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舌尖上的灵感大王
车迟国的国民其实连羊羔都不如。
一方面他们用自己辛勤的劳动支撑着整个车迟国的运转，间接支撑着佛门高僧们的生活。
另一方面，他们为佛门提供了信仰之力、生命力乃至于气运。
甚至他们还为佛门提供了无数的弟子。
即使他看到过另外一条时间线上，由天蓬元帅所制造的惨剧，但发生在车迟国的这件事，依旧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太残酷了！
在整件事上，如果光凭肉眼，你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血腥气息，甚至所见所闻都是美满而和睦的，看起来所有人都是共赢的。
只是凡人得不到任何的利益，所有的好处都被佛门拿走了。
佛门有多少好处呢？
不谈信仰与金钱，只说一样，那就是度化旱魃指骨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但因此得来巨量功德，宝象国的臣民能享受到么？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到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云天躺在石凳上，静静地听着山下传来的谩骂声，呼啸声和喊杀声，他知道车迟国的佛门马上就要遭遇比《西游记》剧情当中更加残酷的打击，但他心中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有一种很爽快的感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戒善还没有醒过来，云天来到智渊寺的屋顶，看到山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被绑缚住了的和尚，而且还有更多的和尚被人押解了过来。
有官员大声地宣布这些和尚的罪孽，然后就有刀斧手过来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外围就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云天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至极，又回到了智渊寺当中。
吃过了早饭，戒善就醒了过来。
他现在虚弱得很，从外表上看，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木乃伊，虽然还保持着女性身体，但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
唯一可喜的，大概就是他还保持这戒善的意识。
车迟王倒是派了点下人过来伺候，但这些人都跑到山下去观看行刑场面去了，最终还是云天亲自给戒善喂稀饭。
“徒弟，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倒是没啥，但是现在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出来了，你死十次这个使命，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被金蝉子认可了的，所以如果你变成金蝉子的话，下一刻就是你就自杀了……”
“我杀了你！”一个满脸血污的和尚冲进了院子，手里拿着宝剑。
也不知他是怎么跑过来的。
云天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将他踢到在地。
智如禅师生活优渥，一旦被踢倒，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这个妖人，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佛祖不会饶过你的，不会饶过你的……你等着……”
云天笑了。
要是怕佛门找麻烦，他就不会往西边去了。
正要再嘲讽两句，一些侍卫冲进来，七手八脚地将智如禅师压在地上，绑成粽子，最终拉走了。
小李子走上前来：“惊扰了几个上仙，实在是抱歉。”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国王准备怎么处置这位智如禅师。”
“国王心善，不愿意让自己师傅死，所以准备将他软禁。”
果然够狠，留下来慢慢折磨吗？
智如禅师唯一的机会，就是刚刚那一嗅儿，当时他若是举剑自刎就万事皆休了。
可惜他是个智障，可能还是个懦夫，唉，可怜的娃！
乘着出了点乱子，国王再次出场，不过这次就显得精神多了。
而且没有动不动就下跪，而是朝着云天鞠了个躬。
“多谢上仙援手，若没有上仙，我车迟国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年的荼毒呢。”
不多，也就八十年而已！
云天露出了矜持的笑容：“我也是适逢其会，不必客气。”
“上仙对我车迟国恩重如山，不知道上仙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王能做到，本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云天笑了笑，然后说出了定例。
“也没什么，只要能建立一个四神庙，允许民众祭拜我们师徒四人就好了。”
如今云天实力增长很快，俗世间的金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至于说去车迟宫中寻找宝物，云天却不带什么希望。
一方面这个泼法金刚心计如此之深，不可能留下什么好的宝物。
另一方面旱魃指骨在这里这么久了，即使真有什么宝物，肯定也被旱魃指骨上泄露出来的不详气息给磨灭了。
所以最终云天只说了这么个要求。
国王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急急忙忙地离开，想来是去发泄去了。
这是异常独属于凡人的狂欢，虽然云天知道它很短暂，但他还是觉得欣喜。
云天没有出门，继续留在寺院当中，给戒善喂了点稀饭，然后用容汁给他治伤。
这一天时间过去，天都快黑了，青黎元帅依旧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跑回天庭了。
她没回来，孙悟空倒是先回来了，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被烧过。
见到他回来，云天心中高兴至极：“师兄，你没事吧。太上老君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孙悟空眼神游离地道：“老君倒是没对我怎么样，就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掉进八卦炉里……”
这特么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云天翻白眼。
云天正要给孙悟空介绍青黎元帅，后者却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
将青黎元帅介绍给孙悟空和一脸恐慌的戒善，云天开口道：“现在咱们人都到齐了，是该谈谈下一步的路了，第一个，西天还去不去？”
孙悟空一脸懵笔地道：“好好的，为什么不去？”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文殊菩萨的金身都被你打爆了，你觉得佛门现在在想什么？”
“俺不怕。”
云天在一旁道：“不怕？要是如来，观音，普贤，文殊和地藏王菩萨一起出场，你怕不怕？”
孙悟空：“……。”
青黎元帅急急忙忙地道：“一定要去，我才刚刚来你们就要散伙，你们是对我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另外你作为一个新人，要摆正自己的态度，让你发言了吗？”
青黎元帅差点丢了一团无名火过去。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没事的，如果你们害怕，老娘可以保护你们。”
云天和戒善：“……。”
孙悟空：“谁说俺不敢去的？！”
云天道：“既然大家都想往前走，那我们就往前走，但不能像以前一样慢吞吞的走了。”
戒善道：“那要怎么走？”
实际上自从发现旱魃指骨以后，云天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车迟国的事情与宝象国和乌鸡国的事情是一样的吗？
宝象国那次是观音菩萨主动找茬，最终被神出鬼没的宝象坑了，后面观音菩萨受到天庭冷落，实际上更多的是自己作死。
乌鸡国那次与文殊菩萨死斗，其实是佛门想要用紧箍咒控制孙悟空，结果被云天破坏了计划。
最终文殊菩萨的金身被打碎了，云天也差点被拉进地狱，大家互相之间可以说是结了死仇。
但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没有车迟国的事情更刺激佛门的底线。
表面上这是文殊菩萨座下泼法金刚乱搞，结果被西行者揭露，但如果细思就会知道，这其实涉及到很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信仰之争。
儒门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道门讲究修心养性，求长生之道。
佛门讲究慈航普度，给众生提供西方极乐世界。
光是从根本教义上，就能看出佛门对信仰的渴求程度远超其他两教。
实际上其他的不说，光论西天取经这件大事，其实也是佛门在传播信仰，增加信徒。
所以佛门对取经人基本要求，也是认同佛门教义，愿意为推广佛门信仰而奉献个人的力量。
而发生在车迟国的事情，对于佛门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首先一个国家信众忽然间消失，佛门不可能视而不见，而一旦佛门在智渊寺藏匿旱魃指骨的事情传扬开来，对佛门的信仰将是一个长期而广大的损害。
谁会相信你是真心来取经的？
所以佛门一定会对自己一行人出手的，而且下次一旦出手，就必然是石破天惊。
在这样的前提下，云天觉得自己一行人千万不能慢悠悠地往前走了，要不然到不了通天河说不定就被佛门大能给包围了。
“当然是飞过去，这里到通天河，如果走路差不多要十天，但是如果飞过去，就只要一天而已。然后是西梁女国到狮驼国、再到灭法国、天竺国……”
“佛门要对付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跑到通天河来，毕竟狮驼国的金翅大鹏跟佛门不对付。最大的可能是在天竺国和灭法国一代布防，而在前面这些地标上，他们最多派一些小喽啰来妨碍行程。因为我们一直都是步行，所以佛门一旦起心动念，就会下意识地按照步行的时间来算，到时候他们就会算错我们到达的时间……最起码，想要在通天河拦住我们是不可能了……”
“而一旦他们发现我们不守规矩，一路飞驰，佛门就会陷入混乱当中……”
戒善忽然间道：“车迟国的事情，不是错在佛门吗？他们还好意思来找麻烦？”
孙悟空竟然也跟着点头。
云天无语地道：“你以为佛门的人跟你一样白痴吗？谁会用车迟国的事情作为借口呀。师傅你是不是忘了你应该去死了，大师兄你是不是应该回五行山呆着？这两个理由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将持续帮你找。”
人家只是没想动手，一旦动了杀心，什么理由找不到呢。
青黎元帅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大师兄，按照以前的规矩弄一个四神庙，然后我们可以假装在庙里闭关，到了晚上偷偷出发。”
孙悟空已经尝到了信仰的好处，云天一说他就很积极地站起来。
正要动手，忽然从天上飞下一根明黄色的令箭，落入了青黎元帅的手中。
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青黎元帅脸色有点难看的模样：“你们别多想，这是我的那帮手下在向我汇报工作呢，你们继续。”
……………………
通天河底有一座楼台，楼台上写着“水鼋之第”四个大字。
光从楼台的名字就能知道，它是属于一只老鳖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前些日子一只金鱼精忽然间到来，此金鱼精自号灵感大王，无论法术神通，都在鳖精之上，很快将鳖精赶出去，自己占了楼台。
这灵感大王到了此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劣迹，反而常常兴云布雨，润泽两岸庄家，因而虽然来了没多久，他就受到了民众的暗中祭拜。
这些民众却不知道在楼台深处，那灵感大王正在与手下一群鳖精商议不轨之事。
“如今我已经在附近建立了信仰，尔等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告诉两岸的村民，本大王爱吃童子肉，以后每年都必须要送两个童子给本大王打牙祭。”
一只鳖精道：“大王，你一年就吃两个吗？”
“废话，多了就不灵了，其他的我们可以暗中想办法嘛……”
忽然，一根碧绿色的柳叶穿过守卫森严的楼台，出现在了灵感大王的手中。
灵感大王以双指夹住了柳叶，闭上眼睛再睁开。
“还是先不要忙童子肉的事情，本大王刚刚收到传讯，那戒善一行三人，已经到了车迟国了，再过七八日就会到达此处……”
“一者，本大王曾在通天河上起阵，阻拦那戒善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东归；再者，有大能以宝物悬赏戒善和戒善的徒弟云天的人头。那戒善师徒几人，径直朝着西天而去，通天河乃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们就算是想要躲避，也决计躲不掉，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到时候……”
灵感大王还没有交待完，既然建听到了一股响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灵感大王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河中怎么会有婴儿啼哭之声？快去打探！”
鳖精们得令而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探，过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回来。
“大王，岸上来了几个难民，正在商量着要烤孩子吃。”
灵感大王眼前一亮，这是同道中人哪。
“你们隐身暗处，莫要出现，待本大王亲自会他们一会。”
灵感大王离开水底楼台，来到河岸附近，躲在波涛中观瞧。
岸上情景正如虾兵蟹将所言。
河岸的空地上有一堆篝火，篝火旁站了三个人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一个年轻的书生和抱着婴儿的女子。
三人身上穿着打扮还算可以，但多处脏污，破损，甚至难以遮风，显然长久来不及更换浆洗。
再看三人身上空空的行囊与包裹，脸上掩不住的饥渴之色，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时年轻的书生，正在从年轻的女子手里抢过襁褓中的婴儿，女子抢不过男子，只是不住地啼哭。
“相公，不要啊，那是我们的骨肉啊。”
那襁褓中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不详的命运，紧跟着啼哭起来。
灵感大王细心观瞧，发现那襁褓中的孩儿，是个雷公嘴，长耳朵的丑婴。
面相难看至极，但这孩子声音洪亮，想来受老天钟爱，故而连声音都比别人响亮些。
看到此处，灵感大王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
那男子一边将孩子拿到了篝火旁边，一边劝慰道：“娘子，为夫也不愿意如此啊，只是肚中饥饿，犹如饥火烧肠，如之奈何啊。”
说着，男子作势要将孩子放到篝火上炙烤。
“我可怜地儿啊，为娘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啊！”说着女人哭得肝肠寸断。
看到此情此景，灵感大王便想，自己在通天河两岸兴云布雨，建立信仰，准备一年才吃两个婴儿，就是怕功不抵罪。
但如今想来，其实是过于小心了。
就似眼前这家人，即使放任不管，这可怜的婴儿也会被吃掉。
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献出婴儿，自己助他们渡过难关，岂不两全其美？
几个难民吃了，不过一泡稀，没有任何意义，今日过后就会依旧处于饥饿状态。
他若吃了，却能助人为乐，增加道行，何乐而不为呢。
心思既定，灵感大王摇身一变，变作一灰衣和尚，悄悄来到三人面前。
“三位施主，贫僧乃是通天寺里的护法，得佛祖点化，知道这里有个罗汉转世，要经历火劫，千辛万苦赶到此处……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男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然后又慌忙抱着孩子远离了灵感大王。
“你说这孩子与你通天寺有缘？！”
灵感大王不急不躁地道：“是的。”
“这，这是我的宝贝儿子，我是不会让我的儿子当和尚的。”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儿子献给我，这些金子就是你的了。”
灵感大王一挥手，地上多了将近十斤的金锭。
灵感大王分明看到，这男子在看到金子的瞬间，眼睛里立即显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气息。
不过此时此刻，男子的肚子忽然间咕咕叫了起来。
“金子虽多，奈何肚中饥饿，急需饮食……”
灵感大王又一挥手，从河里冒出了几百只鱼虾和乌龟，摔落在地面上，满地乱滚。
扑通一声，男子跪在地上，双手举起了怀里的婴儿：“这位菩萨，你一定是菩萨，我可怜的孩儿就送给你了，还请你善待……”
“相公，不可呀，这和尚来历不明，不一定是菩萨，有可能是妖魔鬼怪，我们的孩子会被……”
说着，女子竟然冲过来抢男子手中的婴儿。
夫妻二人你争我抢，也不知怎么的，那婴儿竟然被两人抛了出去。
啊！
两个难民惊呼出声，灵感大王下意识地闪身将婴儿捞在了手中。
下一刻，灵感大王满脸震惊地脱口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