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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

    “小言,快过来,快来和爸爸妈妈一起拍照啊。”

    温柔的女声宛若春风吹拂着沈修言的耳廓,带起了耳侧的绒毛,搔搔痒痒的,拂过柔软的心脏。

    “我去洗个手,马上就来!”

    刚从沙坑里面堆了城堡的小小的沈修言,咧开粉嫩的嘴唇,放肆的叫囔着。

    他知道,只要自己呼喊,就会有回音。

    “妈妈——爸爸——”

    *

    这一幕美好就像是可以渲染的梦境一般,带着温暖的光辉,冒着金黄的边角,让在场的父母的面孔都变得模糊。

    沈修言踮起脚,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哼起了歌谣。

    “小言,快来。”

    父亲推开洗浴室的门,呼唤着被冰凉的水迷住了的沈修言。

    小小的沈修言,看着年轻的沈青,笑得十分地开心,“爸爸!”

    “诶!酗子!”沈青用宽厚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头顶,“洗完手,记得要干什么?”

    沈修言立刻拿起旁边的擦手巾,“记得要把手擦干,别洒在地上。”

    “对了。”沈青推推眼镜,厚实的镜片遮掩不住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

    “来,相机都给你们爷俩调好了,快点快点,我定了时的!”

    “小言快站在我跟你妈的中间,对,就是这里,别乱动了哦。”

    “一——二——三——茄子!”

    “咔嚓——”

    相机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

    “之后去楼下的照相馆把它洗出来吧?这一张找的还不错,小言笑得可开心了。”

    “是啊。对了,我们以前的相册呢?就是小言刚出生的那会儿的照片集,在哪儿呢?”

    “哎呀,你看看你的脑袋,明明是你自己放的都不知道啦?我去拿,你把相机收好,别让小言乱动。”

    “妈妈,小言乖乖的哦,不会乱动的。”

    “是的,小言最乖了。”

    *

    “老公你看,小言那个时候真的好小一只你。”

    “呵呵,是啊,刚出生的时候,呜呜呜哇哇哇的哭个不停,可把我们闹死了。”

    “爸爸妈妈,这个丑死了的肉虫,就是我吗?”

    “哪有自己这样说自己的啊?这可不就是你,认不出来吗?”

    “可是,可是——我才没有那么丑咧,呜哇——”

    “这孩子,怎么就哭了呢?”

    “呜哇——呜哇——”

    *

    是谁?是谁在哭?

    沈修言问自己,是谁在哭……

    “呜哇——呜哇——”

    婴儿般的哭喊声,在他的耳边响彻云霄,刺穿了他的耳膜,让他面前的温馨画面骤然一散而空,化作虚无。

    到底何处是梦境?到底何处是现实?

    “别走——”

    沈修言呼喊出声,然而梦境散了,连温度也被剥离,他只觉浑身发冷,甚至打起了寒颤。

    他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可是双眼肿起了大包,难以将眼皮子掀开,“怎么……原来,是一场梦啊……”

    *

    “呜哇——呜哇——”

    不对,为什么婴儿的哭声近在咫尺?

    沈修言立刻从储存室的地板上抛弃,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环视一周都没有发现有奇怪的地方,“怎么回事?”

    “呜哇——呜哇——”

    这次的哭喊声直接从沈修言的身侧传来,令他吓了一跳。

    他不可置信地将视线转到了他刚爬起来的地板上,那里存在的东西,几乎令他再次昏厥。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骇,狠揉了一把眼睛,掐了掐他的脸颊,确实感觉到了疼痛,才认定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

    棕色的木质地板上,柔软的毛巾中央,赫然躺着一个光溜溜的婴儿。

    在接收到沈修言的目光后,婴儿不再哭闹了,而是阖着眼,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头,安静地躺在奇异的灰蓝色的碎片中央——

    那些碎片是如此的眼熟,沈修言腿一软,稍不慎径直跪倒在了地板上,让他更加近距离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

    他不过是一个刚过二十二岁的半大酗子,尽管接受能力比常人要强,但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眼前的异象。

    那些灰蓝色的碎片,还有裂下来的痕迹,以及碎片上的黏稠的液体,都让他直接联想到了昨天他抱着入眠的那颗龙蛋。

    “小龙蛋……小龙蛋呢?”沈修言慌张地到处寻找着龙蛋的踪迹,他手慌脚乱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保险箱确定龙蛋的去向,“不在这里,这里也没有……到底在哪里……”

    找了一圈却依然没有找到小龙蛋的沈修言颓然地跌坐在婴儿的旁边,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婴儿的脸颊,那触感,软软弹弹,带着热度,不是人偶,不是蜡像,而是一个真实婴儿,一个人类婴儿……

    *

    是人类吗?

    五官看上去和人类别无二致,还有裸露在身体外的部分,都和人类的正常婴儿没有什么不一样。

    沈修言不禁拉来了婴儿吮吸着的手,五根手指,没有多出一只,或者少一只。但是,他的这个动作,显然引起了婴儿的不满,婴儿又开始“呜哇呜哇”的哭着,尔后,婴儿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眸——

    冰蓝色的眼睛,像是千年寒冰,冰彻入骨,又如同绝世珍宝,蛊惑人心。

    沈修言倏地放开了婴儿的手,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那个颜色,他再也熟悉不过,那是从龙蛋内部透露出的,若隐若现的冰蓝。

    “是……是谁家的恶作剧?还是个混血儿?”沈修言舌头都有点打结。

    “呜哇——呜哇——”

    婴儿似乎被沈修言的大动作吓到了,从碎片——不,几乎已经能确定,是龙蛋的蛋壳碎片中爬向沈修言的方向,带着粘稠的液体。

    而当婴儿离开那一块蛋壳碎落的地方,昨夜沈修言找出的那一条柔软的,最终包裹住龙蛋的毛巾的雏型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

    纵便沈修言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但是,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个婴儿确确实实就是从龙蛋里面“诞生”出来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婴儿。

    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的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任何一条科学理论与公式,能够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

    *

    婴儿爬到了沈修言的腿边,靠了上去,寻找了这处柔软的“靠垫”,他又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不寒而栗。

    这种诡异的场景,让沈修言的身体软成一滩泥水,爬不起来,逃离不开。

    “你——你是龙蛋吗?不,你是龙吗?”沈修言声音发颤。

    婴儿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小脑袋徐徐抬起,圆溜溜的眸子一弯,如果忽略他那诡异的冰蓝色瞳目,沈修言还能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婴儿,会觉得怪可爱的,然而——

    “咿呀!”婴儿发出了声音,小手臂挥起。

    沈修言继续问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咿呀!”

    “我再问一遍——你是从那枚龙蛋钻出来的吗?”

    “咿呀!咿呀!”

    沈修言:“……”

    他几乎已经能够确定,这个婴儿听不懂他说的话,甚至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就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一样,只是一个小baby而已。

    那么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报警?上交给国家?还是——

    沈修言陷入了错综复杂的选择题,让他的脑袋涨的发疼,甚至缺氧到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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