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笑 谈
现在，吕婆子已当不成“导演”了，便坐在地上自顾自地“表演”着。
这老虔婆的哀嚎“表演”倒是彻底吵醒了刘氏。
刘氏是在邻居们的注视下醒来的。
刘氏先摸了摸躺在床上的吕大的额头，又给吕大拉了拉滑落的被子。
刘氏对于邻居们的观望并不在意，她也不去理“表演”得十分起劲的老虔婆。
刘氏的神色呆呆的，她就坐吕大床边，一直守着吕大。
刘氏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做。
邻居们知道，平日里吕婆子一直欺凌和辱骂刘氏。
这阵子，倒也没人愿意劝刘氏，去把院子里正在“表演”的老虔婆扶起来。
毕竟，昨天吕婆子才卖了刘氏的三个丫头，邻居们也知道刘氏心里的痛。
那领头的人牙子带着打手们来吕大家抢人，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此刻，吕大屋里早已没有了三个丫头，这说明什么？
邻居们心里都清楚着呢！
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孙女都要卖掉，当然没有人会去同情这个灭绝人性的老虔婆。
“死老婆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做发财梦！连亲孙女都卖ｎ该遭报应！”这是对门王婶扔出的一句公道话。
牙子要是听见了王婶这话，定会为王婶点赞！
“走吧Ｘ去！”老六脸色有些难堪，他拉了拉王婶，两人便径直离开了看热闹的人群。
邻居们指指点点，议论着吕家的事情，竟也没有人去理会老虔婆。
“刘氏，真苦了你啦！这吕家你也别待了，都是短命的鬼！”爱说闲话的老妇人替刘氏难过道。
邻居们知道，刘氏可是吕家的好媳妇，大家都劝说刘氏心里放宽些，不要跟这老虔婆计较，刘氏含泪一一应承着。
“就是！这还是人待的地方吗？这才隔了几天啊！就连着死了仨，这还了得！要我说，还是赶紧去报官吧！”多事的邻居建议道。
“报官有啥用！现在人都死了！吕二就是前不久才死的。这吕三竟然和张氏死在一块儿的，这能有啥好事？”有邻居低声分析道。
“瞧着这情况，八成是吕家自个儿的家事！咱们都别多管闲事了！散了吧！”有人不情愿看吕家的“笑话”，便建议大伙儿都离去。
邻居们都走了，吕家的“笑话”竟然没人愿意看了。
刘氏起身去厨房烧开水了，她似乎没有关注过吕家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刘氏倒是听进了一些邻居的话，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吕家“笑话”的漠不关心。
刘氏烧好开水，便拿着毛巾给吕大擦身子。
吕大昨晚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他仍然觉得浑身疼痛，嘴里断断续续呻吟着……
吕大神色黯淡，声音嘶哑，此刻似乎已没有太多生机……
可不管怎样，刘氏都不打算放弃吕大。
刘氏给吕大换好干净衣服，又往吕大干燥的嘴里喂了几勺水，然后才拎着两包药进厨房了。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了浓郁的中草药味儿，那是刘氏正在给吕大煎药。
火苗映在刘氏的脸上，刘氏心里变得暖和了些，她终于“释然”了。
刘氏的这口恶气憋在胸口多年了，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恶气出来。
刘氏清楚，自己只能默默地待着。
刘氏猜测，吕家昨晚发生的事，八成跟牙子有关系。
刘氏分析，吕三和张氏昨晚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而且还被嫉恶如仇的牙子给撞破了。
只不过，吕三和张氏的“本领”意外敌不过牙子这孩子，最后被牙子给“灭了”！
刘氏觉得，只要自己家的孩子没事，吕家恶人们就算都死绝了，她也不在乎。
刘氏回想，牙子昨晚离开时跟她讲过的话，定然是牙子事先察觉了什么，才会那样告诫她的。
刘氏认为，牙子肯定也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干的。
不然的话，凭着吕三和张氏的歹毒，那昨晚死的极有可能就是刘氏和吕大……
此刻的刘氏，心中十分庆幸收养了牙子这孩子。
因为就在昨晚，这个家中最小的女娃可是救了刘氏和吕大两个人的性命！
吕大的药煎好了，刘氏用大碗将吕大的药盛起来，凉在一张托盘里。
刘氏将锅洗净，又开始忙着煎自己的药。
刘氏等到自己的药也煎好，便用大碗盛起来，也凉在那张托盘里。
刘氏将锅洗干净后，便端起托盘进了吕大的屋。
吕大这时睁开了双眼，估计口中依然干涩难忍，便想要水喝。
刘氏摸了摸吕大的药碗，大体上也是凉得差不多了，于是便用勺子舀起药水，一勺接一勺地给吕大喂药。
吕大嘴巴一张一合，机械地喝着药水。
吕大瞧着刘氏苦涩的表情，又望了望周围，屋里空落落的，他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吕大没有看见三个女儿，他眼角竟然流泪了。
吕大猜测，此刻女儿们说不定已被卖到什么地方，正在遭罪呢！
“对不起！都怪我没用！”吕大喝药时，哽咽着从嘴里迸出两句“人话”来。
刘氏还是不说话，她侧过头抹眼泪去了。
刘氏能说什么呢？
刘氏暂时还没打算将女儿安然无恙的消息告诉吕大。
因为刘氏一定要用“事实”说话，她想让吕大将来自己去改变老观念，此刻还是不讲的好！
刘氏觉得，有女儿的时候，吕大从来没有体会到女儿们的好！
这阵子，突然“没”女儿了，吕大也应该要尝尝个中滋味！
遇到吕家这样的家庭，又遇到吕大这样的男人，刘氏此刻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吕婆子哭闹着“表演”了半天，现在又没了观众，她也觉得没啥劲，便回屋了。
吕婆子恢复速度十分惊人，她此刻心里倒也“豁然开朗”起来。
这老虔婆心里想，吕大估计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吕家大体上也被这老虔婆折腾得没啥人了。
吕婆子断定，刘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吕婆子再想想那房梁上的篮子，里面竟是她攒下来的银子，足够她剩余日子的花销了！
“吕大和刘氏，老婆子我是不靠你们的！这银子虽然是你吕大挣来的，可你们两口子一文钱也别想得到！”吕婆子心里美美地算计着。
吕婆子估摸着，邻居们都走远了，吕家院子里这会儿也都清静了。
多年不干农活的吕婆子，居然扛起锄头，在柴房里挖出了一个深坑。
吕婆子要靠自己的“本事”掩埋吕三和张氏的“尸体”！
黑乎乎的两团“尸体”被吕婆子用锄头勾进了深坑，挖出的泥土便直接回填深坑了。
吕婆子填好深坑后，又将松土全部踩平整，柴房的地面又都“恢复”如初了。
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吕婆子竟然十分得意，此刻她的心情也“恢复”了。
吕婆子甚至刻意避开“尸体”旁边的那些草木灰，生怕将那些草木灰也弄到深坑里去了。
这老虔婆精明着呢！草木灰可算是农家不可多得的肥料呢！
吕家柴房里里外外所有的柴火都烧光了，现在就剩下草木灰了。
吕婆子竟连一丁点儿肥料也不舍得“浪费”！
吕三和张氏甘愿给老虔婆当枪使，成天不干正事，竟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报应在这对“恶人”身上了。
吕三和张氏两大“恶人”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吕婆子亲手埋的两人。
柴房是这对“鸳鸯”的起点、也是终点，吕三和张氏两人至少能“如愿以偿”地在一起了，这对于两大“恶人”兴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阳光下，光秃秃的柴房墙壁，似乎在印证着邻居们的某种猜测——吕三和张氏在柴房偷情，“不小心”打翻了灯盏，双双被活活烧死……
当然，吕家发生的事，似乎只不过增添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些许“笑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