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试探

    纪蓉为陈至小宝贝及时维护自家嫂嫂的行为感动了。

    这孩子没白养，关键时刻知道第一个为嫂子出头说话。

    可眼前的形势不大妙啊，惠妃带着徐妃两人一句接一句的劝，劝的老皇帝不得不出面，和颜悦色的问纪蓉：“你是云麾将军的夫人，你怎么看？”

    景飞鸾要上前说话，被老皇帝摆摆手止住不让他过来，只看纪蓉走出来跪下说道：“皇上要听小女的真心话么？”

    皇帝说：“既然问你，当然要听真心话。”

    徐妃在一旁凉凉的说：“姑娘说话小心，什么叫听不听真心话，莫非你还想欺君不成？”

    纪蓉说道：“自然不敢做欺君的事，只是人活在世上，总要审时度势，有时候说出口的话，虽然用的是诚心，但是未必是真心。”

    老皇帝深以为然：“恬儿莫要吓她，她是个实诚孩子，这么说的确不错。今儿朕既然问你，自然是要听你的真心话，朕看你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皇帝当了多少年皇帝，微微一摆脸色就叫人不敢说话，景飞鸾在老皇帝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在一旁勉强笑道：“启禀皇上，蓉儿活泼跳脱，言语间总会有所冒犯，皇上莫要见怪，如今末将和蓉儿感情甚笃，并没有任何再迎一人进府的打算，况且西蕃公主何等金枝玉叶，不是我这样的粗人能配得上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西蕃公主配不配得上你，朕心中有数。你不要多言，如今朕要听的是你夫人心里怎么想。”老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

    纪蓉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她心中如今算是有了定论，老皇帝已经知道了景飞鸾的真实身份，看他这么重用景飞鸾，肯定是对自家孙子十分看重，如今这是替亲孙子考量起孙媳妇来了？

    纪蓉低头，斩钉截铁的说：“小女的真心话只有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屋子里静了良久，仿佛连空气都带着一丝安静，香炉上的香线缭绕成团，日光顺着雕花窗映进来，映在晶莹剔透的各色饰物上，反射出一片皎然的晶光。那光也照在地上和纪蓉的身上，映得她浑身暖洋洋的，脸庞也染上了几分好颜色。

    老皇帝看着景飞鸾笑道：“你这夫人人品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想不到文才也了得，这样的姑娘配了你，也是相宜。你们夫妻二人来京都时间不长，朕倒觉得贸然给你们府里添人的确不好。”

    徐妃不乐道：“皇上，虽说天下女子都愿意自家夫君只爱自己一个，但这世上太多事情总是逃不开一个理字。云麾将军府苑这么大，只一个女子照应太让人不放心。况且臣妾也是一片好意，想着阿日善公主离开自己的家乡来到咱们西原，总想着要有个完全妥帖的人照顾她才是。”

    老皇帝却笑道：“你一片好心，怎么也不听听人家娘子的意见。如今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听不进去么？阿日善公主虽然是西原贵客，却也压不到我西原将军夫人的头上去。”话语间已经带了一点冷厉，吓得徐妃立时不敢说话，惠妃更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凝目看了一会儿低头不说话的纪蓉说道：“朕想起来，上一回出宫去看了一个点心铺子，见到你在里面，后来找人来问，说是那铺子是你家开的？”

    纪蓉一呆，心道老皇帝微服私访？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惊讶归惊讶，还得老老实实说：“是，小女是开了几家商铺，如今府中用度略大，小女家中正好有祖传的点心手艺，就盘下两间铺子经营，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老皇帝呵呵笑道：“朕看着那点心铺子热闹的很，福庆挤进去好不容易才买了一种点心出来，尝着滋味也别有意趣，还是云麾将军有福气，娶了个既能当家又会赚钱的夫人。”

    当今西原对开商铺这件事管束不严，不少当官的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几家铺子做产业，皇帝和言官们都不会拿这件事当把柄说事。

    景飞鸾连忙说：“谢皇上夸赞。蓉儿在家里一向做的出色，从前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她全力支持末将安心读书，后来末将去守边关，身边没几个细心人，也是蓉儿来随我照料。山峡关守城，她帮着温峤监军，于山峡守城大有功劳，如今不过一个小小将军府，其实对蓉儿来说并不算什么。”

    老皇帝点头叹道：“你说的是，她帮着温峤的事朕上一回就问过，确有其事，说来说去，这是个妥帖的人。”又转头对旁边的大太监福清笑道：“朕看这宫里的御膳房也不成了，做的点心竟不如外面卖的好，看来朕以后想吃个东西，还得常去将军府了。”

    这话里意思就让人不明白起来，纪蓉一呆抬头看向皇帝，景飞鸾心里却是明镜一样，笑道：“皇上说笑了，宫里面的点心随便拿一样出去外面的人都没见过。蓉儿那店里不过是乡野小食，不如让蓉儿将方子给御膳房尽抄一份，若有皇上爱吃的一样两样，也方便御膳房做了更好的呈上。”

    老皇帝看着景飞鸾笑道：“飞鸾，你才进京，朕本来想着让你夫人跟着容妃学上一阵子，如今看你不舍得放手，这话也不好开口了。”

    景飞鸾站了起来，他对皇位没有一丝的觊觎期待，因此面对着老皇帝，反而不像他堂哥小滕王一样束手束脚，虽然喉咙仍旧是有些发紧，但却并不碍着他继续说道：“皇上是为蓉儿着想才想将她留在宫中，但蓉儿愚钝，怕是在宫里面给容妃娘娘添乱。皇上喜欢吃点心，不如让蓉儿从店里派几个人手进宫，手把手的教御膳房的各位师傅们？”

    旁人听到景飞鸾敢这样跟老皇帝说话，已经是都有些微微的惊愕，就连惠妃和徐妃也惊讶这小将军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这么讲话，拒绝皇帝，谁知道老皇帝并没有发怒，相反还笑道：“这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就这么办吧。”

    耳朵嗡嗡作响的纪蓉偷偷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老皇帝，您老真是恩威并立，给个大棒再来颗枣。不过老皇帝虽然答应了，她却总觉得他的表情里似乎透着隐隐的几丝不满和遗憾，希望她只是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