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与恶魔
亚伦仍然用大剑指着地上的皇甫靖人，对身后的景青然说道：“无论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已不再是人类。”
“他仍是人。”景青然感觉到他的背部紧绷，大剑在他的手上略微抬起。
“不，你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亚伦将大剑朝下劈去。他没有把剑落在皇甫靖人的身上，而是劈碎他边上的石板。
景青然用谨慎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他又朝亚伦看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过目光，与他对视。
“如果你想亲自杀死他的话……那么请。”亚伦扶着胡楂下巴，将大剑凌空一挥，放在背上。
景青然没有过去。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位猎魔人，感觉他似乎可以随意就杀死皇甫靖人。
“怎么，你从未杀过恶魔？”亚伦观察着景青然的表情，说道。
“他是人。对我来说，他还是人。”
“他刚才想杀你的时候可没犹豫，孩子。”亚伦的目光移到了景青然的胸坠上，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它。感觉到这双眼睛的景青然不由得把手放在水晶坠上。
“放心，孩子，如果我想要你的胸坠，我早就这么做了。”亚伦走过去，驻足在他眼前。
景青然把胸坠攥在了手心。看着他的眼睛，亚伦笑了起来。随后，这位猎魔人与他擦肩而过，走入了夜晚的黑暗。
“他是你的了，孩子。”他说道，“是否杀死他，是你的决定。可你必须知道一件事，如果你不杀死他，那么会有其他人死在他的利爪上。”
亚伦离去时抛下的话，让景青然朝着在地上挣扎的皇甫靖人望去。
“你在看什么？神童。”皇甫靖人咆哮道，“要杀就快杀。”
景青然瞪着他，没有靠近过去，甚至还往后走了几步。“为什么你会有恶魔的力量？皇甫靖人。”他说道。
“你想知道答案？”皇甫靖人怪笑道。他在地上匍匐前进，利爪划出声响。
景青然坠入沉默。这时，皇甫靖人猛地跳起，大叫着探出利爪。爪子逼近之时，刀影闪现，一把黑曜大剑将他扎进了那边的墙壁。他狂乱地挣扎，很快就颤抖着不再动了。他四肢无力地耷拉下来，仿佛是团兽皮。
见到这一幕，景青然眼神露出惊恐，心仿佛都快要跳出来了似的，让他胡乱地走出几步后，后背紧贴着墙。
亚伦从暗影下走出来，过去将那把黑曜大剑从皇甫靖人的尸体拔出，甩了几下。“我说过他杀你的时候不会犹豫。”他说道。
“你……杀了他。”景青然捂着自己的胸膛，一只手撑着墙，呼呼喘气。他瞥见皇甫靖人的尸体从墙上啪地一声倒落在地时，他想起了刚才的对话，皇甫靖人那一刻的眼神。想到这儿，他有了冷汗。地上的尸体和刚才的皇甫靖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尸体……是的，看着他，孩子。”亚伦说，“看他是人还是恶魔。”
景青然抬眸望去，看到皇甫靖人化作碎片消逝在了黑暗。
“人死去……不会有这种景象。”亚伦也朝着空中消逝的恶魔碎片望去，说道。
“他怎么会成为恶魔？”景青然坐立在地，始终无法忘记皇甫靖人死时的表情。
“恶魔使可以做到。如果你听说过他们的话。”亚伦将大剑立在后背，朝着景青然看去，“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景青然。”
“景青然，人类与恶魔在同一个世界上生存。”亚伦在月下晃晃悠悠地走着，来到景青然的身边，这时候他闻到一股酒气，“你可以忘记他们，但是你也可以……杀了他们。”
谁袭击了夏娆？几天后，景青然仍然没有找到能够联系上秦丞策的线索。他试着弄清楚夏娆那天的行程。下午至黄昏，她跟俞瑛瑛在一起。那么其它时间，夏娆又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过？
猎魔人亚伦的出现，杀死了被恶魔使诱化成恶魔的皇甫靖人。景青然知道这所谓的恶魔使是谁，还能有谁，当然是秦丞策。景青然已经知道秦丞策想要杀了他。他仍然还想知道的是秦丞策的主人，那位魔王在西恩城的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么想要他的胸坠？
“我知道了，景青然，我知道夏娆中午的时候跟谁在一起了。”乔瑜一边说着跑进房间，对坐在桌边的景青然说道，“是跟校长……”他来个大喘气，“跟校长交谈过。”
景青然听闻他的话，立刻朝着纳兰卿此刻在的房间赶去。
“是的，那天中午，夏娆有找过我。”纳兰卿背对着景青然，说道。他朝着窗外望去时，双手放在身后。
“为什么你没有跟我们说过？校长。”景青然站在他身后，与他同行的还有乔瑜。
“那只是交谈了一会儿而已。”纳兰卿转过来坐下，“没想到夏娆在那天竟然会被袭击……如果我能保护她，如果我在那儿……”
“不是你的错，校长。”乔瑜说道。
“她是我的学生，保护她是我的责任。”纳兰卿说道。
“你能想起那天她跟你说过什么，或者有表现过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景青然问道。
纳兰卿停顿了刹那，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桌上的卷轴。“不，她没说过什么，只是跟我聊了一会儿舜华在比试会上的表现。她跟以往比较没什么异常。”他说道。
景青然注意到他手上的小动作，又环顾房间的摆设。这个房间充满着各种气味，窗户似乎已经好久没开过了。
“那么你知道她离开后又去哪儿了吗？校长。”景青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乔瑜朝着他望去，眼神一眨不眨。
纳兰卿摆弄着桌子上的卷轴：“她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她昏迷不醒的时候。”
“我明白了，校长。”
景青然与乔瑜离开房间，来到走廊。“我们已经知道夏娆在那天中午还有下午都跟谁在一起，做过什么，只有上午与晚上，我们还无从所知。”乔瑜对他说道，“我们就快找到袭击者是谁了，对吗？景青然。”
“嗯，希望如此。”景青然思忖着，说道。
“景青然，”乔瑜左看看右看看，用手轻轻地扯着自己的长袍说道，“你有在怀疑谁吗？我是说，俞瑛瑛已经说了她下午跟夏娆在一起，可你仍然询问了校长。”
景青然朝着他看去。他的眼神在回避，可只是一瞬，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把目光对上。“在那晚，你发现夏娆时，她……有对你说过什么吗？”他说道。
景青然顿了顿。而后，他避开了眼神。“含糊不清的话而已。”他说道，“算是没说什么。”
“啊，嗯。”乔瑜沉默了。一会儿，他开朗的笑了起来。“我相信我们会找到袭击者是谁的。”
景青然来到城主府的门口。他朝露台望去，他想着那道帷幕的后方就坐着秦丞策，那个有可能袭击了夏娆的恶魔使。他的长袍在湿润的风中卷动。天空晴朗无云，城主府这块区域稍显清冷，几乎无人出没于此。只有一些为城主府服务的侍女等人会从这边经过。
他们看到景青然伫立在城主府门口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他离开。有时，他们会问他来此目的是否要见城主，但他不答。
“你想见他对吗？你想从他那儿找到答案。”
景青然在幽暗的小巷深处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朝身后看去，是苏刹舜站在那儿。他冷冷地注视过来，不知道是否善意。
景青然注意到他紧抱双臂，眼神充满着疯狂。“你知道城主是什么，对吗？苏刹舜。”
“他是恶魔使。”苏刹舜说着，走过去。
景青然伸出手，示意他停下。
“不，别害怕。”苏刹舜露出诡异的笑，“我不是你的敌人。他才是。”
“什么？”
“城主秦丞策，他才是你的敌人不是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苏刹舜。”景青然看着他走出暗影，说道。
“杀了他……你不想这么做吗？景青然。”苏刹舜冷冷地笑起来。
“为什么你想这么做，秦丞策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想让我杀了你。”苏刹舜眼神闪烁着寒光。
景青然绷紧了手臂，正视着他。
“哼哼……你活着不是吗？”苏刹舜猛地直起腰来，“秦丞策，他想要杀我，因为我没能杀你，景青然。”
景青然想起了他在比试会上使用的恩诀，那些缭绕的黑雾，绝非人类恩诀。他很快理清了苏刹舜和秦丞策之间的线索。他清楚苏刹舜是秦丞策的一颗棋子，而现在因为秦丞策要清理棋子，而让苏刹舜心起杀心。
想到这儿，景青然觉得苏刹舜似乎是个可以利用的帮手。
“你想怎么杀死他？据我所知，他不仅是恶魔使，还是六级恩力师。”他说道。
“没人是不死不灭的。”苏刹舜的手从长袍伸出，手臂上有着一圈恶魔纹痕，“我知道要怎么杀死一个恶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