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亮以后，清风依旧！
在窦仙那里饮下迷魂酒的杨素仍旧睡得昏迷不醒。今日也是袁天罡审过西梁公主们生辰八字要跟梁明帝交差的日子，杨素一直不醒，袁天罡也无法唤醒他，他只能自己去面见梁明帝和张皇后了。
袁天罡领着护卫随从抱着八幅画像来到梁明帝宴请的大殿内，画像里的八位公主和太子萧琮都坐在了殿内，等候着袁天罡的到来。看着眼前的八位公主，个个都生的玲珑剔透，白白净净，和画中所画也相差无几，可都没能入得了袁天罡的眼。
袁天罡上前施礼道：“参见圣上！”
梁明帝说道：“袁天师无需客气，请坐。”
待袁天罡坐在萧琮身旁后，梁明帝见只有袁天罡一人前来，他好奇的问道：“天师，越国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呢？”
袁天罡笑容满面的答道：“回禀圣上，越国公昨夜酒宴后未能休息好，又感染一点风寒，现在还在睡梦中呢。”
张皇后紧张问道：“啊？越国公生病了？要不找太医过去瞧瞧？”
袁天罡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越国公受点风寒从来不用找太医，他体健强迫，若醒来发现我在他沉睡时这么一点小毛病都给他找太医他会怪罪袁某的！”
梁明帝感慨道：“这越国公还真是个怪人啊。罢了，有袁天师在也是一样。请问天师，朕的公主们生辰八字都审阅过了吗？怎么样？谁与你们的皇子相配呢？”
袁天罡直摇头，难言道：“圣上，太子殿下交给我的八幅画像和八位公主的生辰八字都不能与我朝皇子相配啊！”
梁明帝和张皇后都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才好。对面坐着的那些公主们一个个也失望极了，不能嫁给大隋的晋王气得直噘嘴跺脚。
“啊？这，一个都不行吗？”梁明帝苦恼极了。
袁天罡还是摇着头，又问道：“圣上的公主都在这儿了吗？没有其他公主了？”
梁明帝和张皇后苦思冥想着，心想上天怎么如此不眷顾西梁国呢？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与大隋联姻，可却没有一个适合大隋皇子的公主。
张皇后突然心头一热，竟想到了凤茵，她小声附耳在梁明帝耳边说道：“我们不是还有个女儿寄养在臣妾表兄张轲家中吗？”
“凤茵？”
“对啊！”
梁明帝突然又想到窦西征早已跟自己说过他的儿子窦建德在使者离去后将要娶凤茵为妻，而自己也已经答应了，若是反悔，恐怕也不好跟窦西征交代了。
“不行不行，凤茵是个不祥之人，我们都把她寄养在外，这要是传到隋宫去，这不是会说我们欺诈他们吗？”
张皇后和梁明帝都闭口不做声，默默的垂下了头，哪知萧琮倒是上心了。张口对袁天罡说道：“有，天师，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萧凤茵，自幼寄养在宫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袁天罡问道。
“只是她身上有一丁点麻烦，窦西征大将军的儿子窦建德与她青梅竹马，还扬言要娶凤茵皇妹。”
袁天罡摇了摇头，道：“这个太子殿下无需担忧，你只需将凤茵公主的画像和生辰八字给袁某，若是能与我们皇子相配，我自有妙计让窦西征的儿子退出。”
萧琮开心坏了，直点头。
而他对面的那些公主妹妹却气坏了，一个个见自己没戏全都起了身往外冲走，其中一个公主还冲萧琮抱怨道：“哼，我们都选不上，那个扫把星自然也不会被选上。”
这时，梁明帝的贴身太监一副慌急的模样走到梁明帝的耳边说了一堆话，说完后梁明帝脸再次被气绿了，怒火冲天的拍桌而起，“哼”了一声后，匆匆往外离去了。张皇后感到莫名也只得跟着去了。
殿内只剩下萧琮和袁天罡了，袁天罡知道梁明帝为什么动怒，为什么离开。但萧琮却是全然不关心，他关心的事都在袁天罡和杨素能否帮他扳倒窦西征一事上。乘人都走完了，他来到袁天罡身旁，询问道：“天师，您让我安心睡上两天，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我已经等了两天了，不知您能否教我，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袁天罡不慌不急的饮着酒，慢吞吞的说道：“不急，心急只会坏事。太子殿下请继续放宽心，一切都会自己上演，到时你只需要收拾一下烂摊子就行。”
迷茫的萧琮六神无主，但他对袁天罡依旧深信不疑，袁天罡总是一副握着十足把握的模样劝他耐心等候，他只能选择相信他，再耐心的等着往下看好戏。
除了袁天罡没有谁知道梁明帝为什么脸都气绿了，梁明帝火急火燎的跟着自己的贴身太监来到了飞香殿，直入窦仙的寝殿，身旁还跟着张皇后。
当梁明帝和张皇后到达了窦仙的寝殿床铺边沿时，梁明帝和张皇后齐齐看着窦仙和段高元躺在了一起，窦仙依旧是穿着那套舞衣，两人睡着在临近午时这个时辰都还没有醒过来，梁明帝和张皇后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窦仙这样的宠妃为什么会跟朝下的臣子睡在了一起？
疑问太多太多，不解答开来，梁明帝是无法释怀的。一代君王的颜面全都丧失在窦仙手上了，梁明帝和张皇后看着床铺上躺着的两人瞠目结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梁明帝奔溃的咆哮道：“谁能告诉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梁明帝这般声嘶竭力的呐喊下，窦仙和段高元都慢慢的醒了过来，睡意朦胧的二人还难以将眼皮打开，揉着眼睛慢慢清醒过来，发现彼此身边睡的人后，两人都惊魂一闪，再转脸看看床边，梁明帝和张皇后以及三四个太监宫女齐齐守在边上，段高元立刻吓得从床铺上滚落了下来，自知大难临头的他跪在梁明帝脚下哀求的解释道：“圣上，不是您看到的这样，这里面有误会，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飞香殿里！”
梁明帝除了想杀了段高元以外，内心最痛的是来自窦仙的背叛，他真心实意的爱着窦仙，宠着窦仙，可没想到窦仙不仅仅为了窦西征去勾引杨素，现在竟然还和自己的臣子睡在了一张床上，尽管段高元解释这是一场误会，可丑闻终究已经是发生了，一个君王的女人岂能被其他男人玷污呢？
窦仙内心的恐惧瘆入发根，但表面却装得很平静，她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本应该是杨素，而不是段高元，昨晚她和杨素饮下的酒都是窦西征所备的加有迷魂药的酒，一觉醒来身边躺着的人却变成段高元了，显然是被人掉包了，窦仙也明白，窦西征的计谋未能得逞，反而要将段高元给害死了。
张皇后也借机开始整治窦仙这个后宫唯一的劲敌了，窦仙做出这种丑事很难再翻身了。张皇后为了维护梁明帝的颜面，跑上去狠狠的抽了窦仙一个巴掌，还不依不饶的骂道：“你这个贱人，枉费圣上一直那么宠信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
窦仙和梁明帝都沉默了，只有段高元跪在原地惴惴不安，额头直冒冷汗。寝殿的气氛既显得尴尬，又显得危急。
紧接着张皇后回到了梁明帝身旁，逼迫的口吻问道：“圣上，窦仙这个贱人让您的颜面扫地，她就不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这个时候的梁明帝雄劲十足，眼神都能将人杀死了。步伐移向床边的窦仙，失望透顶，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窦仙依旧没有看梁明帝一眼，眼中连悔悟和愧疚的泪水也没有一滴，梁明帝感觉不到窦仙有任何的愧疚之意，更恨窦仙为了窦西征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而对他的一番深情视若无睹，梁明帝心如刀割，黯然伤神的说道：“把窦仙打入冷宫！把段高元也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处斩！”
虽然失去窦仙让梁明帝有些撕心裂肺的痛，但他终于得此良机砍断窦西征一只得力的臂膀了，纵使这次窦西征不倒下，一年后段高元也坐不上丞相之位了，窦西征更没有理由逼迫自己什么，段高元摊上淫乱后宫的罪名是在劫难逃了。当梁明帝宣布他明日将要被处斩后，他都无心再求饶了，整个人也如泄了气的皮球。
很快，段高元淫乱后宫一事传得满天飞，窦西征午时前就收到了消息。自己精心设的局不仅没有害死杨素，反而把段高元的命给搭进去了，窦西征怎么想都没有想得通，兴许是段高元昨夜酒宴上酒喝得尽兴昏了头跑到飞香殿里去了，窦西征气得七窍生烟了。
窦西征不仅仅是得知梁明帝明日要将段高元处斩一事，他还得知梁明帝和张皇后要将自己的准儿媳萧凤茵嫁到隋宫去，现在太子正和袁天罡匹配凤茵的生辰八字。梁明帝如此失信于自己让窦西征忍无可忍了，窦建德立马就集结了五万大军在江陵城内，准备带着窦建德去找梁明帝兴师问罪。
午时后，太子萧琮带来了凤茵的画像和生辰八字交给袁天罡。
在杨素憩息的寝殿里，喝了迷魂酒的杨素还未醒来，袁天罡一直守候在旁，不敢离去。
“天师，天师…我将皇妹的画像拿过来了。”萧琮还在外头就开始喊起了。
袁天罡正要出去迎接萧琮时，杨素在萧琮的呼喊下也醒了过来。
袁天罡对杨素取笑着：“越国公这是醒过来了？昨晚酒喝得尽兴吧？”
杨素醒来后也觉得头昏脑胀，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昨晚没喝多少酒啊！”
萧琮插话道：“越国公，你这一睡可错过很多好戏了。就在您昏睡的一天一夜里，飞香殿的丑闻传得满天飞，窦仙被打入冷宫，段高元打入天牢明日午时要被问斩了！”
袁天罡又对萧琮取笑道：“太子殿下，飞香殿的丑闻那就是你父皇的丑闻，你怎么好像还挺开心似的？”
“能打断窦西征一只得力的臂膀我当然开心了！”萧琮说完后突然想到了段文振，段高元是他的父亲，段文振还身无官职，他爹若是一死段家就要没落了，萧琮突然有些难过了。
杨素走下了床，见萧琮突然又陷入了迷茫，道：“你这傻小子怎么又安静下来了？”
萧琮摇头道：“没事。”萧琮将手上的画像递给了袁天罡，道：“天师，您瞧瞧我凤茵皇妹的画像和生辰八字吧。”
袁天罡将画像打开摆放在桌上，纸上的那个女子风姿绰约，有犹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绝世而独立。袁天罡从未见过画中女子这么惟妙惟肖，她生长的那双明眸透亮得直穿人心，单是在画中就能让袁天罡感受到凤茵的别具一格了。
看了很久的画像后，袁天罡的目光移落在画边字迹上，那是凤茵的生辰八字：顶年二月初二生。看到了凤茵的生辰八字，袁天罡更觉得匪夷所思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是民间一个传统节日，袁天罡是一个对星象有着深刻了解的人，他自知由古至今，中原都是用二十八星宿来表示日月星辰在天空的位置和判断季节，每到二月春风以后，黄昏时“角宿一星”和“角宿二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故称为“龙抬头。”每年“龙头节”百姓都会敬龙求雨，会祭祀土庙，敲锣打鼓，放鞭炮，让老天保佑来年丰收。“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是龙欲升天的日子。这一天出生的人，在江陵会认为是不祥之人，可在袁天罡的认知里，这天出生的人非龙即凤，这个公主配有着帝王之相的晋王，袁天罡认为这是天作之合。
掐指算了很久，袁天罡都没有动静了，杨素和萧琮站在边上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他有回声，杨素打断道：“天师，天师…”
喊了两三声，袁天罡突然扬嘴一笑，杨素意外极了，又问道：“什么情况啊？你倒是说说。”
袁天罡兴致大起，道：“天命，这位公主才是最适合咱们殿下的女子。越国公，把这个凤茵公主带回去，二圣不会失望的。”
终于找到令袁天罡满意的人选了，杨素拍案叫好，道：“好，终于尘埃落定了，就是这个凤茵公主了！”
正当杨素和萧琮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袁天罡脸上又布满一丝忧愁，在他掐指一算的结果里，他似乎还算到了别的麻烦事，他知道凤茵是窦西征父子早已衙要嫁进他们家门的人，现在变成了要远嫁隋宫的人了，窦西征和窦建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依照他们父子的脾性和对梁明帝的掌控，也一定容不下梁明帝对他们出尔反尔。他继续说道：“越国公，宫外恐怕有行动了，是时候让少国公玄感做好一切准备了。”
杨素领悟到袁天罡的用意，可萧琮却一头雾水，问道：“天师，越国公，做什么准备啊？少国公玄感又是谁？”
杨素拍着萧琮的肩，道：“杨玄感是我的儿子，也是我暗中带过来帮你们西梁国清除奸佞的，太子殿下，打老虎的计划就要上演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萧琮始终满面疑惑，见杨素和袁天罡已经朝议事大殿走去，萧琮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