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卒子
大周国自十国大战以来便有了一项条文，无论从军者为何人，是谁的子弟，都当以军功计算，开始只能从卒子坐起。司马浩然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即便何章是他的义子，更是堂堂玄者，但是从军须从小兵做起。
其实后来他探查一番言论，无论怎么说，修者都是不一样的，掌握了强大战斗力的他们即便有条例在前，又有那个真的会从小卒做起？一般都是偏将从将乃至将军，最不济也得捞个先锋的职位，只是司马浩然向来循规蹈矩，即便知道有这样的路子，也不屑让自己的义子为之罢了。
可能最大的后门就是他能为自己要一个身先士卒的打仗权力，而不是人人觉得吃香美好的守城门。
穿上了自己的一身黄袍做底，铁甲傍身，手持曳龙枪在铜镜前面张望了下。威严不足，这身铠甲终归还是配不上他。
他孤零穿着衣服走出门去，但这个时候，却已经有人候在门前。
何章挑着眉看着眼前人，正是那天诋毁自己的白袍少年，少年名为赵冬至。此时他正带着淡淡的嘲讽笑意看着自己，一见出门，嘴上便道：“这就为我们大周当卒子了？心中连家国都没有的匹夫，还妄想争我大周的名利？“
他讪讪的笑了笑，看着赵冬至，道：“这个怕是不劳兄台费心吧？“
赵冬至挑着眉，道：“你可知道你这次去的队伍谁是将领？“
他不禁皱上眉，此时便听到赵冬至讲：“龙鳞城破军卫的直属将领正是我大哥张浩张有声，我本着好意来劝你，最好还是窝在将军府内，不要去的好。面子上损失点儿没什么，丢了命……可就不好了。”
张浩张有声，就是上次那个年纪最大的家伙。一身修为也到了玄者一重，修为与他相仿。但人家是正经修来，年少便是正一宗内门弟子，天赋拔尖，当得上天骄二字。与他的六年斩破境大为不同。
他只好摸着鼻子不说话，实在不了解这种人明明和他毫无瓜葛，却偏要想方设法的给他使绊子。却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有那种莫名的看客想看他身败名裂身死道消的样子。
估计是一种恶趣味。
想了想，他抬头道：“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赵冬至听了何章的话，微微愣了愣，看着面带笑意的何章，猜不透他的想法，但还是应道：“什么赌？”
挑着眉，何章开口道：“假如我这次活着从军营里回来，你便当着那日那些男女的面。自认所说的话都是为了诽谤我，再付我一百金币，如何？”
解释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胜利是有意义的。这是他一贯的内心想法。
赵冬至面色顿变，不过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笑，道：“原来你是打的这种如意算盘。行啊，我答应你又如何？一旦你活着回来，我亲自给你摆庆功宴，并且在那些人的面前承认，我赵冬至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并且付你，一百金币！”
说到最后，赵冬至有点儿咬牙启齿。这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平常他的一身绸缎衣服，也就一个银币的事情；像他在将军府每个月领的少年月俸，也就五个银币的生活费。当然，不至于他没有其他的生活来源，何章是看着他的腰衔玉，加上金丝折扇才敢这样要价的。
玉是珍宝，世间稀少，没有一定的财力是买不来的。即便最便宜的玉，也是二三十金币的起价，更何况这少年腰上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个金币值一百银币。几乎相当于一家三口一年的生活费用。这一百金币要是到手，他立刻就富有了。
说句实话，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赵冬至打算给他使什么样的绊子，也不知道此去从军有什么危难艰险在等着他。但是个很简单的算术题，此去他选无可选，一定要去。去了不是死，就是生。
死了自然是暴尸荒野无人问津，但是有了这个赌，只要他回来，便有彩头拿。何乐而不为呢？
手持曳龙枪，打马出门去。
一般的从军，都是经历一两月的新兵期，首先进入内部普通军团领取甲胄刀兵，继而进行训练，然后才能投入到战斗当中。但是他避免了这个环节，司马浩然对此也不多说，打仗说白了就是打架，已经身为玄者继续训练，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排兵布阵纵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一位玄者如果去做这些无谓的举动，不如挥开刀枪杀个痛快来的好。所以他是直接赶去上任骑士。
路程并不远，虽然龙鳞城是一方福地不错，但是往前三十里便是战线所在之处，营长成排。
他来到木质的栅栏门前，两个士兵正在看守，喝问道：“来者何人？”
“司马上尊委派破军卫骑兵！”他大喝一声，出示城主府通行令，前方的人便知道了来路，相视点头之后，将他放了进去。
并开口指挥道：“既为破军卫，直行十里最前方营帐便是了。”
营长和巡逻的士兵都在周遭，一个个摆着一副冷峻正经的脸色，在这里的每一刻都不会太好过。对于龙鳞城来说犹如铁打，但是充当铁栅栏的这军营却时时刻刻要防备敌军猛烈的进攻。
他骑着战马前行，一路上又遇到了好几波询问的侍卫，不过有着城主府的通行令，自然还是轻易通过，越到了破军卫驻地，巡查越发严格，便见此处的重要性了。
终于到了破军卫大门前，他一勒战马停下来，紧接着迈着步子走进营帐之中。
营帐内，张浩正捧着一本兵书阅读，身上黑绸战袍以及破军十字将军甲胄没有卸下，尖枪头盔放在手边，一杆黑铁大戟摆在架子上。见到何章进来，他眨了眨眼，没有意外。
“骑兵何章前来破军卫报道！”
张浩缄默了片刻，缓声开口道：“编入破军卫先锋营，前去二号帐向先锋官王桀报道。”他一顿，继续道：“半个时辰之后冲击吴国盾甲兵矩阵，去准备吧。”
这就来了？
何章瞧瞧瞄了张浩一眼，他应该以为自己会害怕。
但实际上，杀人和战斗，他十分淡然。
当即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