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拦道(下)
“做什么?能做什么?俺就是觉得这么多断木搬起来太麻烦了,不如通通烧了省力。”
祝融那厮竟然这么说,寒少宇余光一瞄背后火势,刚要动怒,手臂被人捉了,侧头看鸟儿,鸟儿轻轻摇了摇头。
便压了性子,言语间还能听出怒意,“谁叫你这么做的?”
“没人让俺这么做,俺自个要这么做成不成!”祝融终于察觉到他生气,鼻孔一展,喷出两团滚烫热雾来,寒少宇不自觉避讳,撤了半步,“白战神你,让俺来此助阵,打造那些又大又沉的破车,置弓设弩的,一路行的慢不说,还不透气。俺瞌睡了一路,好不容易寻了点儿事做,你却摆了副臭脸……”
寒少宇瞪大眼,看这位乱发冉须,额上赤红的大汉,心说天下怎有你这样的神仙,擅自动作暴露踪迹,还回过头来怪我!
祝融喋喋不休,抱怨不止:“你白战神也是奇葩,这么粗的断木挡在山道中间儿,不烧还要用抬的,咱们虽说都是神仙妖怪,比较凡人都有些神力,但神力难道不是力气吗?是力气为什么要花费在这种地方……”
寒少宇被这家伙气得半死,只觉得全身血液奔涌,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他脑子里冲,脑仁又疼起来,几欲暴走,可还是压着火气道:“你难道没听见大巫刚刚所述?”
鸟儿攒他手臂的手一紧,似是怕他脑袋充血,真同祝融打起来。那祝融却是个偏要惹他的家伙,生怕天塌不下来一般继续言语招惹。
“就是听到了所以觉得你奇葩。”他竟然如此道,“你说说你,你造这么多这么重的战车跑到这么远的地界儿,还要掩盖踪迹沿途搞一场雷雨,要我说你这就是折腾,怕泄露行踪就不要大老远把这玩意儿带来,你自己搞这么大的阵仗,而我就点个火,你就说道我,比较之下你有什么理由来说道我?”
寒少宇张口欲辩,祝融又道:“咱们再说我点这个火,要我说本来就是来抄九黎老巢的,你们既然点了我助阵,说明我的火焰可能有克制一些东西的功效,那既然有我在这里,你们还怕什么?还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你说何必如此?”
寒少宇脑仁特别疼,想着当时点将,借调这位时张百忍再三推脱,想的是那家伙想换心腹监视自个儿,顺便防止祝融暴走同自个儿打上一架,但没想到张百忍确实是为战况为大局考虑,没想到那老糊涂蛋在这件事情上还真大公无私了一回!
“这些战车是防备诸神箭和那些上古凶虫的!”寒少宇怒声道,“本帅的决意你知道什么!”
“你的脑子长在你脑壳里,你的心长在你胸膛里,你问我你自然不知道了。”祝融蹙了赤红的眉毛答,“不过这烧都烧了,要暴露也都暴露了,你现在冲我发脾气也没法儿扭转局面,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也不想刚到这儿就同你冲突,那火我会收,那断木你们慢慢搬!”
说罢,手指一翻,拨开个巴掌大的小法器,像个香炉,却有盖子,在断木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有生命般又幻化回火龙的形状,自飞入法器中,一点火星都没剩下。
寒少宇看着被雨水击打滋滋冒烟的焦黑断木,气痈肺腑,那祝融却扭头离开,自回了战车坐定,寒少宇无从发泄踹了身边断木两脚,他是忌惮祝融没错,这是本能规避,不想招惹,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招惹。这会儿若不是在苗域,他倒乐意痛痛快快地同祝融打上一架决出胜负,打得天昏地暗最好!打得筋疲力尽最好!
“莫生气。”鸟儿拍拍他脊背道,“眼下战事要紧,祝融这厮还真是个奇葩,莫说是你,连我刚刚都想动手打他了。”
鸟儿清浅的声音响在耳畔,寒少宇心中的怒气瞬间熄了,心火被一场疾风暴雨浇灭,转身看大鸟一手撑伞,无意识间伞早撑偏,额发已湿,贴在脑门上,雨水顺额发而下,沿着脸颊溜到下巴,滴落,更有种落魄的美感。
不自觉喉口一动,咽了口唾沫,接过鸟儿的伞帮他撑好,顺手擦去鸟儿脸上的雨水,擦得很小心,尤其接近眉眼处,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抹个干净,倒是不像在擦男人的脸,更像是擦什么金贵精美的瓷器,鸟儿怔怔看他,四目相对,未说一句话却无声道尽千言万语。
“大帅,已经清理完毕。”
又侯了片刻,近侍来叫他,沥胆趁机上了他们那辆车,摆明要同驾车的天兵调换,策马欲行,寒少宇一眼瞄到他小动作,叫住他:“你驾车太疯,自觉下来吧!”
“主人我刚刚已经学会慢慢驾了……”
寒少宇还是不信,摇头,“车里有我家的鸟儿,求你不要如此执着。”
沥胆仍赖在车上,“主人,我定会稳妥,你还是给我一次机会吧……”
鸟儿晃了晃他手臂,侧头,迎上白俊可爱的笑脸,摆明有卖笑的嫌疑,但就是心甘情愿吃这套,鸟儿卖乖还眨了两下眼,“木头你给他个机会成不成?我觉得沥胆很可靠,他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寒少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沥胆向来说话算话没错,但他驾车很疯,他上古驾车冲锋陷阵就特别疯,战马是稀缺资源,可不是畜生,你也在车里,本君如何能冒这个风险?
可最受不得就是鸟儿卖乖卖笑,嘴上自然答应了,恋恋不舍将目光从鸟儿身上扒下来看沥胆,“那摆脱你看在咱俩多年的主仆之情,拜托你驾车稳妥一些。”
沥胆自应了,拽鸟儿重新上了战车,待坐稳,沥胆才甩了缰绳催二马前行,山道很窄,因滂沱大雨泥泞不堪,路况干系车辆颠簸,但沥胆驾车是稳妥的,寒少宇也没法迁怒沥胆,更找不到借口将他赶下车去。
无聊思索间,听见精铁车厢被重重敲了几声,沥胆勒了二马,寒少宇抽了抽条,外头露出近侍的小半张脸。
“怎么了?”
“大帅,咱们得歇……”
寒少宇听这话蹙眉,“怎么,这才走了多久的山道又要歇?前头的路是又被封住了么?”
“不,前头畅通,主路旁又有支路,但歇的缘由是后头有两辆车的车轮陷入泥沼,咱们得停下来将它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