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闲话状元郎

    九九睡了之后不久，张大叔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昨晚本来就熬夜没有回来，今天早晨都快中午饭了，才见自家相公归来，张大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把我们这些女人孝放在这里，你也是够宽心的。”

    “哎，没法子呀，这个……他们老不满意。”张大叔露出无奈的神情，“说是字体还不够苍劲，外框的设计太普通，配不上状元郎。”

    “状元郎？”张大娘眨巴眼，“哪里来的状元？”

    “哎呀，这事儿还没往外说呢。”张大叔压低声音，“老婆子，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讲啊。”

    “快跟我说说呗。我这荒山野岭的，我跟谁说去？”张大娘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集市了，成天就呆在这个地方，跟着山山水水打交道。要不是女儿贴心，天天陪她说话，张大娘真害怕自己忘了怎么讲话。

    “咱县太爷不是有一个养子吗？”

    “哦，我知道，那个孤儿嘛。”张大娘说起这件事情，面露些同情，“那孩子真是苦呀，从小就没了爹娘，被算命先生说命格不好，克父克母，搞得些许好心人都不敢收他，这孩子一直都在路上乞讨为生。听说后来被收养了之后，也老被县太爷那个霸道儿子欺负，真是命苦呀。”

    “是啊，那孩子被收养之后都做了那纨绔少爷的书童，结果呢，他读书认真刻苦，这少爷没考上，这养子反而是光宗耀祖了。中秀才之后，夫子说这孩子前途远大，我估计县太爷是听进去了，就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后来又送去京城念书，这不，今年给考上了，而且还是状元！乖乖不得了啊，他才18呢！”

    “哎呀，这可厉害了。”张大娘拍手道，“那不知道皇上给他安了什么厉害官职呀？有没有许配公主啊？”

    “这我可不太清楚了。我只听他们说，状元郎什么都不要，只说是家乡好山好水养育了自己，一定要回乡任职。”

    “这么大本事就在咱们这儿做官，还真是有些屈才。”张大娘叹息，“不过呢，回来做官也算是有良心，毕竟当年他流落街头的时候，乡里乡亲可都帮扶了一下，也算是吃过百家饭长大吧。”

    归一在一旁听着，心想九九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睡觉，这些个民间故事可是她最爱听的。

    他一向不爱听故事，总觉得无聊，见张大娘和张大叔聊的起劲，不想再听的归一转过头去，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柔儿。

    本在刺绣的她现在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明显能够看出来，低头看着绣布的她正在偷听这些话。

    没看出来这姑娘也是一个爱听故事的人，看来她可以跟师姐成为好朋友。归一如此想到。

    “哎呀，好不容易折腾出一个，他们觉得还不错的，我这就回来刻匾了。”张大叔拿出了纸张，走向了屋外的小棚子。

    归一才发现，原来张大叔不是一个普通的樵夫，还是一个有手艺的木匠。

    看着他在小棚子里打磨材料，一举一动很是专业，又听张大娘说，家中的这些木头摆件，全都是张大叔的手笔。归一看着这些精致的花纹，又看了看自己的桃木剑，心想要不要找张大叔给他刻点儿什么。

    大师兄总说，他的桃木剑太素了，剑上没有花纹，在注入灵力的时候要更难一些。只是归一一直不舍得在这宝贝木头上刻花纹，就是怕自己手笨，刻坏了它。

    不过大师兄也讲过，让他不要心急，凡事都有机缘，说不定未来某一天，他就找到了那个刻坏了也不会后悔的文样。

    想了想之后，归一收起了剑，打算再等等吧。

    也许这一次的凡尘之旅，可以令他完成这件事情。

    九九睡醒之后，立刻就从说好了不要告诉别人的张大娘嘴里，得知了状元郎的消息。

    “哇，这真是一个好故事。”九九开心极了，“我最喜欢这种靠自己的努力成功的人了。”

    “九九，你可别跟别人讲啊。”张大叔发现自己的夫人转头就告诉了这位小姑娘，还当着自己的面，便赶紧对九九说了同样的话，“这状元郎还有四五天才会回这里，现在县太爷的意思是，别让我们到处宣扬，到时候他回来的时候送上牌匾，热闹一下就行了。”

    “为什么不让到处说呀？”九九不理解，“就考上状元了是好事呀，我听师傅说过，中状元可不容易了。本来考试就是4年一次，还得从那么多的书生里面，在皇帝面前得到第1名。”

    “我们怎么知道县太爷再考虑什么呀？”张大叔挠挠头，“如果要我说的话，我猜肯定是县太爷觉得，要是大家都大张旗鼓的说这个事儿，肯定会有人提到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他儿子怎么了？”九九眼睛一亮，“刚张大娘说他是个纨绔子弟，怎么，他闯祸了吗？”

    “岂止是闯祸呀。”张大叔长叹一口气，“你说说吧，他跟状元郎一同长大，在同一个书院里读书，都还是同一个夫子教的，怎么一个人高中状元，而另外一个人锒铛入狱呢？”

    “也是啊。”张大娘接过话头，“我听说还是八府巡按亲自审的他，咱们这个县太爷平时在我们这儿倒是横行霸道，可是他官位低潮中也没什么势力，就算是再心疼的宝贝儿子，也没有办法把他从天牢里救出来。”

    在张大娘和张大叔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中，九九算是闹明白了。

    原来县太爷有一个独生子，叫做袁世，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和他爹一样，是个横行霸道之人。不爱念书，就爱四处惹祸。起初的时候是霸凌同学，后来年纪稍长一些了，就开始**良家妇女，真是人见人恨的家伙。县太爷也知道儿子不对，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只能护着。

    而这位少年状元郎则是这位袁姓县太爷的养子，取名叫做袁起。

    说起这位少年的身世，也是有些离奇，据说他的父亲那日知道妻子怀孕，大喜过望，何奈家中贫困，没有钱给妻子买好食材滋补身体，于是他便到河边打鱼，那天有许多人经过河畔时都见到了他，听说了他妻子怀孕的喜事，也知道他在这里等一顿鲜美的鱼餐。就在最后一人与他攀谈后，转头离开没多久，只听一声惨叫，河边就再也见不到他父亲。只留下了捕鱼的工具以及他的衣裳。

    父亲奇怪离世之后九个月，母亲生下了他，就在出生的时候，娘亲难产，大出血而亡。袁起没有其他的亲人，甚至连父母都没有来得及给它取名，从那日起就变成了一个无名氏，被一户人家收养，那户人家是一对无法生育子女的夫妻，大概在袁起4岁的时候，养母忽然怀孕了，于是悲剧再次诞生，打算去河边垂钓的养父，也以同样的形式消失，而养母则是在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

    从那之后，镇上就开始有所传言。大家都开始害怕这个孩子，于是便去请了算命先生来，先生一见到他的命格，便大呼造孽，说他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孤家寡人，因为他会克死所有与他亲近之人。大家吓坏了，便任由他又小一人在街边乞讨，尽管大家好心会时不时给他些饭菜吃，却没有一人敢收留他回家。

    “这倒是古怪了。”九九听到这里打断了他们的话，“天煞孤星可不是这么容易出现的，千百年才会下凡一次。而且现在他正在天上好好呆着呢，怎么可能会是这个状元郎？”

    作为道士，九九对天上的神仙可算是了如指掌。毕竟在靖云观里，谁要是背不住，大师傅可不会饶过他。那个老头的精神劲儿可好了，可以一直逼着你不睡觉，他守着你背。

    “可是如果他不是天煞孤星的话，为何他会这么凄惨？”张大娘提出了这个疑问，到时把九九给问住了。

    “总之我很肯定他不是天煞孤星转世，他之所以这样，要么就是前世的孽障，要么就是今生惹了不该惹的人。”九九只能如此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