能得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结论。
“无情探虚无,有义破魔窟。”剑灵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回荡,许是剑灵真心想帮公颢寒一次,即使他的意识虚弱不堪,但还是继续解释道。
“这是外面骨架上的话,也许这句话的意识是让你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剑灵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就连忤天剑的空间都变得模糊了,似乎消耗了极大的力量一般。
公颢寒自然明白剑灵的意思,但是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无法达成,且不说自己的意识被困,更重要的是死气尚且存在,自己拿什么去破除?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虽然我的意识交流可以摆脱死气的缠绕,但是这仅仅是在忤天剑之内,而且这句话对应的东西我并不清楚,想要自救,天方夜谭。”
他还想等待剑灵的下一句话,但是剑灵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只能看到空间障壁上的微微闪动,似乎是在告诉公颢寒,他已经不行了……
但是又过了几息,一声机械的答复断断续续地传进了公颢寒的耳朵里。
“你…还有…什么从来……都想不通的问题……”
记忆在公颢寒的脑中回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寻找答案,当他的记忆停留在几天前那场大战后的余波中时,心神不由得震动了一下。
“你对兰西月……是什么情感。”这个问题没人问过,但是这个问题却在公颢寒的脑中停顿了太久太久。
“我想我是喜欢的,但是更深的……我说不出来。”一句话出口,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是答案并不正确,又或许是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
直到公颢寒彻底确认自己没有第二个类似问题的时候,他的脑中不由得闪出了这样一副画面。
那是在戏血阁的地宫中,他手持忤天,身披黑甲,脚踏虚空,嘴中喊着高亢的话语,感受着自己情感和全身生机的流逝,直至他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无怨……无悔。”
“难道是爱吗?这就是爱吗?玉简上的那个答案代表的意义也许真的不同吧。”此时此刻,公颢寒有一种冲动,他想拿过那枚玉简,他要竭尽全力地写下那个名字。
但是一切都没有改变,自己还在忤天剑之中,剑外依旧是刺骨的冰寒,就连黯淡的障壁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一般如同蒙上了一层浓厚的烟雾。
“生与死只在你一念之间,要么抓住死,要么舍弃生。”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