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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一)

    这次穿的鲛绡裙,比之前的那件更加轻薄,隐隐中,雪肤若隐若现。宫人将她的乌发简单盘起,用一只青玉簪子浅浅固定住,云鬟低垂,烛火中的丽色更加明艳灼灼,妩媚绝伦。

    妙华对着铜镜,凄楚地勾唇一笑。她伸出指尖,无助地抚摸着镜中之人苍白的容颜,却在镜中看到了身后拓跋适的一步一步靠近。就算做了再久的心里斗争,她仍是本能地想躲,可是下一瞬,他却已无比强硬蛮横的姿态,将她自身后紧紧抱住。

    宫人络绎退出了殿中,琉璃宫灯将内殿熏染的如同白昼。她清楚地看到了他阴翳的眸光,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颤抖的毫无血色的唇。

    “圣上……”她刚刚唤了一声,他的唇便一路寻着她的颊边,落到了她的唇上。几下浅啄之后,便是深深的吮吻,待到她张口准备呼吸时,他霸道的舌也闯入了檀口之中,啃咬着,吮吻着,噬魂夺魄一般的强势。

    她呜呜咽咽地抗拒,觉得他似乎要将自己生吞了一般。他将她的脸强制性地抬起,吻得越来越狠。这才像他,之前的一切温柔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头晕脑胀时,妙华悲哀地想起了拓跋逸的吻,清浅如湖上的清风,温软似天边的流云,他生怕弄疼了她,她一皱眉,一娇呼,对方便放开了她。可是……没有什么可是了,她的泪顺着脸颊,静静流淌。

    然而,这次的泪水,却催化了拓跋适的情欲。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因为妙华的泪水而有些沸腾。

    他终于放开了她,妙华气息不稳,娇喘微微,靠住了身后的台几。

    “阿妙,乖一些,朕会怜惜你!”灯火照印在他深邃俊美的脸上,浅色的眸子中,藏也藏不住的炙热阴鸷,让她觉得悚然心惊。下一瞬,他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一手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行动的目标,是那张装饰精美,挂着锦帐的床榻。

    怀中绵软的身体,瑟瑟缩缩的,像一只小兽。他喜欢她畏惧害怕的样子,无端让人心生怜爱。

    他带着她一起倒在了床榻之上,微微一笑,便将她困在了身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又沙哑:“阿妙,记住今夜,只有朕才是你的男人!”仿佛是一种主权的宣告,他再也没有理会妙华的挣扎,伸手便将她轻薄的衣物除去。美人如玉,白皙的肌肤光芒耀眼。俯身,轻轻地覆在了上面,少女的清香传到了他的鼻中,激起了心中狂乱的渴望。

    他的唇去寻找她的,结果她本能的一扭头,落空的唇堪堪落在了她的粉颊之上。他忽然笑出了声,笑得妙华更加惶恐不安,乌黑的双眸里水雾弥漫,带着楚楚的样子看着他。就是这样的眼神,总能让他生出无限的怜惜,他扭过头,还是躲不开她的追逐。于是狠了狠心,伸手拿过刚才除下的衣物,蒙在了妙华的眼睛上。

    妙华终于闭上了眼睛,带着绝望和不甘。她在他狂乱炙热的吻中,轻声唤:“璧郎……璧郎……”

    对方也听到了,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就在她以为对方终于放过了自己时,听到了玉带扣清脆的声音,衣物摩挲,她听到他呼吸在耳畔的声音:“阿妙,你死了这份心吧,你是朕一人的!”

    下一刻,尖锐的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拓跋适好不怜惜的,闯入了她的世界,再也不给她回头的可能。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艘小船,在风吹浪打中起起伏伏,终于一阵浪头打了过来,一切才归为了平静。

    她脸上的衣物被拿了下来,可是她睁着的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就像是被抽干了魂魄一般。拓跋适怜惜不已,用汗湿的身躯将她紧紧搂住,温存地在她额上吻了吻,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她听到他喘息道:“阿妙,朕会对你好的!”

    重要吗?她觉得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他已经得到了她的身体,接下来,她的前路……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更深漏长,拓跋适一夜沉眠。

    醒来时,妙华背着身子,像是在沉睡。她的肩膀和后背都裸露在外,上面有青紫的痕迹,是他一晌贪欢失了分寸所致。她离他很远,保持着疏离的姿态,甚至连锦被都不曾盖。

    拓跋适勾唇一笑,伸臂将她揽住。她分明又瑟缩了一下,浑身冰凉。强迫地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给她传递着温暖,却发现她的面上泪水纵横。她躺过的地方,都像是被水浸过一般,湿漉漉的,原来她竟然哭了一夜。

    没来由的失望愤懑。拓跋适放开了她,起身去沐浴更衣,准备上朝。自始至终,她都醒着,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看他一眼。

    拓跋适走后,沈妙华才睁开了红肿不堪的眼睛。她死死地盯着锦帐上的花纹,用一双绝望的,不带神采的眼睛,一点一点描绘着宝相缠枝的纹路。

    思君令人老,原来她已经这样苍老了……看不见前路,生活也没有了向往和追求。她记得自己当时问过的话:“璧郎准备何时娶我?……你我如今已经肌肤相亲……”。原来昨夜那痛苦不堪的记忆,才是真正的肌肤相亲啊!璧郎,当时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呢?

    她这一觉昏昏沉沉便睡到了午后,本来应该要去宣德殿拜见皇后的,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既然拓跋适不允许自己死,那么便就此憔悴下去吧,待到生一场病,再将药都偷偷倒掉,她一定会枯萎的神不知,鬼不觉。

    浣瑾她们被放了回来,妙华听到她在锦帐之外幽幽叹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和拓跋逸的种种过往,除了浣瑾。她亲眼目睹了他们的相知和相爱,不知看到如今发生的一切,又该作何感想呢?佛说,众生皆苦,她以前怎么忘了问法师,究竟是爱别离更苦,还是求不得更苦?是不是尝遍了人生之苦,便能有个好轮回,下一世就能再不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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