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请安

    次日天已透亮，忽然从外面传来了消息。

    纪蓉已经洗好了脸，牙也刷过了，正端坐镜前让玉珠给她带一双明珠耳环，柳绿从后厨端来一盘糯米糕，说是大年三十，一定要她张口尝一口才罢休。

    好容易嘴巴腾出空来，纪蓉赶紧问：“真查出来了？”

    风林报道：“查出来了，说是那些藏头露尾在楼上给将军放毒箭的人虽然都和平王家公子有些关系，但背后还有人指示。大理寺请了查案的宋捕头出马，已经查出来事情是宣王一个门下弟子请人做的。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将军说了先压下去。”

    纪蓉听风林这么说，心里十分后怕，连忙道：“今后将军出门，一定要配齐好手，蝠部万万不可放松，须知道暗箭难防。”

    风林见她十分担心，忙道：“将军如今出门都有丁将军陪着，有时候莫将军也在，主子放心。”

    纪蓉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家老爹他们的事情，嘱咐嫣红将新进府的那批仆从好好调教一番，又怕只用这些新仆从照顾爷爷奶奶不够上心，和嫣红商量着拨几个在府里做的好的人到那几个院子里去。

    听纪蓉担心这担心那，柳绿忍不住插嘴道：“今日年三十，主子好歹将心放宽些，日日受累，也该松快松快。”

    纪蓉听她语句里颇为想着自己，心里感动，笑道：“也是，今日是好日子，我不该再拘着你们，不如给你们放一天假，白日里你们出去玩，晚上再回来一起过节。”

    嫣红柳绿笑着答应了，年节里的事情早就提前备好，基本不用再费心准备，虽然纪蓉一片好意，但两姐妹和玉珠等人都准备只玩半天，下午还是过来纪蓉身边陪着才放心。

    纪蓉不知道她们所想，见她们笑着出门了，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这时候景飞鸾在外面练剑回来，见她倚着窗户吃糯米糕，笑道：“你别吃多这些，一会儿热乎乎喝点热粥，暖暖肚子，不然这些东西占了肚子，中午吃不下，你让后厨做的那些新菜式可就白弄了。”

    纪蓉放下盘子，伸手去够景飞鸾的手：“去看看爷爷奶奶？”

    景飞鸾点点头，两人相携去给老人家和纪大成请安，两老见到纪蓉夫妻二人过来，笑的像是两朵菊花，纪大成也连连点头，一家子人去了前厅，热热闹闹吃了早饭，纪奶奶念叨道：“想不到京都也有油条吃。”

    纪蓉一笑，说道：“奶奶忘了，这是自己家里，自然想吃什么都有。”

    纪奶奶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倒忘了这好歹是将军府，闹了个大笑话。听说这里小丫头都和外面的小姐差的不多，我看院子里这些姑娘的品行，比起咱们县里的小姐还真不差呢。唉……只是来伺候我们老婆子老头子的怪可惜了。”

    听她说的有趣，众人一起大笑。几个伺候他们的丫头们尤其乐，忍着笑抖动着肩膀，刘曦也捂着嘴笑，纪蓉打趣自家亲奶奶道：“您老来慢慢调教她们不就得了，等她们大了，您好歹帮她们都寻个好婆家。”

    一句话惹得丫鬟们全都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纪奶奶，纪奶奶连声答应，喜道：“这倒好，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挑婆家倒还是有几分眼力，不然也不会相中如今的将军给自己作孙女婿。”

    众人更加大笑。

    笑了半晌，纪奶奶又皱起眉头，叹道：“到京里来一趟，旁的没什么，只觉得这儿冬天着实费炭火，我看我屋子里时时点着两个炭盆，这倒不用了，在家里多盖两床棉被，也就熬过去了。”

    纪蓉忙道：“这可不成，京都的冬天冷着呢，没有炭盆您老可熬不住。再说，如今毕竟飞鸾是将军了，一盆两盆炭火，咱们家承受的起。”

    纪大成也帮腔道：“蓉儿说的不错，京都有京都的规矩，咱们来了这儿可不能闹了笑话，给蓉儿和飞鸾丢人。”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天，纪奶奶听说中午饭都有厨房做，自己不用帮忙动手，总是惴惴不安，想了想，只好听纪蓉的建议，和纪爷爷，纪大成并刘曦几个人，在一群人的护卫下出门去街上逛逛，长长见识。纪蓉嘱咐人带他们去自家几个店里看看，想吃什么买什么都从公中的账上出，伺候的人忙都答应了，带着他们出去不提。

    吃了早饭，纪蓉还得跟着景飞鸾一起去宫里面谢恩，景飞鸾这是上朝回来过一趟了，不过鉴于他的身份，还得和纪蓉一起再进宫一回。逢年过节进宫谢恩也是有很大的规矩的，得分着批次来，纪蓉作为新出炉的将军夫人，最近又格外受皇上和容妃青眼，自然排在了前面，得以排在第一批和景飞鸾一起进宫，景飞鸾是去前殿拜皇帝，纪蓉是去后殿拜几个高品位的妃子，和她一起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纪蓉混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一次进宫从说话到行礼都是按着规矩一板一眼的来，纪蓉按品级穿了衣服，想到明天正月初一，还得进宫再拜一趟，就觉得头沉腰疼，但无奈这是封建皇朝，必须遵守规矩，没办法任性。

    冬日的阳光，轻轻浅浅的洒在宫里宫外的雪地上，琉璃瓦片泛着光，宫里的花树连岁不败，就算是冬天也有各色异种花木开的漂漂亮亮的，这情景让纪蓉想起了西蕃铁堡里那些贵族家的宅院，花费千两买来的花，院子里漂浮的异香，这些象征着权势和金钱的美景，让多少人勤勤恳恳的追求，无法舍弃。

    虽然是年三十，但宫里面的宫女太监们可不像是纪蓉府里那些人们得以休整一天，相反的，这些人更加忙碌恭谨，这种严肃的日子里最忌讳出差错，若是不小心犯了忌讳，触了主子的霉头，轻则仗责，重则记下，日后从重发落。

    纪蓉和一伙命妇给端坐在前面的众位妃嫔请安，那些妃子们各个都打扮的富丽非凡，一看便知是天家气象。纪蓉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这般场景，心里微微一叹，和大家一起跪了下来，站起来时轻轻扶了身边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一下，老太太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多谢。

    出来的时候，那老太太便走到了纪蓉身旁，浅笑问道：“夫人这样年轻，莫不是那位云麾将军的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