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脸色煞白
杜威唯一的“希望”就这样脱手而出,心里面叫了一声“不好”,却见巨蟒忽然直挺挺地往起一窜,一根柱子一般,“扑通”地,就摔倒在地。
随着巨蟒的砰然倒地,风浪之中的船只一般,四面又晃晃荡荡地摇了半天,才多少安稳了下来。
杜威轻轻着陆,地面犹可感觉出微微的余震。
巨蟒的身子,横于地面,见其首,难见其尾。
仍不敢确凿地判断出巨蟒的死活的韩天,又谨慎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行至巨蟒的身边,见巨蟒依然一动不动,又往巨蟒的头颅,狠命地踢了两下。
巨蟒尸身沉重,杜威一脚下去,仍旧未动分毫。
确定巨蟒已死,也并不在意降魔剑的下落,返回身,在乱石当中,一面叫着,一面找寻起上官心仪来。
没有上官心怡的任何的应声,杜威忽然就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比蛇战之时,跟觉得心惊肉跳。
“心仪,心仪!你在哪里呢?你怎么不回答我呢?你不是说,有我,就有你吗?我还在呀,我还活着呀,你呢?你在哪里呢?你应一声啊。心仪,你不可以撇下我一个人啊。”杜威喊着,似有不祥的预感,声音里已经夹杂了几许的哭腔。
除了杜威的喊声被石壁折返的回声,杜威再可以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最后,到底在一处角落里,一堆乱石中,杜威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上官心怡。
大半个身子被埋在了碎石当中的上官心仪,斜身躺在地面,闭合着双眸,脸色煞白,不省人事。
杜威半跪在上官心怡的身旁,一手伸到上官心怡的脖颈下,一手扶着上官心怡的一侧酥肩,使上官心怡微微地欠起身来。
上官心怡神态安详,不曾有过丝毫的痛苦一样。
杜威又端详了上官心怡一会儿,才想着松开一只手来,在上官心怡的鼻翼,感觉气息。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杜威忽而觉得出上官心怡微弱的气息,忽而又觉得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来不及多想,照着上官心怡的人中,用力地掐了半天,丝毫,又不见上官心怡有醒转过来的意思。
杜威的一颗心,先是被谁揪着一样,而后就完完全全地给掏空了一般,双膝跪倒,将自己的额头伏在上官心怡的脸颊,痛哭失声。
“心仪,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杜威再抬起自己的脸,看着上官心怡,一面垂泪,一面又摇着头说,“如今,不是我杜威离你而去,而是你上官心仪先香消玉损。一直,也都以为,只要活着就强过死去,而今,却也只求着可以与你同赴黄泉。你知道不知道,有你上官心仪的地方,才是我杜威的极乐世界啊。”
杜威哭哭啼啼地说完,顿时万念俱灰,拔去上官心怡身上的碎石,又把上官心仪的身子摆放好,自己却也仰着脸,静静地躺在了上官心仪的身旁。
刚刚闭合了眼睛,一阵阴冷的风自身边轻轻地拂过,杜威的肢体随着一紧又一松,就觉得,飘飘荡荡地,魂魄已经离开了躯体。
再睁开眼睛,所见已不是幽暗,身体四周,只浮动着紫色的祥云。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仙界?”杜威心里面寻思着,不由得,就信步而行。
眼前渐渐有了生机的时候,看见的,先是几树粉红梅花。
梅花枝头,又有两只喜鹊,喳喳地,正叫着。
杜威仰面看着喜鹊,又听喜鹊叫了数声,才要打趣地问上几句话,却听见,有女孩子“咯咯”的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这样的毫无忌讳的女孩子的笑声,杜威虽然没有听过,但,怎么都觉得,是那般的熟悉。
笑声停止后,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孩子,就站在了杜威的近前。
杜威才看了村姑一眼,就被村姑的容颜惊得低下了头,怕村姑发觉自己的窘相,只装作作揖,问了一声好,又问村姑:“敢问仙姑,这是什么地方?”
“仙姑?”村姑又发出几声朗朗的笑,反问着杜威:“旧日的盟约,你都不记得了吗?”
“旧日的盟约?”杜威纳闷地重复着,一张脸,垂得更低了许多。
“你好大的忘性,曾经的山盟海誓,想来,都早抛掉在脑后了。”村姑说着,带着几分的嗔怪。
这嗔怪的语调,更使杜威似有耳闻,只是,实在不敢往那一面想,两颊就微热着,往后退了两步身,有些慌张地说到:“实在不明白仙姑所言为何?”
村姑却朝着杜威又迈近了两步,轻声地说:“你且看明白了我是谁,再问话,也不迟。”
杜威只觉得有什么向自己压了过来,没来得及答话,往后,又退了两步身。
村姑的口中再一次响起杜威无比熟悉的声音:“笑天。”
“啊?”杜威这样答应着,身体里一股暖流涌过,猛地,就抬起头来。
村姑微微地笑着,越来越呈现给杜威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威呆了一阵,又喜了一阵,一个名字在自己的心里面翻腾,就是,怎么也叫不出声音。
村姑看懂了杜威的心一样,冲着杜威,轻轻地又点了两下头。
杜威也点头回应着村姑,激动的心,一浪一浪地如同上涨着的潮水。
村姑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笑天”,眼圈儿便明显地红了一片。
杜威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情,几步来至村姑的身前,一把,就将村姑揽在怀中,和着泪水,才终于喊出了上官心仪的名字。
上官心仪也紧紧地搂着杜威,失声痛哭。
又这样相拥了许久,杜威贴着上官心仪的耳垂,难过地问着:“心仪,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上官心仪莫名其妙地反问,“这里不好吗?”
杜威发现上官心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摇着头,说:“这里很好,真的很好。”
上官心仪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一样,身体并声音都更显得柔和,继续说着:“只是,没有了可以追名逐利的场所。”
杜威抓着上官心仪的胳膊,将上官心仪从自己的怀里推开,正色地问到:“什么名利,我杜威可正眼瞅过它们?”
上官心仪微微一笑,又幸福地点了一下头,说:“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世外的桃源,一地梅花,却也是难得的清净所在。你果真耐得住一世的寂寥,也就无忧无虑,在这里,快乐似神仙了。”
幸福在杜威的脸上轻轻地掠过:“心仪,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又什么快乐似神仙,简直,更比神仙还要快乐了。”
上官心仪听了,心里面欢喜,嘴上却说:“最害怕的,就是你这样的一张贫嘴。”
杜威却摇着头,笑着说:“我倒要让你最喜欢的,也是我这一张嘴。”
上官心仪摇了摇头,把杜威的手轻轻地拂去,慢慢回过身,仰面,只看着一束梅花。
杜威从上官心仪的身后,将上官心仪揽在怀中,也仰着脸,同赏梅花。
上官心仪把头轻轻地靠在杜威的肩头,出神地问着杜威:“这,不是梦吧?”
杜威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
“怎么?”上官心仪朝杜威转过一些脸来,轻轻地又问。
杜威解释说:“像是梦,却不是梦。”
“是什么?”上官心仪追问着。
杜威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到:“是天地为你我特别营造的人间仙境。”
“人间仙境?为你我特别营造的?”上官心仪又这样问着,语气当中却不乏十分的肯定。
杜威郑重其事地说:“除了你我,这世间还有谁配拥有这一切呢?”
上官心仪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杜威:“肚子饿不饿?我弄些饭,你吃?”
杜威带着三分惊讶,七分喜悦,问着:“什么时候就学会做饭了?”
上官心仪红着脸,说:“没有人伺候的时候,自然学会了。只是,你吃了,可以不说好吃,绝对不能说不好吃。”
杜威乐着,点了点头。
“你什么意思?”上官心仪有些不快地说,“我说着玩儿的,你还真的当作不好吃呀!”
“怎么会?”杜威赶紧说到,“这做饭呀,我就品得出来,越是漂亮的人儿,做得也就越香甜可口。”
“那……”上官心仪重又羞涩着问到,“有一天,我人老珠黄了,做了饭,你还吃吗?”
杜威又摇了摇头,说:“就算有一天,你变成了老太婆,也一定还是一个漂亮的老太婆。”
“好了,你的这一张嘴,再说不出什么正经儿的话。”上官心仪这样责备着,心里面却十分地受用。
又这样依偎着看了一会儿梅花,杜威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就响了起来,上官心仪微微一笑,轻声说到:“回去吧。”
杜威点了点头,挽着上官心仪的手,走上归途。
伴着一路沁人心脾的梅花香,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话,一处农家院落就展现在眼前。
“好大,好美!”杜威由衷地赞叹着。
“只可惜……”上官心仪只说了一半,低着头,拿眼角看着杜威,抿着嘴笑。
杜威知道上官心仪想起了什么,还是这样问着:“可惜什么?”
上官心仪仰着脸,装腔作势地说:“可惜没有纸笔可以把它画下来。”
杜威见上官心仪果真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一句傻乎乎的话,带着心里面的几分害臊,摇着头说:“真有纸笔,我也不会画呀。”
“好了好了,请进屋里吧。”上官心仪说着,自己的脚步倒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起来。
杜威跟着上官心仪,脚底下的感觉,就又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无忧无虑。
随着一道木制的房门被上官心仪轻轻地推开,首先映入杜威眼帘的,是雪白墙壁上的一幅幅工笔。
“你画的吗?”杜威问着,一脸惊呆的颜色。
“只为了少一些可惜而已。”上官心仪笑着回答。
“哪里是神仙似的生活?站在我身边的,明明就是一个神仙了。”杜威情不自禁地说着,踱着步,一幅接着一幅,直浏览到一幅画着一个男孩子给一个女孩子梳头的画前,站住了脚,再三地端详之后,才又问上官心仪,“当初,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吗?”
上官心仪脸颊微红,低了头,只是说到:“你先看着,我去做饭给你吃。”
杜威缓缓地点头答应着,上官心仪已经推开旁边的一道门,进了里间。
杜威又继续地看画,忽然,又见一幅画上,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在一只直挺挺的巨蟒的身上仔细地看着什么。
又端详了半天,也没有悟出其中的意思,杜威就在心里面打算好了,一会儿再问上官心仪,继续地,就又看下一幅。
这一幅画,却更使杜威匪夷所思:一个女孩子手持一把银簪,往男孩子裸露于外的大腿上,也不知道正刺着什么。
杜威怎么也想不通,再想撂开,却又不能,左思右想的,不觉得,精困神乏,上下的眼皮,打起架来。
连连地,又打了几个哈欠,杜威直接就来到一张床边,胡乱地往上一躺,头才挨着一只香枕,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