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洛宁就站在门口看着凯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这才关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书桌旁。
一块浮动屏出现在书桌上方。
“他走了？”
“嗯。”
浮动屏上是张正之温润的脸，现在正带着掩饰不住的忧郁。
“以后都小心点，凯这个人心思太过缜密，我们只怕不能在方方面面都有所防备。”
洛宁叹了口气，伸手把下颌处草草的贴上的胶布给撕了下来。
凯看得没有错，那处的白皙和洛宁的脖子上没有受伤的地方一样，没有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博士，这个该怎么办？我计算了一下，从受伤到恢复，只有五分钟。”
这是洛宁到了德威军校以后第一次给张正之打电话，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才越过上级跟张正之直接联系。
张正之也是沉默了半晌。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人虽然隔着万里，可心里却是想着同样的问题。
“洛宁你的身体抗伤害能力非常强，除了热武器留下的伤痕和正常人恢复的速度一样，冷兵器中就只有银制武器会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
张正之看着洛宁认真的眼神，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难道真的要让洛宁在身上带着银器，受伤以后在受伤的位置再自己下手来上一击吗？
而洛宁却是瞬间猜到了张正之的意思。
“我明白了，博士。”
“洛宁！不可以。”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博士。我要完成任务，不能让任何人怀疑。”
张正之此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心上的痛就像一把尖刀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捅了进去，不见血，可那刀子还一点一点的深入，似乎要将心脏刺穿。
“洛宁，你听话，不可以这么做，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从彼得伽俐带走。”
张正之这话说的坚定，那种神色洛宁只有在张正之在制造机甲的时候才看到过。
张正之是天才机械师，他的生命里只有机甲制造，其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而在洛宁诞生之后，他的世界里似乎被上了颜色。不，从制造洛宁的计划开始的时候，张正之的人生就发生了变化。
所以，洛宁是张正之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可是……
“博士，我知道了。”
洛宁对张正之有一种绝对的服从，像是阳奉阴违的这种想法洛宁都没有过。
——C——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洛宁准时睁开眼睛，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下颌，又找出一块医用胶布粘上，仔细确认不会被发现异常之后离开了宿舍。
早就有通知，今天所有的指挥系学生不到训练场集合，而是在操场列队。
德威军校的训练方式对外是秘密的，所以洛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搜集德威军校的完整训练资料也是洛宁的任务之一。不然斯图亚特的上层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洛宁派到这个从来没有人卧底成功的地方来了。
今天洛宁并不是第一个到达操场的人。艾伯纳和思嘉已经到了。
“洛宁。”
艾伯纳一看到洛宁的身影就跑了过来。
“你的伤怎么样？还以为你会请一天假。”
洛宁很自然的给了他一拳，算是两个人打了招呼。
“请假什么的，你觉得我会那么做？”
“好吧，你不会。”
艾伯纳耸耸肩，更加自然的把手臂搭在洛宁的身上，两人并肩往集合地那边去。
洛宁拎着艾伯纳的手给扔下去，路过思嘉身边的时候，洛宁点了个头，示意思嘉，思嘉也点了头，却是没有看洛宁。
“洛宁，我听他们说今天要钻火线，嘶，真刺激。”
“火线？”
艾伯纳双手在胸前叠插，手指还在手臂上轻轻打着节奏，做思考状。
“应该是热武器火线吧，开炮的那种。”
洛宁知道的其实要比艾伯纳多。
热力火线是在实战中防守的一种常用方式，尤其在守城的时候，在城墙上占据高地，向下开火，类似于古城墙防守的滚木落石。
而对于攻击一方来说，能否破除这一热力火线就是能否攻下城池的重要转折点。
洛宁觉得惊讶的其实是训练热力火线的时机，这也太早了些，他们这些人入校不过半个月，格斗术也仅仅是了解了一个皮毛。
随着规定的时间的推进，指挥系的学生渐渐到齐了，秦岚也踩着点到了集合地点。
秦岚照例点完名以后眼神四处扫了扫，尤其在洛宁身上多看了几眼。依旧是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众人跟在秦岚身后，向新的训练场走去。
新的训练场初看上去并不复杂，貌似只是一片灌木林，可细看却让人惊心。
杂草丛生之下，几乎目及之处都有地形的微起伏，坑坑洼洼无数，说不上人走上去哪一脚就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了。因为在坑洼上边都是些带刺的植物，坚硬无比，倒下就会是一身血。
看这样还真被艾伯纳说准了，这是要练习热力火线了，这处的地形东高西低，十分适合。
大家虽然还整整齐齐的站在队伍里，可眼睛都瞟到灌木林里去了。
“今天威尔少将不过来，给大家一天的时间熟悉此处地形，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们都会在这里进行训练。”
众人被秦岚的声音给唤回来，心里却是五味杂瓶，说不上是对灌木林是害怕，还是好奇。
“解散。”
秦岚下了解散令，众人便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组成几队准备进行探索。
指挥系从一开始就没有安排过小组，都是学生们自己组成的，而在格斗练习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是两两对打也不太需要什么小组。
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其实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懂得怎样把团队精准安排，把团队能力最大化，也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必备的技能。
艾伯纳自然是跟洛宁一队的，这在整个指挥系里都不是秘密，一些男生想邀请艾伯纳跟他们组队，首先得先邀请洛宁。
一般来说洛宁不会拒绝，本来这一次那些男生以为也不会例外，可是他们这次却失算了。
“艾伯纳我想邀请另一个人，你跟我一块吗？”
艾伯纳歪头看了洛宁一会，又回头看看那些要邀请他们组队的那些哥们。
“把对方拉过来跟我们一起组队呗？反正人也不多。”
洛宁好笑的看着他的模样，摇摇头。
“我想我要邀请的这个人不会喜欢跟别人组队的。”
艾伯纳一听也就知道洛宁的意思了，大眼睛往洛宁身后一瞟。
“思嘉吧？行啊，我跟你一块。”
洛宁和艾伯纳婉拒了那些等着和他们组队的人以后，并肩向一直站在洛宁身后不远处的思嘉那边走去。
“思嘉，我可以邀请你加入我们吗？”
思嘉狐疑的看着洛宁。虽然因为洛宁出风头出的有点儿大而让人不太像跟她亲近，但是就组队这件事来说，洛宁的本事在那，况且还有个艾伯纳在，想跟她组队的人肯定不少，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这儿啊。
洛宁读懂了思嘉眼里的疑惑，便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你和我本来在练习格斗的时候就是对打搭档，你的本事我当然是知道一些的，组队嘛，自然要挑有能力的人，我来邀请你，换句话说就是在请求你，你可以答应我吗？”
思嘉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额上下打量着洛宁，似乎想把洛宁看穿。思嘉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可对于洛宁，这个有时温和，有时坚韧的人，她还真的有些迷茫了。不过，洛宁的本事那是没得说的。
思嘉又连带着打量了一遍艾伯纳，随即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答应我。那我们就计划一下怎么开始？”
艾伯纳当然是没意见的，思嘉也点头答应。
洛宁一行三人看着其他组好队的人迫不及待的往灌木森林里去，却没有着急往上走。洛宁站在山坡下的正中位置，伸出两只手食指对拇指形成一个矩形框。
“中心对称，矩形重心为地形复杂中心区，不知道会有些什么。”
艾伯纳摸着下巴陈述出这个事实。他能看出来洛宁自然也能看出来，思嘉不吭声但是看眼神就知道，她也是清楚的。
“中心区可以最后去看，但是四周的隐藏灌木我们得去好好看看，如果真是要进行热力火线的练习，这些地方可能是死角，是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
“没错，钻个空子肯定比硬闯来的合算。”
思嘉用沉默来表示赞同。
“走吧。”
洛宁三人准备走的时候本来以为大家都已经到灌木森林里去了，不过当目光随处转转的时候却看到了另一个人，还留在原地，身边没有其他人。
“魏西？”
“怎么了？”
艾伯纳回头问洛宁，洛宁赶紧跟上艾伯纳和思嘉的脚步。
“没什么。”
三个人这么走着，不知怎么看上去就像是思嘉在带队一样，总是快一步走在艾伯纳和洛宁前面，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那两个人。
只是洛宁惊奇的发现，他们走过的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坑或者突如其来的洼，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思嘉一眼。
“小心，这种地方可能会有毒蛇。”
这算是思嘉第一次正了八经的跟洛宁说话，洛宁不搭言，脚下却是更加仔细的跟着思嘉。
灌木森林里杂草丛生，就算气候没有那么湿润野生动物也不会少了。这里是德威军校的训练场，所以大型的野生动物有的几率会很小，所以蛇就应该是最有可能出没的动物了。
三人一直往前走着，在前方的思嘉突然停住了脚步。
洛宁被思嘉和自己差不多的 身高给挡着看不太清前面的情况，艾伯纳借着身高优势看清了前边的情况。
“三岔路。”
洛宁拍了拍思嘉的胳膊示意她往旁边侧一下身，思嘉会意左脚向后迈了一步，但是就着一步让思嘉的重心突然不稳向后倒去。
“小心！”
洛宁就贴在思嘉身侧，下意识便拉住了思嘉，稳住思嘉的重心。
“没事吧？”
艾伯纳也赶紧伸手用手臂拦住两个姑娘的身形。
三人不约而同的往身后看去，思嘉刚刚踩的地方是被一片杂草轻掩的断崖。
洛宁的听觉系统是相当灵敏的，这时候稍微一注意，就听到了来自那断崖底部的“嘶嘶”的声音。
洛宁皱了皱眉头，依旧拉着思嘉的手，却是把思嘉往里边拽了拽，探头看下去，视觉系统瞬间拉近。
“蛇。”
在那断崖之下是盘成一坨的，无法用条来计算的蛇。
“怕不是进了蛇窝了……”
艾伯纳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尤其注意了脚下，和灌木森林里为数不多的几棵大树。
“我们往哪边走？”
这是思嘉的发问，是在征求洛宁和艾伯纳的意见。
艾伯纳下意识往洛宁身上看去，而洛宁却是把眼睛看向眼前的两条路。一条略微的宽敞一些，脚下的杂草也没有那么多，看上去不像是蛇愿意藏的地方，而另一条路的情况却是正好相反。
“走这边吧。”
洛宁指了指情况并不太好的那一边，向艾伯纳和思嘉征求意见。
正常情况下很对人都会选择情况不好的那一边，洛宁也不例外，毕竟环境太好就有种陷阱的感觉。而这种心态广泛被认同以后，就有人开始玩起了反心理战。
但是洛宁依旧选择走情况不好的那一条路，是因为洛宁的嗅觉系统已经从情况好的那边吹来的风中闻到了腥味。
“同意。”
思嘉这么一回答，洛宁倒是产生了疑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提出反心理战的不同意见吗？
“那边的路上有蛇爬过的痕迹。”
解释完之后思嘉率先往那条路上走去，洛宁和艾伯纳对视一眼便跟上。
洛宁对思嘉这个人又高看了几分，只怕这人和艾伯纳一样，虽然出身平凡，但是也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单凭这种探险的直觉就让人能感觉到她的能力。
路况不好的这一边，不是简简单单的不好走，而是真的走的一脚深一脚浅的，灌木森林里虽然含水量不高，可还是有一些坑洼里积了水。
就是因为这一脚深一脚浅，三个人走下来还真没看到有蛇出没。
这一走不由得就走了好几个小时，头顶的太阳渐渐的大了。
这片灌木森林在外边看还真看不出来有这么大，可这么一走就真觉得有些骇人了。
“应该快结束了。”
看着思嘉和艾伯纳变得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洛宁这么说着。而洛宁跟他们不一样，别说是脸色了就是心跳速率都没变过。
洛宁在察觉到这一点以后，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没被艾伯纳和思嘉听到，只是洛宁自己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悲哀的感觉。
“哇，洛宁，知道你体力好，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你太可怕了。”
到一个稍微平缓的地方，三个人稍微休息下，艾伯纳这样打趣到。
思嘉站在原地，看着艾伯纳和洛宁说话，一言不发。
艾伯纳神经大条自然不觉得思嘉这举动有什么问题，反正思嘉对谁的态度都是这样的，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对劲儿。
洛宁却并不这么认为，从洛宁第一次看到思嘉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洛宁就感觉其实思嘉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冷淡。
洛宁刚想去和思嘉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右侧不远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几个女生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