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当他庆幸在林里迷失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人迹,同时也注意到一旁的吴三省面上的变化,一改方才的沉静,而是认真凝重的瞧看那谷中的村落,这让他隐约猜到这村可能是他的主子在找的地方。
高处坡地长的都是针叶形的密林,缓坡没有树的地方就是连绵的草地,而村庄则是依着向内凹半弧状的山璧而建,从这里看下去,正好能看到弓弧状的山壁有一道垂直的裂痕,有道银白的瀑布从上渲泄而下,谷内平缓处仍有不少的树,只是没那么密集,而屋子就盖在这之中,比较有意思的是,有些屋子是依着山壁的垂直面建上去,每一栋小木屋都用木架梯来做通联。
虽然天色已晚,他也只能靠月亮的光看出个大概,不过他猜想建在山壁面上的屋子都是用来做监视用的。
从村的方向,在这时传来敲梆子的声音,乐音听起来哀凄,这么晚听来倒有几分鬼哭的感觉在。
‘先想办法进村!’吴三拾里透出急切,人就已经转身找路下去。
他也要立刻赶上,却忍不住顿住脚回身再看一眼这谷中的村落,莫名有股阴风从那方向扫来,整个村子像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给笼罩,所以他本能地就认为村子有怪,却说不上来,最后只能不发一语的为吴三省寻路。
村路口被一大片树林给包围,他是依着还在敲打的梆子声,还有那方向的一点火光,勉强找出往村的方向。
不过这么晚还敲这种带有哭调的梆子声,不会是那村子有人家在办丧事吧?
他边想着边将吴三省带出林子,往前一看,只要再通过这一大片草地,就能走到谷中的村庄,一路上还算顺利,他不禁是松口气,想着很多事或许是他多心了。
但没一会他便发现不对劲,因为草地上有不少半个人高的大白石,有时只有一大粒的挡路,有时则是聚成一大片,俨然像在草地上盖了一块平台,所以遇到这些石头他都会避着绕路走,几次之下他发现他走的方向离村子更远了!
而且明明看好没什么的路上,一个没注意就会多了块大白石在那挡路,彷佛那石头是有脑袋一样,移动并专挡他们的路,不让他们轻易的靠近村庄。
他想过直接踩石头通过,但每当一靠近,那些古怪的石头便会原地转动,石头面上竟浮现一张黑色拉长的脸,并且目不转睛的监视着他。
‘三爷,这里似乎有古怪。’难道他们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踏入奇怪的阵法之中吗?
但吴三省不只惊慌,而是在仔细瞧着石头好一会便嗤笑一声。‘别在意它们,直接走便成,也别想着怕撞着。’
他虽有些疑虑,还是听吴三省的话去做。当他手持枪矛指前行走,那些古怪的大白石竟向两边闪躲,直接让出一条宽广的路来。
‘三爷?’压不住诧异的回头看人。
‘小把戏罢了。’吴三省摆手不怎么在意,而后催促的说:‘快赶路!’
进到村口的附近,梆子的敲打声就十分清楚,甚至还能听到压抑到很小声的啜泣声,但下一刻示警的号角便响起,呜呜的响声飞快的传遍到每个角落,让他们完全没有机会闪躲。
如他所想的一样,山壁上的房子是监视用的小屋,没多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往这逼近,他瞥了眼吴三省,想知道他的意思,见人没有动作也不像是吓傻,他便知道他的主子没打算要先走人。
‘你们是谁!到灵水村做什么!’村民们手里拿着平时农作的工具,十分排斥外来人的向他们大声吆喝。
‘我们原是采药的,结果在这山里迷路,摸着摸着才走到这。’他解下背在肩上的木箱,开箱盒让村民看箱里头先准备好的草药。‘我们已经走了好几天,是不是能收留我们几天,再为我们指引回去的方向?’
村民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从话里能听出他们是有些相信他的话,却没有一个人可以马上做出决定。
最后是位老迈的长者出面做了决定。‘今晚灵水村里有神祀,本不该迎进外人的,但看你们应该也累了,村外有家猎户,那儿应该能收留你们一晚。’
他们接受老者的安排住进猎户家中,虽然这村的人先向他们释出好意,但紧瞧着他们不放的村人,以及猎户住家的位置正好在监视小屋的下方,他便察觉这村的人其实并不太欢迎他们,还派了不少人来监视他们。
‘三爷。’
‘嗯,先待一晚看看。’
除了被看守之外,村里的人待他们还算亲和,没多久就送茶水跟饭食过来,而他吃完一沾床就感到十分想睡,多日来的疲惫在这时一次涌出,连先去跟吴三省说一声就再也忍不住睡意。
他睡得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昏沉的脑子一意识到自己似乎睡太沉了,如换作平常,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肯定会保留一半清醒,但像现在想一直睡下去的情况,明摆着是在说自己的身体不大对劲!
硬是强迫自己睁眼起身,先是往吴三省的床位看去,在发现那里没人后,他的睡意是瞬间没了的翻坐起身,刚想下床去找人,就撞见站在窗边的吴三省对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吃了下药的饭菜,居然还能醒。’吴三省笑道。
他压着昏沉的脑子,隐约想起吴三省没怎么去动那些吃食。‘三爷现在是打算做什么?’
吴三省挑眉不语,跟随出去才知道吴三省是打算摸黑去偷看村里的神祀;而这里的神祀过午夜也没停歇,除了敲梆子、哭调声,竟还有吹鼓时表演煽动起的欢笑声,在夜里听着哭与笑声,不禁让人脑门发麻。
他们摸黑行走走的还算顺利,因为全村的人的注意全在神祀上,所以他们躲在一处偷看,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举行神祀的地方,是村里宽广像似个小聚会地的地方,在一栋比较大间的屋子前,搭建的竟是灵棚,正位摆着遗像和灵位,供奉着五谷、馒头、水果、糕点、白酒、鲜花等。两盏长明灯在灵位的一左一右忽明忽暗的燃着。
丧事却无哀痛之貌,大部份的村民面上看起来喜气洋洋的,或许这是在为年事已高而仙逝的老者办喜丧。
但意料之外的是,遗像里所绘的却是年轻貌美的姑娘!整个丧事透出说不尽的诡谲,没多久,伴随着敲梆鼓乐声,一个人边撒金纸边吟唱怪腔调的曲,后头领的是未殓入棺中的女尸。
被担在木架上,由四个壮汉一路抬回来,后在两侧的人,见到女尸经过,全跪下膜拜,口口有词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然后一名穿得像似巫师的人,身上宽大天蓝色的布衣被剪成一条一条,如同流苏般甩动,脸上戴了张青铜制的凶兽面具,顶端插了数根长鸟羽立着,巫师一手拿鼓一手拿棒,在女尸的身边敲打跳舞,配合巫师的节奏,其他的乐器也跟着越奏越响。
这些过程看得出来只是仪式之一,他们这些外人并不知道其中的意义,正当他把这当成是场民俗活动看时,就发现随着巫师踩踏过的土地,绿草尽枯萎,有丝丝的黑气从土里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