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避风波
整齐的行李箱，豪华的公主式厢房。
程子浓有些失神的坐在床上，床边上是一摊被胡乱抟起的报纸。
老管家叹息着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将报纸团拿在手里。
片刻之后又是叹息了一声，“大小姐，您这一路……千万保重。”
程子浓闭上了眼睛，满脸的挣扎，“管家爷爷……您说，我真的错了吗？”
老管家没答话，对于程子浓的事情他只有心疼，又怎会有责怪的心绪。
记忆像是斑驳的剪影，又飘回了昨天晚上。
程子浓实使劲的张着眼睛，希望眼中的泪水不会这样轻易的落下，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我的意思是……你的孩子如果真的是秦天佑的话……”
程父干涩的咽了咽，“那……不如打掉。”
摇摇头，程子浓说的声音喑哑却又有着女人特有的尖锐，“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几乎是程子浓的话音刚落，程父高提的分贝就上扬了起来。
程子浓忽然就屏住了呼吸，嘴巴像是蚌壳一样紧紧的闭上了，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下了小小的投影。
知女莫若父。
看着程子浓的模样，程父猛地锤打着病床，脑门青筋爆起，“既然孩子的爹都没那个胆子承认，你难道还想要生下来！”
“是。”
程子浓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忽然的就看向了程父的眼睛。
“他是一个小生命，我是他的母亲，我要护着他……”
“这孩子的爹就是一个怂包！你还护着做什么！”程父痛心疾首。
“不是的……”
程子浓想着齐晟渊的模样，却没有任何反驳的力量……齐晟渊不是怂包，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那是什么？”程父冰冷的眸光直直的看向了程子浓的肚子。
“不是……”程子浓紧紧的咬着苍白的下唇，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执拗的目光看向了程父。
程父终究是败在了她的眸光之下，“你知不道这样……会给程家带来多大的名誉损失？”
拳头骤然的紧握，“知道。”
程氏集团继承人未婚先孕，未婚夫竟然是……
这或许就是明天媒体的头条。
程子浓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
就像是昨晚程子浓想的那样，第二天，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
“管家爷爷，您也别藏了，都看过了。”
程子浓从老管家的手里抠出了报纸团，又轻轻的展平。
“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管家只是低垂着眸子静静的站着。
而程子浓本来就没想过得到任何的回复，“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为什么还会有……”难受的感觉？
长长的叹息之后，程子浓拉着行李箱，大步离开。
于此同时，齐晟渊几乎是冷笑着看着面前的报纸。
江若琳忽然走了过来，看着报纸上和秦天佑一起吹气球的程子浓，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
“晟渊，子浓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大好。”
她虚虚弱弱的贴近齐晟渊，眼中有着虚假的同情。
齐晟渊起身避开，只是冷冷的看了江若琳一眼，便对着小李说了一句，“去公司。”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上了车。
程子浓是去机场，齐晟渊是去齐氏集团——一东一西，像是诀别。
偌大的办公室，一堆井井有条的待处理的文件，但是齐晟渊只是靠着椅子，半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口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齐总，前台……”
“不见。”
秘书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直接的被齐晟渊凌厉的视线给刺了出去。
出了门的秘书战战兢兢的嘘着气，“不是您说的今天要见一见盛世的邓总的吗？”
“你……这是？”一脸八卦的行政助理过来套话。
小秘书冷哼了一声，顿时的褪去了满身的狼狈，“今天齐总心情很是糟糕，你去了也这样。”
行政助理摸摸下巴，想着今天早上看到的报纸内容，顿时的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那么……为了避开这阵子的风头，程子浓一定会去国外的吧。
程子浓确实是去了国外，法国。
昨晚上经不住程子浓的苦苦哀求，程父终于是答应了程子浓去法国留学，而不巧的是……机场的同一个VIP休息室里，程子浓见到了秦天佑。
“子浓？”秦天佑愣了愣，看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着墨镜口罩的程子浓。
若不是事先知道程子浓也要去法国，他几乎是认不出这个人就是那个眼中含笑的姑娘了。
“你……”
程子浓应声回头，见着是秦天佑，眼角顿时滑过内疚。
她张张嘴，犹豫着叫了声天佑，面色讪讪。
“你这是？”秦天佑走近看着程子浓大箱小箱的模样，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怎么像是搬家。”
后面那句是玩笑，程子浓听出来也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两人对了登机牌，是同一条航班。
“昨天……”程子浓犹豫着开了话头，“昨天实在是对不起……我……”
“没关系。”程子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天佑打断，他神色带笑，确实是没把那件事放在心里。
程子浓顿时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打岔专业户？怎么我每次说话的时候，你都会打断？”
秦天佑无奈的耸肩，“你要是多夸夸我长得帅之类的，你看我打不打断你。”
程子浓忍俊不禁。
沉默下来的时候，程子浓还是忍不住的解释了一句，“那时候……赌气的成分居多。”
秦天佑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摸程子浓的脑袋，不过这时候一身量身定制西装的秦天佑还真的不像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人。
“你也去法国？是……受了我的牵连吗？”
今早的报纸上，不只是有程子浓还有秦天佑……两人咱在那边吹气球的模样，老实说挺傻的。
秦天佑笑开了八颗白森森的牙齿，“不过是换个地点换个心情而已。”
“……”这话程子浓没法接。
不过事实自然和秦天佑说的完全不一样。
今早报纸出来的时候，秦家的老爷子就直接的叫了秦天佑过去，甩给他一张通向法国的机票。
“这是？”秦天佑眸光轻闪，分明已经意识到了。
秦老爷子点点头，眯着眼睛笑得狡猾，“这个时间来的太好，法国那边正好出了点小问题。”
秦天佑顿悟，看向老爷子。
一老一少顿时“狼狈为奸”。
……
上了飞机的时候，秦天佑拜托漂亮的空乘小姐和程子浓身边的人换了一个位置。
“你这是……”程子浓疑惑的看着秦天佑。
秦天佑温朗的声音穿过含着空调冷气的温度——扎进了程子浓的心口，“作为孩儿他爹，照顾他亲娘不是该做的吗？”
程子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出了一股子的苍凉，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
“如果孩子的爸不愿意承担责任，那就把孩子打掉吧。”
……
齐晟渊冰冷的话语还霸道的回转在她的脑海，而秦天佑的那句话一落下，程子浓就无端的觉得委屈。
秦天佑瞅着程子浓的模样，心里就涌起了一股的怜惜。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程子浓一边哼唧，一边抽着纸巾，“我怎么知道……”
“……好……”秦天佑有些无语的看着怀里哼哼唧唧的小姑娘，算起来程子浓的年纪还当真只是一个小姑娘呢。
想着程子浓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秦天佑皱了皱眉头，“你一个人过去？”
程子浓笑的勉强，“又不是照顾不了自己。”
秦天佑低低的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就在飞机起飞的瞬间，齐晟渊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忽然看向窗外的天空。
下一秒钟，小李推门而入。
“少爷，程小姐已经去了法国。”
拳，骤然紧缩，死死抿着的唇角已经泄露了他杂乱的心绪。
“好……”
只是一个字，却伴着森森的凉意，硬是扎的小李一个哆嗦。
小李犹豫了片刻，“听说，程小姐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砰！
一拳砸上了落地窗，也幸好是防弹的，否则明天的新闻大概就是——齐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落地窗奇异崩裂之类的。
“程子浓！”
“呵。”
齐晟渊再抬头的时候，眼角以然是通红的模样。
他不过是想着，程子浓能离他近一些……但是为什么最后，总是越走越远。
“秦天佑是吗？”
愤怒骤然收起，化成淡漠，齐晟渊抬眼看向小李。
小李不明所以，疑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于是躬身答道：“程小姐身边的男人是秦天佑。”
“秦天佑。”齐晟渊嘴角轻勾，“给我查秦家。”
小李候了片刻，见齐晟渊没了吩咐，于是安静的离开。
天幕渐渐的垂下，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
简约明了的偌大办公室，齐晟渊仍旧站在落地窗前，神色似乎还是小李离开时候的模样。天边最后的一丝霞光被黑暗吞没，齐晟渊终于转过身。
程子浓……你以为你离开了，就能离开我吗？
只是半年，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