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要登天
雪已经停了三天了，透过吉祥面馆的窗子向外看，天气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投射下一缕缕暖阳，不多时道路两侧的积雪便被晒得融化，雨搭和房檐上的那些大只的冰棱也滴滴答答的流下了眼泪。
这水晶一般的冰棱折射出的世界仿佛都变换了形状，而路旁堆砌的雪人也不再可爱，它们被融化的残败不堪，有的掉了一只眼睛，有得丢了嘴巴，融化的雪水流了一地，显得脏兮兮的。
不夸张的说，它们竟让我感到像是惊悚片中的丧尸，联想到自己近期的诡异的，凶险的经历，发觉眼前的景色还真是格外契合。
吉祥面馆随着阿九和小秦的加入，生意更加火爆，这多少让我有些失落的感觉，因为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嘴刁的食客可能认为阿九的面做的比我做的还好，嗨！也罢，这样我起码乐得清闲，终于从面板和灶台前抽出了身子。
牛哥和李然也不用再来义务援助我了，自从那日我们于镇医院楼下分别后，还未再见过。下午两点，高峰期早已过去，前台的服务员和后厨的人都到大厅的一侧休息去了，我和老娘坐在二楼窗边喝茶。
打开《乐寂日报》，一则新闻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昨日，我市阿阇镇新渠路的一家快捷酒店内发现一具尸体，死者男性，无中毒及明显外伤迹象，宾馆的服务人员发现该男子时他全身寸丝未挂躺在床上，神色惊恐。
虽然死因暂未查明，不过宾馆的墙壁上有用血迹写着的字迹——负心人天诛地灭，祸及子孙！
警方初步断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这时楼下门一开，牛宝山和李然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小暖忙打招呼，“牛哥，李哥来了啊！吃了么？”
李然背着斜挎包，拎着两瓶酒，乐呵呵的说：“吃过了，吃过了，这不下午也没什么生意了么，来看看李婶和拌筋儿。”
我和老娘听见楼下有动静，便从二楼走了下来，一打眼便看见了李然手中拎着的归灵酒。
老娘忙招呼，“大外甥和李然来了啊！上楼吧，小暖啊，再沏壶茶！”
小暖答应了一声去沏茶去了，我和老娘还有牛李二人在二楼的包间儿内团团围坐，小暖把茶壶茶碗撂下后下楼去了。
牛宝山露出关心的眼神，“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我勉强露出笑容，“还好，还好！”
李然说，“你牛哥一算，又一个七天快到，这不!把酒给你送来了。”
老娘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自从那日惊心动魄的“阿阇镇公墓之旅”回来后，我们母子间也并未就这些事情进行过深入的交谈，虽然她不显山不露水，但可以想象有多担心焦急，而她表现出来的淡定也定是牛李二人特意叮嘱过的结果。
我看了看他们三个，苦笑了下，“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
我说话的方式仿佛让他们三个更加担心的，也罢９隐藏什么呢？
一个阳寿将尽，有没有明天都不好说的傻瓜，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但想到这里，另一个问题却瞬间浮现了出了脑海。
“对了，在我回答你门的疑惑前，你们两个能不能先给我交代个实底？”，我买卖人交换的本性这时候显露出来。
李然一笑，“就知道你得问这个，这么跟你说吧，牛哥家祖辈三代都是术士，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实在没法子，所以让我入了道家法门，跟着我师兄一同悟道学法，只是这些年民智渐开，官方也大力提倡破除封建迷信，所以这碗饭是实在难吃了，我们也不得不改了行，做了各式各样的小买卖。”
我恍然大悟，“我说的么，果然不是‘凡人’……”
牛宝山像个幼儿园阿姨一般，耐心反问，“那现在我来问问，你来回答？”
我知道他会问什么，做足了准备，“好啊！”
“你这中邪的状况是怎么引起的？”，牛宝山严肃的问。
“呵……”，我苦笑了下，扭过头，不知怎么的，一丝伤感涌上心头，眼眶竟然湿润了，母亲看到一脸委屈的我，也控制不住难过的情绪，拉着我的胳膊，用另一只手给我擦眼泪，“别难受，慢慢说。”
“半年前，我经历的最邪门的事，就是我有了能重新开吉祥面馆的钱。”，我红着眼睛，难过的说。
“什么，那钱不是你和高中同学借的么？”，老娘略感惊讶的问。
我低下头，不敢正眼再看她一眼，她急的直椅我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儿？”
喝了口茶，我这才一五一十的将那日在财富永恒大厦“十七楼半”和“十七楼加”的经历和盘托出，听得老娘惊愕失色，牛李二人也是愁眉蹙额。
片刻沉寂过后，母亲率先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牛李二人忙劝慰，牛宝山更是拉着母亲的手，“我表弟也是一时糊涂，没事儿的老姨，不还有我呢么！”
我看见伤心的老娘只觉得无比内疚，“起初没敢和大家说，是怕你们不信，别说你们了，时至今日我自己都还蒙着呢，要不是连日来的这些经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老娘一个嘴巴便扇了过来，我没有准备，实打实的挨了这一下。
我捂着脸愣在一边，不知所措，记忆里母亲上次打我的时候还是我上小学呢。
她声嘶力竭的咆哮，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淌，“你个小兔崽子，挣钱不要命了啊！我们穷了这么多年了，你有了吃饭的本事，就耐心踏实的一步一步走就完了呗，怎么老想这一步登天呢？这下可好，你是真要‘登天’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