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鱼儿上钩
双喜闻言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立刻捕捉到了脚步匆匆朝客栈方向大步赶去的吴三彪，“那我们现在可要回去？”
崔玉贵擦了擦手上的扳指，摇头缓声道：“不急，让他候着。”
吴三彪到了前日里崔玉贵说的自己临时落脚的客栈，却被店小二告知，那两位客人一大早就离开了。
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现在愈发确认，在吉环钱庄看到的那二人根本就是崔玉贵和双喜。
吉环钱庄竟也在不知不觉间搭上了崔玉贵？难不成石长德那毛头小子竟然和自己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吉环钱庄抢了先！
“吴大当家的？”那小厮看着吴三彪怔愣在原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他好几声，才叫得吴三彪回过神来。
“何事？”
小厮面色微微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两位客人想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吴大当家您是……”
“无妨，我就在这等他们回来。”
看着吴三彪摆手的动作，那小厮的面色愈加为难。
“那吴大当家的可否移步到店内坐着等人？”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吴三彪的神色，“那个，您挡到客人了。”
吴三彪闻言下意识转头，发现自己的确站在人家客栈的门口，当即面色有些尴尬的朝里面快步走进去。
差不多在客栈楼下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将崔玉贵二人等了回来。
吴三彪一直眼巴巴盯着门口，看着崔玉贵的身影，快步迎了上去。
倒是崔玉贵看到吴三彪反而有些惊讶，“三日之期可还未到，吴大当家怎么提前过来了？您过来也不派人来说一声，我和双喜去拜访朋友，倒是让大当家的久等了。”
崔玉贵说着朝吴三彪微微作揖。
“大当家此番前来，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吴三彪闻言连连摆手，“无妨无妨，我们还是上楼谈吧。”
半个时辰之后，吴三彪满面春风的从客栈的二楼走了下来。
不日，四九城内就传出言称盛隆钱庄现如今傍上了庆亲王，一时间城内众说纷纭。
“你听说了么，盛隆钱庄的背景竟然是庆亲王。”
“自然听说了，吴三彪那么大的动静，整个四九城内，还有人不知道么。”
“盛隆钱庄有庆亲王撑腰，恐怕吉环钱庄以后可就难做喽！”
说话这人并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之后的几天里，吉环钱庄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虽然每日还是有不少银子进账，但是较之前几日，显然是少了大半。
石长德坐在后厅比对着这几日来的账本，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这些天来，来盛隆钱庄兑换银子的人不少，但是存银的人却是明显少了一大半，这个中缘由，即便没人告诉他，石长德自己也能猜出大半。
将心比心之下，若他是主顾，存银子自然是要挑放心稳妥的钱庄，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而庆亲王的名头，就是现在盛隆钱庄最好的招牌。
所以现在老百姓们一股脑的涌去盛隆钱庄也属正常之举。
二掌柜远远的朝石长德这边瞄了一眼，一下子便瞧见他眉宇间的一丝愁绪，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走上前去，“东家，我记得之前庆亲王手下那个太监也来找过您，怎么最后倒选了那个办事不仗义的吴三彪合作。”
石长德闻言抿了抿唇，坦然道：“的确来找过我，但是我拒绝了。”
宋掌柜原本如常的面色在听到石长德这句话之后，脸上瞬间爬满了震惊，“东家，您？”
石长德摇了摇头，“庆亲王的胃口太大，目的似乎也并不纯粹，我不能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就拿石家的产业冒险。”
二掌柜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往日里这个时候，钱庄正是忙的时候，有时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可今天竟能倒出空来和东家闲谈。
石长德看着二掌柜神色，宽慰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得失不急在这一时，能笑到最后的方才是赢家。”
这日一大早，石长德本在吉祥木业的铺子里清账，却被一个看着眼熟的伙计焦急万分的叫了出去，问过才知道：这伙计是吉环钱庄的。
说是吉环钱庄出了大事了，让东家赶紧过去想法子。
石长德闻言当即不再停留，朝吉环钱庄的方向疾步赶去。
一进门便看到二掌柜迎了上来，哭丧着一张脸道：“东家，您可来了，今天一早就有人来送消息，之前谈好的几个商号竟然一同临时倒戈，要把存放的银子都取出去，今日午后就要来取银子了。”
石长德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异动，但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由头呢？”
“不知道。”宋掌柜捏了捏眉心，继续道：“这还不是最难办的，最难办的是他们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只要银锭子。”
“我知道为什么。”一旁刚刚一路小跑请石长德回来的伙计气喘吁吁地开腔，“刚路过一家茶肆，听里面的人闲谈说什么清廷马上要出新币了，替代铜币和银票。”
石长德抿唇，这事他的确有所耳闻，现如今番钱大量流入国内，据说政/府的确有意图打算产新币。
只是有一点石长德想不通，这个传闻四九城内也一直都有，但是为何今日突然闹得这样大？
尽管心中早有计量，但石长德还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伙计，“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这消息是打哪传出来的？”
那伙计点了点头，当即跑出钱庄的大门。
收回目光，石长德偏头看向宋掌柜，“账房的存银可还足够？”
之前已经有十几家商号与吉环钱庄合作，现在这些商号要一起取出存银，而且对方要求只要银子，这样一来，铜币银票这些统统不能用，只要现银的话，这怕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二掌柜的叹了口气：“刚刚在等您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粗略算过了，如果将库房内所有的现银拿出，马马虎虎够用，但钱庄里的生意怕是就周转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