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矛盾
此时的乐广站在前头,手中平铺一卷写满篆书、有些年代的竹简,正低头喃喃念着,他当了族长,这祭祖大典便是由他主持,也有了许多年月。而其余族众则恭敬望向祠堂,屏息凝神,不敢作声。
乐渊因为辈分关系,被乐苍的长子乐洪一手抱着,站在队伍近中央处。乐洪虽是乐渊堂兄,但年二十有四,膝下已育有二子,长子乐基更比乐渊大了两岁,乐洪看上去憨厚老实,是个务实的庄稼汉,和乐广一家也算是亲近,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带着孩子登门拜访。
“大哥,我爹他在念些什么啊?”乐广的声音非常宏亮,就算排在队伍末端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乐渊仔细地聆听了半响,却发现那些话他完全听不懂,便轻扯乐洪衣领,窸窸窣窣地小声询问。
原本正用心观看的乐洪见有人打断他,憨厚朴质的脸庞顿时生出不悦,他低过头,但见原来是自己的小族弟,只道他年纪尚小,少不更事,便也不加以怪罪,他轻声说道:“那是咱乐氏的祝祷文,听长辈说是从商代便流传下来的语言,为兄也听不太懂,那内容大概是感念祖先们对咱乐氏过去一年的庇护以及祈求来年能够顺遂,族人都可平平安安。”他顿了顿,突然板起面孔,一抹威严便也在那朴质的脸上浮现,只听得他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叮嘱道:“祭祖时须恭敬观看,不可像你这样随意讲话,知道吗?”
乐渊有些不耐地点了点头,才静静地看着前方乐广处,装作认真观看的模样,然而他的心中却直转着:“老子实际年龄也只小你一点,居然像个父亲一样,你孩子比我大二岁就以为是我老爹了吗?”
幸亏这样伫立的时间并不太长,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整个仪式就已经结束,仪式结束后,族人便可随各自安排散去了,剩下的只是族长和族中的核心人物聚集在祠堂后方的厅堂中商议一些琐事。
乐渊在这之后也没急着回家,而是装着孩子的模样跟着一伙和他年纪相仿的小鬼头在祠堂旁一棵高如参天、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嬉闹。毕竟,这人脉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十分重要的,尽管他们都还是懵懂无知的孝子,但多认识些人总是好事。
厅堂中,几个男人像是刚了却一桩大事般心神舒畅,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乐广,也能在其眉宇间看出若隐若现的喜悦。
在这里头,乐广坐于主位,在他两侧分别是老一辈的乐贺和乐吉,接下来才是和他同辈的乐苍等人。在坐位之中,和乐广不对头的乐封也列坐其中,但他却几乎不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人时不时向乐广庆贺攀谈。
“这回族中大祭圆满完成,还须感谢众位长辈、兄弟大力相助,才能令事情如此顺利。”乐广双手端起案上酒樽,诚挚地向众人做了个礼,才又道:“广不胜感激,在此敬众位一樽。”
“族长多礼了,这本是咱们分内的事,何来感激之说?”
“是啊!这族中大祭人人有责,岂有感谢之意?”
“大哥,你太客气了!”
一时之间,厅堂内哄地谦退之辞声声响起,只见众人都举起自己桌前樽杯,回敬乐广一爵。
坐在乐广左首处的一个老人这时举步蹒跚地站起身子,来到乐广身前,他轻拍乐广肩头,眼中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他正是乐广的伯父──乐贺。只见乐贺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广儿,这回不但族中大事顺利完成,咱南阳大患更是被官府抹除,这乃是喜上加喜,伯父今日回去后终于可安心睡上一觉喽!”
见到如此,许多人亦是在下方跟着附和。
正当厅堂内被满满的喜悦充满,忽然一个族人神色慌张地自外头疾步走入,口里还不停大喊着:“不好了!”
乐广看出他是旁支子弟,但见他神色恐慌,不禁也止住笑容,他制止众人的喧闹,谨慎向那人问道:“乐襄,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
乐襄先是看了眼乐广,尔后再看了看乐封,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族长的儿子和乐封的大孙......在外头打架了。”
一语说毕,在场的所有人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两人的矛盾在族中始终是一大忌讳,平时没有人敢触及,然而如今却是他们的晚辈打了起来,看来这事情是不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