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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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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个被烟熏黑一张脸的龟孙子不就是吒吒风云的西帝,他怎么矮了一大截,蹲在地上朝炭炉摄风。”

    天下一大奇景呀!堂笆西帝居然做着仆人的活,真是教人大开眼界,他几时转了性,决定悬壶济世,当个卖药郎中。

    真该找个画师画下他此时的蠢样,流传日后,给他的子子孙孙一同观赏,茶余饭后笑开怀。

    啧啧称奇的陆清枫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他先是一怔,不敢相信所见的景象,继而捧腹大笑,难以遏止。

    “陛下是在为女皇熬煮补身的汤药,给你个建议,别笑得太开心,陛下正愁没人献出颈于让他一把拧断。”没瞧他站得远远的,一步也不敢靠近。

    吓"目瞪得挺大的,明哲保身,他还是离远一些。“怎么着,他的火气看起来不小,黄连水喝少了吗?”

    黄连,味苦,降火。

    “你知道那是第几炉了吗?”换成是他早就放弃了,绝不会坚持到今。

    “第三炉……第五炉……第八……你怎么一直摇头,给我个数宇吧!”他懒得猜。

    季东寒左手比二,右手比三。“第二十三炉了,炭火不曾灭熄,陛下已经三天三夜没阖上眼,就顾着炉上那药盅。”

    “什么,三天三夜没睡?!”他惊讶得突了眼珠。

    “我劝他去歇会,由我代他顾着,结果他给了我这个。”他侧过身,露出肿了半边的脸。

    陆清枫倒抽了口气,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里头那个人还不肯见他?”

    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闹什么别扭,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不只不见他,还把陛下辛苦熬的汤药给倒了,说是怕他在药里下毒。”真刻薄,一张利嘴杀人无形。

    “说的好……呃,我是说别浪费嘛!人家也是用了心在弥补,不见人就挖空他的家底,反正西临皇宫多得是抢来的药材。”他还曾经目睹一株千年灵芝王,可惜全用在装病扮虚弱的南宫越身上。

    难怪他精力旺盛,男女通吃的玩遍身边美人。

    “你这是在损人还是落井下石,我真怀疑你跟陛下的交情是怎么来的。”冷嗍热讽,满嘴浑话。

    “当然有好处的时候是朋友,没便宜占就捅你两刀……啧!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瞧你家西帝居然瞪我。”肯定是嫉妒他潇洒风流、丰神俊秀。“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我问问他到底在瞪什么。”

    不知是真不怕死,或是玩上瘾了,陆清枫大摇大摆的走上前,他低着头一瞧嫌腰酸,干脆膝盖一弯,跟着蹲下。

    “人家都摆明了不想跟你再续前缘,你又何必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清,把机会让给别人不就得了……”譬如在下我。

    话还没说完,一块烧红的木炭飞来,他反应极快的闪开,否则脸皮肯定烧出一片焦色。

    “没有建树就滚开,药里加了肉味就失去药性。”人肉入药,下一回再试试。

    他嘻笑的表情变了,多了一抹凝肃。“人心易碎难补,你真要一直重复做傻事,直到她肯出来见你为止?”

    南宫狂一瞬不瞬的盯着炉火,神色专注。“她的声音哑了,这帖药方是宫中太医开的,能治好她的声音。”

    “但是她一口也不喝,你何苦来哉。”堂堂一国之君,却为了红颜卑躬屈膝,甘愿屈就药炉小厮。

    “她总会喝的,只要我持续不断的熬药。”他坚定着信念,不动摇。

    “你……你真是……我真败给你了。”他失笑的露出遗憾,遗憾不能夺人所爱。“看来不帮你都不成了。”

    “不必。”他一口回绝。

    陆清枫呵呵的低笑,“别拒绝得太快,到目前为止,只有我进得去那屋子,我是唯一不被憎恨的对象,他们相信我。”

    “……”黑眸微眯,他寒着一张脸。

    “你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喝下治嗓的汤药,这点我可以办到,你遗犹豫什么?”算来他还是屋内那几人的救命恩人。他助他们逃离北越。

    目露凶光的南宫狂狠厉一瞪,口气冷得像冰刀。“你让我非常想宰了你。”

    他应该是第一个进屋子的人,而非眼前口蜜腹剑的家伙。

    “可恨的是你还得求我,求我帮你摆平那个顽固的女人,不让她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他该洋洋得意的,能让不可一世的西帝向他低头。

    可是他却只感到悲怆,因为他看上眼的佳人不属于他。

    “你……你……”握着拳,他咬紧牙根。“好,我求……”

    “免了免了,我说笑的,真让你求我,这辈子肯定有作不完的恶梦。”陆清枫及时摆手,不想良心不安。“药好了,给我吧!我替你走一趟。”

    南宫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抿紧的唇办有着挣扎,在陆清枫以为他会大声咆哮要他滚时,烫手的汤药交到他手上。

    “一定要让她喝光,听到了没,否则我把整盅热汤往你头上倒。”他冷冽的威胁。

    “是,陛下。”他还怕了他不成。

    陆清枫好笑又好气的端着汤药,当起了送药的下人,他一步一步靠近小屋,步伐稳定不见紊乱,一到了门边便举手一敲。

    唯一不同的,他被请了进去,让气炸的南宫狂黑了一张脸,只差没头顶冒火。

    “陆……”

    “先别急着说不,我明白你们也是替主子抱不平,不希望收下示好的物品,可是你们想过了没,真要主子哑了嗓子,没法恢复原来的声音?”他先声夺人,让人去衡量轻重。

    这……除了北越清雪外,众人面面相觎,他的话起了影响,给了思考的余地。

    “你说的没错,我们太拘泥于是谁给的药,却忘了女皇的身子才是第一要务。”他们搞错方向了。

    “黄樱,你……你想背叛君上?”南宫狂是敌人,不可饶恕。

    黄樱看了看一脸怒色的红雁,再瞧瞧颇有不甘的李忠,语重心长的说:“到底是志气重要,还是女皇的凤体重要?”

    “……”无语。

    不用多说,当然是女皇重于一切。

    “君上,请你为属下珍重自己,南宫狂虽然有负于你,可是他这些日子的做为足以看出他的悔意,你就当放过自己,别再为难。”她一直无法发出声音,恐怕是心病导致。黄樱以浅薄的医术断定病因。

    她在为难自己……北越清雪低垂着头,教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是呀!北越女皇,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你气的不过是西帝不相信你,狠心的刺了你一剑,但是将心比心,一个是相处二十几年的亲兄弟,双生子的情感密不可分,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

    “另一个则是决定厮守一生的妻子,虽然确定他是喜爱你的,可你俩爱得太快,认识得太短,他如何信任你胜于胞弟,尤其你当他的面杀死他的至亲?”

    将心比心……她没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设想吗?若是死的是丹夏,或是秋湛,甚至是春吟,她能冷静看待,不妄安罪名。

    北越清雪黯沉的眸子多了一丝光影浮动,她抚着仍不时抽痛的胸口,想着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其实季东寒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当日那一剑表面上是伤她,实际上,他是在替她解套,若不然,光是杀害西临皇室的罪名,轻则她个人丢命事小,重则引发两国交战。

    毕竟南宫越死了,死无对证,任凭她费尽唇舌也无法替自己洗脱罪名,而他亲眼目睹胞弟死在她手上,又要如何冷静,一边是手足,一边是妻子,都是他的挚爱,那一剑伤她至深,但确实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你真该去看看他的手呀!那一刀深及见骨,一点也不亚于你久治难愈的伤口,他是狠了心要还你,不让你委屈了。”一个教人不得不佩服的傻子,皮开肉绽有多痛呀!

    她不见见南宫狂,南宫狂也不勉强她,只一味的埋头苦干,挑水劈柴,修篱补墙,设陷阱捕捉猎物,买了小鸡让他当宠物玩……他做了很多却不邀功。默默的守着有她的屋子。

    人非草木,北越清雪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用心,心底的怨怼早就渐渐消退,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伯草绳,要跨出那一步,真的好难……

    “药凉了就变苦了,趁热喝吧,想让他不好受就把身子养壮,等你好了再狠狠抽他一顿,以报一剑之仇。”

    陆清枫端着药盅的手伸直了,递到北越清雪面前,他两眼亮璨的盯着她毫无动静的春葱小手,盼着她能打开心结,给自己也给南宫狂一个机会。

    然而过了许久,她仍一动也不动,眼见汤药就要凉了,大家心里着急了。

    蓦地,她动了。

    在数双盈满泪光的惊喜眼中,她一小口一小口的饮下南宫狂为她熬煮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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