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崩

    汤绮儿对李南眨眨眼睛，态度柔和，表面上单纯天真，说出的话却让李南无地自容，让他先前对林妍的指责变得滑稽可笑。

    李南对汤绮儿这样的漂亮姑娘很有好感，即使汤绮儿让他难堪，也不会多加责怪，他只是把这种屈辱又算在了林妍的头上，对林妍恨得牙痒痒。李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尴尬地对汤绮儿笑着说：“哦，是我记错了。找回就好，找回就好。大家工作吧，没什么事情了。”

    紧接着，李南又舔着笑脸，小声对汤绮儿说道：“这次的事情可是多亏你了，不如我请你喝杯饮料？”

    汤绮儿对像李南这种油腻且猥琐的中年男子，是满心的嫌恶，连瞧都不想多瞧一眼。以自己的姿色和能力，如果遇上一个好机会，一朝成名也说不定，到时候众星捧月，多的是优质的男子，李南算什么。汤绮儿淡淡一笑，拒绝了李南的盛情邀请，随即便向行政部的大门外走去。

    临到办公室门口，汤绮儿不忘回眸一笑，对林妍笑着说道：“亲爱的，下班一起回去啊，记得等我。”虽是对着林妍说，但汤绮儿是故意做给整个行政部办公室看的，尤其是李南。她想让众人知晓，林妍是自己的好闺蜜，与林妍为敌，可就是与自己过不去了。如果李南还想着讨好自己，那就得给林妍一点好脸色看。

    汤绮儿已经买了车，虽然她的家庭不算富裕，但好在她这三年的摸爬滚打没有付诸东流，在公司的良好绩效让她赚了不少，能够全款买下一辆中规中矩的车子，总算不用去挤地铁公交。

    汤绮儿开着车，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林妍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很和谐，但汤绮儿却觉得有些尴尬，她主动打开话匣子：“林妍，不好意思啊，有两件事我想和你检讨。”

    林妍闻言抬头，微笑着说：“我俩可是最好的朋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

    “不行，如果不跟你坦白把话说清楚，我会始终感到愧疚。而且，我们之间也会有隔阂。毕竟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我不想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出现裂痕。”

    林妍定定地看着汤绮儿的侧颜，没有说话。

    汤绮儿接着说下去：“昨天我去参加你们部门的聚餐了，结果到了饭店才发现你不在。早知道如此，我就也不去了。后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和你提这件事，真心是怕你难受，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林妍微微点了点头，仍是无话。

    汤绮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还是心里不舒服的吧？”

    林妍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没事，他们的那些小把戏，我早就习惯了”，但心里还是隐隐作痛的。那些人，故意告诉她错误的聚会时间，还让她盛装打扮，实则是在戏弄她，让她出尽洋相之后再对她冷嘲热讽。长此下去，即便是木头，也会慢慢腐朽变质的吧。

    汤绮儿继续说道：“我买了车应该载你上下班的，这点上，作为朋友，我的确是失职了。但我有时候真的是太忙了，迟朗那边一个电话打来，我就得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林妍，你别往心里去好吗？”

    林妍连忙答道：“绮儿，你别想太多。你已经够好了，你的艰辛和忙碌我也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怨你呢？只是我自己无能，作为你的朋友是给你丢脸了。”林妍神色黯然，她是多么渴望能改变现状，成为一位和汤绮儿一样优秀的女子，至少能变得漂亮一点，在这个看脸的世道里，她的朴素太不起眼了。

    汤绮儿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林妍又在妄自菲薄了，赶忙安慰道：“别胡说，我很欣慰有你这样的朋友。”

    这句话在林妍耳边飘了一会儿，便消失了。林妍困在自己的悲伤中，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失望，直到下车回到家。

    林妍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包裹，最近没有网上购物，怎么会有人给她寄快递？她带着满腹疑问，捡起包裹，定睛一看，寄件人竟然是林颂雅！

    林妍还未来得及拆开包裹，便被妹妹发现了连衣裙上的污迹。“林妍，有没有搞错，你找我借裙子，就把我裙子弄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这裙子多少钱啊？”

    “多少钱，我出，你再买一条好了。”林妍冷静地答道。

    妹妹方娅侬见林妍如此爽快，脸色缓和了许多，反正她借给林妍的只是一条便宜货，穿了好多次，丢了也不觉得可惜：“嗯，我这条裙子有点贵哦，花了2000块的。不过，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1500好了。”

    林妍虽然没穿过高档的衣服，但也能分辨好坏，方娅侬给她的裙子明显只值几十块，况且，她也不可能将贵的裙子借给自己，这明摆着就是讹钱了。“方娅侬，我给你500元，你可别得寸进尺了。我每个月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才赚不到5000元的微薄收入，贴补家用4000元，剩下的1000元除了日常开销，根本剩不了多少。现在给你500元，我已经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你好歹也可怜下我吧？”

    方娅侬见林妍不愿出钱，立刻就火冒三丈，吵嚷道：“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有理了？你不给钱是吧，那找我爸评评理。”

    林妍的养父方建平就坐在一旁，翻看着一张读了五六遍的旧报纸，他听到方娅侬的呼唤，立刻起身，严肃地批评林妍：“别给脸不要脸，这个家供你吃供你喝，你妹妹找你要点钱花，天经地义。难道你觉得补贴家用的钱多了，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你妈说的没错，你就是太无能，只能赚这点钱，根本不够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既然如此，你干脆搬出去住，过自己的日子去，但补贴家用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林妍心里“咯噔”一下，鼻腔里充满了酸涩感，她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爸，你说什么？我搬出去住，但还要交4000块来补贴家用？那我住在哪里，剩下的钱根本不够去找间像样的房子。即使找到了住处，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