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方伊青不像大部分的孝怕打雷闪电，她甚至是爱雷电的，每回雷雨总盯着外头看闪电。

    女儿安静下来，松果儿安心了，暂且不必向女儿说谎话。

    女儿问起吴予安时她都说吴家搬走了，她想女儿是认出了昨天在楼下遇到的是冷志用，才以为他们搬回来了。

    不管冷志用是否搬回来，她不会让女儿在幼小的年纪就懂得死亡这件事，所以即便说谎不对，她得继续下去。

    “妈妈帮你梳头发，好不好？”希望方伊青完全忘了问吴予安，松果儿再找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呀。”

    松果儿先解开方伊青辫子上结成蝴蝶结的浅绿色发带。

    这发带是松果儿亲手做的，为的让方伊青搭配浅绿色的幼儿园运动服。

    辫子解开来，方伊青的发丝卷卷的，松果儿拿梳子轻轻梳理。

    雨势宏壮，雷电交加，方伊青专注的眼光更为专注，松果儿笑了出来，“闪电到底有甚么好看的？”

    仍望着天空，方伊青嘴角扬起，“漂亮呀！”

    “小朋友都怕打雷闪电，就你不怕，真奇怪！”

    松果儿是说笑口气，方伊青却一派认真地望向她，“安安也不怕，是她教我看闪电的！”

    女儿圆圆的眼瞪大了更圆，更可爱，却也诡异的，松果儿心头发毛，想以笑化解，脸部肌肉却僵硬得摆不出表情，更说不出话来，张开的嘴型也是圆圆的。

    “我想去找安安。”方伊青努努嘴后又说。

    松果儿抚着梳着她长到腰部的头发，欲顺平的是自己的心情。

    “安安的爸爸不是回来了吗，那安安一定也回来了吧。”

    方伊青语调平静，松果儿正视她，“冷先生只是路过来看看，他们没有搬回来。”

    “是这样呀……”方伊青不曾怀疑母亲的话，犹疑的口气只是想理解冷志用为何会路过。

    “我觉得你很累了，东西收好，然后到房间休息一下。”松果儿说。

    思考真让方伊青感到累，她点点头，将作业本和铅笔盒收到放书桌的书包里，接着便进房间去。

    一会儿，松果儿到她房间，瞧她真躺平睡下，才开始准备晚餐的工作。

    雨没下之前的烦躁在雨来之刻即消散，不过也让她振奋不起来，委靡得就要忧郁了。

    还不到四点半，她想五点半左右再开始准备晚餐即可，便走出厨房，往大门去。

    窥视，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情绪好转的途径。

    眼还未贴上窥陈，她便微笑起来……

    出乎意料，外头有人，一个和方伊青身材差不多的女孩站在王家门前。

    女孩面对王家门，松果儿只能见女孩的背影和两条用红色发带扎起的辫子──

    她吓得后退三步！

    不可能是吴予安，她告诉自己，这世上没鬼的，是自己眼花而已。

    惊恐很快平复，她鼓起勇气再探。

    外头没女孩，却有个女人，穿白色衣服，发型跟她一样，长度大概披肩的直发梳在脑后扎个马尾。

    白衣女人站在王家门前，摁了门铃等应门。

    三分钟过去，白衣女人都没动静，而松果儿扶在门板上的手因姿势固定过久，发酸了，调整位置时让门板微微震动一下。

    白衣女人后退几步，然后突地转身，整张脸朝向方家门上的窥陈！

    视野陡然充满一张放大且变形的笑脸，松果儿受到很大的惊吓，尖叫着跑进女儿的房间。

    态势已算大的雷雨剧烈起来，淹没一股哈哈笑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