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竹心
叶大人拧眉，转而又问堂下凶手：“既然你不说，那本官就先审华谨，华谨，跪下。”
华谨指着自己：“你确定让我跪你？”
叶大人只看着他不说话。
华谨僵持片刻，气闷地掀起袍子跪在堂下，老实地将事情细细道来：“上个月在温城游玩时，我与永庆、浩天、林道四人去游湖，那日，我们撞见了一个盲眼的姑娘，她拖着...”
华谨说着，望了望身侧的男子，在对方凶狠的眼神看来时有些畏缩，又接着说道：“拖着的就是这位仁兄，姑娘说她叫伊茹，这是伊茹姑娘的哥哥。当时他好像是病了，看起来很重，快要死了的模样。伊茹姑娘就求我们救他，还说要卖身救兄。浩天兄见伊茹姑娘长得不错，就像带她回去，可是永庆兄却说伊茹姑娘可能是骗子，让我们不要上当，而后我们要走时，伊茹姑娘抱着永庆兄的大腿，说她没有骗人，死活也不让我们走。”
想起了那位姑娘，华谨还有些惋惜：“永庆的脾气本来也急，当时还有温城知府的公子与我们一同，永庆的气头上来了，便将伊茹姑娘踢开，但她又不依不饶地跟上来。然后浩天说赏她一顿鞭子吧，看她还敢不敢骗人。然后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温州知府的儿子把她给打死了”
华谨一脸懊悔的说着：“那个姑娘本身就是眼盲，身子又弱，抽了几鞭子便死了，她哥哥看起来也快病死了，我当时是真的慌了，我爹虽然是大将军，但我又不是，我第一次见死人怕到不行。所以什么都听他们的。林道是最有主意的，他提议我们不如将他们兄妹二人悄悄丢进河里去，神不知鬼不觉，后来温城知府的公子便去办了事。”
叶大人面带嘲讽道：“一个无辜的姑娘家被你们活生生打死了，你们居然还敢毁尸灭迹。华谨蔼谨，我看你就是活该！”
华谨本想要反驳，但无法开口。
他知道自己错了。
华谨低着头，倏而转过身，向一言不发的凶手磕了个响头，道：“叶大人说的对，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负责。竹心大哥，是我们的错，我向你道歉，也向伊茹姑娘道歉。”
名唤竹心的凶手怔愣了片刻，而后冷笑连连，反问道：“你觉得道歉能挽回什么？伊茹已经死了，是你们害死了她！若不是我命大，怎能活下来，找你们报仇？都说官官相护，我不信你们衙门会给我一个公平。要杀我，砍我脑袋，无所谓。反正我也杀了他们三个，也算赚到了。”
华谨不住地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竹心大哥...可是，你杀了他们三个，他们也还年轻，他们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脾气急而已，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些事情不会发生，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竹心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他沉着脸，带着一丝悲恸。
叶大人长舒一口气，道：“以命抵命，确实不够明智，即使情有可原，但杀了人，就是犯下滔天大罪，按罪当诛。华谨等人犯了错，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叶大人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堂下瞬间清净。
“竹心，你为了妹妹报仇，不惜残忍杀害赵浩天、吴永庆、王林道三人，鞭尸，投河，将这些他们对你妹妹所做的事都还在他们身上，还欲将华谨杀之而后快，是吗？”
竹心面色冷峻，无所谓地点头：“是。我本就没打算官府能还我公道，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报案，哈哈哈哈，但是我已经杀了那三个禽兽，我可以跟妹妹有个交代了...”
“拦住他，他要自杀！”
顾瑾言听出了竹心话中的不甘，也意识到他要自杀。
但是话出口，已晚。
衙役上前时，一抹鲜血已从竹心嘴里渐渐涌出，越来越多，晕染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竹心含恨的眼珠子瞪的很大，最后那一眼死死地盯着华谨，似乎还觉的有些遗憾。
下一刻，竹心便倒在地上，阖上了双眸。
捕头探了探青竹鼻息，道：“回大人，他死了。”
“啊——”
华谨吓得瘫倒在地，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竹心一死，此案了结。
但顾瑾言心里还有不少疑问。
比如，为什么竹心每次都能知道官府的动向呢？为什么每次他们都跟凶手插身而过呢？难道竹心真的是自己做下了这些，还是说他有一个同谋呢？
但是这些疑惑也只能埋在心里。
竹心死了，再得不到答案。
叶大人结案后，华谨的家人也来了，田景荣也要归京，便决定一同回去。
顾瑾言和傅云泽也准备离开，前往州府。
众人站在叶府前依依惜别，华谨更是触景生情：“杨柳依依，淮南美人，这里的百姓依然安居乐意，这里的景色还是那么美，可惜来时是四人，回去却只剩下我一个。”
田景荣听了挺不舒服的：“你这么说，好像我也死了一样。”
华谨扑哧笑出声，解释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说来田景荣这一趟，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对了，顾公子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谢谢你。”
众人奇怪地看着华谨，他住的是叶府，照顾他的是田景荣，有顾瑾言什么事？
“顾公子，如果不是我不懂事，你也不会被凶手撞到...土地庙，也是你救的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华谨欠你一条命，你就是要我拿命来还都可以！”华谨拉住了顾瑾言的手，一脸真诚。
被凶手撞到还能说的过去，可土地庙发现不对劲的是傅云泽啊。
顾瑾言看着华谨眸子里那抹晦涩的感情，不由笑道：“别人救你一次，你就要以命报恩，这可使不得，你得有几条命才够还呀？华谨公子，其实你人不坏，希望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你能好好懂事了。”
华谨想起了失去的伙伴们，失落地点头。
“我知道，谢谢你的教诲。顾公子...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华谨拉着顾瑾言的手不放，简直就要说你跟我回杭城吧！
“放开！”傅云泽早就不耐烦了，生生把华谨的手给打红了。
这小子，竟敢肖想他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