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破晓
“我……我……”金熙泪流满面，心中痛苦无法疏解：“我一直以为我会死在你前面，却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为你照顾孩子。”
“金熙，谢谢你，谢谢，谢谢。”豆蔻紧紧抱住金熙，放下心来，这才流下两行轻泪：“我就放下心来了。”
屋中烛芯过长，火苗突然爆涨，烛泪顺着灯烛流下。
金熙哭了一会，由着豆蔻和声细语地劝了好一阵，两人才各自平静了下来。
“我回去了，我会留下信给苻峻，告诉他孩子由你照顾。”
金熙点零头。
豆蔻转身走了几步，推开了门，又停下了步子：“金熙，雍和和琬琰就拜托你了。”
此言一出，豆蔻绝决的大步跨出门去。
金熙突然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豆蔻。
“我替你去，反正我对人世间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豆蔻突然笑了，笑得如此和煦，如同未经世事的美好。
豆蔻反身紧紧抱住金熙，汲取着她身上温暖的力量，鼻头酸酸的：“谢谢你，金熙。”
金熙也知道，有些事只能个人去做，希望豆蔻对苻峻来足够重要，重要到会让他尽全力保她平安呢。
“保重自己吧……进去躲远点……让苻峻将暗卫全都调去保护你……你要有眼力劲，自己想好保全自己的方式……”
金熙不停的唠叨着，豆蔻不停的点着头，让金熙安心；好像她了，好点了头，一切就能成真一样。
“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要保重自己，以后都要靠你了……”
“你放心，你放心，他们比我的命还重要。”
豆蔻松开豆蔻，清音掀起了轿帘，豆蔻在轿前停了下来，望向金熙：“冷，你赶紧回，别着凉了。”
豆蔻上了轿，清音缓缓的放下轿帘，隔着徐徐放下的轿帘，豆蔻与金熙四目相对。
轿帘隔断了视线，豆蔻深情瞬间落寞极了，无力的垂下了肩膀，没有了假装。
金熙一把掀开了轿帘，豆蔻猛的抬起头来，来不及也没有力气再背上那份坚强的假装，豆蔻垂肩弓背，如此无力，大眼睛无神的抬望着金熙，略带着受惊，若被抛弃的狗。
“豆蔻，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他要自己去田府时就只是准备让你一人前去。”
豆蔻毫不意外，没有任何的反应，明她也想到过。
“他不会这样对我的……豆蔻用力揪开了金熙死握着轿帘的手，却自己抬手撑着轿帘不舍得放下，眼眸下垂，更加落寞：“……其实……没什么区别吧。”
金熙望着轿中的垂头丧气的豆蔻，不再话。
都懂，却依旧只有这条路，多言只是徒增烦恼与无奈。
放下了轿帘，豆蔻郑重的道一声离别。
“金熙，我走了。”
轿子轻起，依旧轻快的轻颤着离开了居室，完全不带丝毫轿中饶沉重。
＊＊＊
豆蔻回到紫台宫中，沉默而认真的写着信，写了好几封信。
第一封信留给金熙的，交代自己的安排，似乎并没有这次相见一样的详细琐碎；
第二封信写给自己的父亲，要求父亲找个时机顺势而退，家中兄弟不要皆不做太大的官，处事要低调，宗族中人多读书，知道理，却不逞强；
第三封信写给玉篁，让玉篁注意身体，找个对象，遇事不要急；对于母教的管理玉篁做得太好了，让玉篁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稳重处置，万不可义气用事；
最后一封信才是写给苻峻的，交代好琬琰与雍和的养育之事，请一定要交由金熙，让他注意身体，除了孩子就挂心不下的就是他之类的话语。
给苻峻的信写得时间最久，字字斟酌，多少带有真情实感，却不似前三封信，全是自己的感情真实流露。
瞒着自己的心，只想字里行间多些真情吧，多一些真情付在信中，和着心血写下每个字，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希望能在苻峻心中留下更多的美好记忆吧，用这份感情为雍和、琬琰、金熙还有陈家在苻峻心中留下尽可能重要的筹码吧。
三封信写完，已到卯时，依旧黑暗无光，窗外不知明的鸟鸣声传来，刺破了黑暗，充满了生机。
豆蔻推开窗，望向了屋外，听音辨位，看到了黑暗中萧瑟的高树，明明有只鸟在那树上鸣叫，却看不到。
豆蔻阖上窗户，心想：如此甚好。
“娘娘。”清音轻声唤道。
“你以后照顾好雍和和琬琰。”
“娘娘……”
“不要问，不要多言。”
清音不再问，只是安静的陪着豆蔻，在这种时候，这是最好的。
亲自动手，一封一封细细的封好信，封口处皆盖上崇字印，望着苻峻的信封，豆蔻调上绿色，画上三五笔竹枝，修竹柔弱，若风吹过躬腰，豆蔻手指按上印泥，在几处上点上指印，一圈一圈指纹清晰，若密密麻麻无处可逃迷宫。
竹枝开花，是苻峻第一次留宿那日看到的，他笑着：“竹子开花，真是巧思。”
希望，他还记得这份巧思，记得有这份巧思的人儿，厚爱她的孩子和家人吧。
一一交代完信送出的时间，豆蔻突然无所事事。
门扉轻轻的被扣响，清音赶紧去门前，不一会林园带着尚衣局、尚饰局尚侍进来了。
“娘娘，皇上让给您送来猎衣。”
后面跟着数人，捧来一件一件华衣，一套一套首饰。
豆蔻看着在灯光下金银线交错叠绣重重的翟衣，那一套套珍珠珊瑚宝石的首饰，微低头一笑。
“林园，这破规矩了吧，不是我一个夫人能穿的。”
“皇上让送来的，老奴这……”
“皇上今夜忙吧。”
“是，一直与太师、尚书和陆御史讨论，一夜未眠。”
“帮我谢皇上，提醒他注意身体。”
“是，娘娘，老奴定将话带到。”
“既然皇上赏赐，那我就穿上吧。”豆蔻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几分嘲讽、几分淡然、几分心伤：“御辇是几时的？”
“辰时四刻。”
“我知道了。”
豆蔻接过一柄金镶多宝如意，递给了林园。
“你收下吧，以后，多照顾。”
林园不敢接，也不敢推。
“接着吧，我赏你的，皇上也不会你的。”
林园双手接住，不敢言语：“谢娘娘。”
“回话给皇上，我知道了。”
“娘娘，寅时王太师、李尚书、陆御史就离开了，皇上一直坐在御书房中，也不办公，也不话，一直呆坐到现在，突然让给您送来翟衣。”
“我知道了，有劳了。”
“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清音，送送。”
清音送林园和来人一同出门，又塞了满满一荷包金子给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