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当年之事
“不会反悔的。”陌烬轩抱着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大概也猜到了安瑾柠刚刚是装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止住眼泪。
不过,即使是知道了安瑾柠是装的,他依旧不忍心看到她哭,他觉得对自己来说不管安瑾柠掉眼泪的原因是什么,只要是她的眼泪,自己便会心疼的受不了。
这样想着,陌烬轩便有些认命的笑了笑,他觉得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了。
安瑾柠见他应下,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看来往后说不过他的时候便可以用这招了,反正他也拿自己没辙。
这样想着,两个人便谁都没有说话,又安静的抱了会儿。
许久,陌烬轩才开口问道:“婠婠,不如我输些内力给你,帮你调一下身体如何?”他虽然是同意了安瑾柠这么做,但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不用,我自己便可以。”安瑾柠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你自己这几天内力消耗的也不比我少,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她现在可还没有到需要别人输送内力给自己的程度,再说了她还有师兄留的药没用呢,这根本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闻言,陌烬轩便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他喜欢婠婠刚刚说的这句话,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好像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一样,只想想便觉得很开心。
安瑾柠见他只笑不说话,便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笑什么?”
闻言,陌烬轩只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婠婠还是快点调理内息吧,我帮你看着。”
“好吧。”安瑾柠看了他一眼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纠结。
在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云落之前给她留的药吃了颗,便盘腿开始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息。
这药虽然珍贵,但她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也是需要这个,不然再往后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真的伤了自己的身子,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先不说陌烬轩了,就连云落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陌烬轩见她已经开始调理内息了,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眼里心里都只装了她一人,觉得若是能像现在这样看她一辈子也挺好的。
就这样,一个安静的打坐,一个安静的看着,室内流动着温馨的氛围,只待着便让人觉得很舒服。
许久,安瑾柠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平息了下体内的气息,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内力,不禁感叹道:“师兄的药果然好用,早知道便早点拿出来用了,何必苦苦撑着呢。”她觉得自己真的也是蠢了一回。
陌烬轩看着她,见她的气色明显比刚才好了,便也放心了些,刚打算开口,房门便别敲响。
“主子,有急事,王爷的属下竹青也来了。”黛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闻言,安瑾柠转头看向了陌烬轩,问道:“是你叫竹青来的?”
“不是。”陌烬轩摇了摇头,便起身朝门口走去,“出去看看吧。”他觉得竹青这会儿过来,一定是出什么急事了。
安瑾柠见他站起来,便也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竹青过来一定是出什么急事了。
这样想着,安瑾柠便从床上下来,和陌烬轩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门口并排站着的两个人,安瑾柠暗暗叹了口气,这才安生了几天,就又出事了,真是烦人。
陌烬轩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便淡淡道:“你们两个谁先说?或者一起说?”他觉得两个人会同一时间出现,想来要说的事情应该也是一样的,谁先说也没什么影响。
竹青看了眼陌烬轩,又看了眼黛蓝,便退到了一旁,他觉得黛蓝要说的应该与自己的一样,所以他先不说也没什么问题。
黛蓝见状,便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主子,刚得到的消息,皇帝把今年的秋猎提前了,就在三天之后,而且还放宽了参加这次秋猎的条件,所以今年参加的人会特别多。”
闻言,安瑾柠便微微蹙起了眉头,“知道为什么提前吗?可是与北圣那边有关?”她觉得在这个时候点提前,多少都应该与北圣那边有关。
“这个,还不能确定。”黛蓝有些为难道。
“不能确定吗?”安瑾柠皱了皱眉,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陌烬轩,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便是想问他知道吗。
陌烬轩接收到她的视线,便看向了一旁的竹青,开口道:“你这次来是打算说什么?”
竹青见陌烬轩问自己,便恭敬道:“属下这次来要说的事便是刚刚黛蓝姑娘所说的那一件,具体原因也还不清楚,只是今年王爷也在秋猎的名单里。”
“哦?”陌烬轩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皇帝今年是抽了什么风?竟把本王也放进去了?”
“往年的名单上都没有你吗?”安瑾柠看着他有些奇怪道,这种大事就算是陌烬轩不去,那装装样子也应该要把陌烬轩的名字放进去吧。
而且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不过是在名单上加个名字,又不妨什么事,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吝啬些什么。
陌烬轩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我曾经在猎场上赢过他,所以他是巴不得我别去,往年是连我的名字他都不敢放的,就怕一放上去我便要去,也不知今年是怎么了,竟敢把我名字放进去。”说着,眼中便染上了淡淡的不屑。
“你都这样了,他对你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安瑾柠有些奇怪道,依陌烬轩现在这个身体状连况骑马都是个问题,就更不要说是狩猎了。
闻言,陌烬轩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有些阴影一旦造成,那便是一辈子的,想轻易抹除那是不可能的。”
“好吧。”安瑾柠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便接着道:“那你现在只是上了名单,就算不去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不放心陌烬轩的身子,猎场的条件肯定不比这临都的王府,再加上还要坐好几个时辰的马车,他的身子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他都把我放在名单里了,我为什么不去?”陌烬轩看着她不解道。
“他放了你就一定要去吗?”安瑾柠略带不满的看着他,“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你的身子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到时候那里的环境肯定很不好,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闻言,陌烬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安瑾柠的脸,“我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猎场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差,我还是受的住的,而且就这么放你一个人过去我也是不放心的。”
“对我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到时候我父亲母亲肯定都一起跟着去的,肯定会没事的。”安瑾柠看着他无所谓道。
“皇帝这次这般行事,若是说他没有企图你相信吗?”陌烬轩看着她问道,他可不觉得皇帝只是单纯的想把秋猎提前而已。
安瑾柠看着他,眼中带着些无奈,“皇帝有所图谋便让他图谋去吧,我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皇帝会这么做是有所图谋的,可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她也没在怕的。
“可是我不放心。”陌烬轩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不去,你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你知道吗?”他不可能放安瑾柠这样进狼穴,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护住她才行。
“不是。”安瑾柠皱了皱眉,“可是你不觉得皇帝这次特意把你放进来,主要目标便是你吗?你又何必往圈套里钻呢?”
“婠婠是不是傻了?”陌烬轩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如果他这次要针对的是我,那你觉得与我们的婚事脱的了干系吗?如果我不去,那他们不是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你身上了?”
闻言,安瑾柠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还想要说些什么,陌烬轩却抬手抵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随后,陌烬轩便转头看向了竹青,问道:“皇帝可还有说什么话?”他觉得皇帝既然要做这件事,那怎么着都得找个理由才行。
“皇上说今年有婠姌郡主给王爷诊治,想来王爷的身子应是要比往日要好的,而且有郡主在身边陪着,王爷就算是去一趟猎场也无妨的,还说可以让王爷重新感受一下这猎场的氛围。”竹青应道。
“是吗?”陌烬轩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他难道不知道本王看不见吗,感受猎场氛围这样的理由都能想的出来,他是真的找不出别的理由了吗?”
“皇帝也没说错什么啊,又不止眼睛可以感受,你还可以用耳朵去听,还可以用鼻子去闻一闻猎场上那些动物味道啊。”安瑾柠拿掉他抵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略带揶揄道。
陌烬轩无奈到看了她一眼,便笑着道:“皇帝确实是有一点没有说错。”
“什么?”
“有婠婠在身边,我的身子确是不用担忧的。”闻人凉眉眼带笑道。
“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安瑾柠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他来告诉我吗,我自己就有数了。”
“嗯,不错。”陌烬轩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婠婠都对自己的医术如此有信心,那我们便一起去吧。”
说完,不等安瑾柠反应,便转头看向了竹青,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随他们一起出发前往西山猎场。”他倒要看看,皇帝到底想干什么,眼下这事情发展是越来越有趣了,敢对他下手那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才行了。
这样想着,陌烬轩的眼底便泛起了寒光。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竹青应下后便转身离开了洛柠院。
见他离开,安瑾柠暗暗叹了口气,虽依旧不认同,但都已经这样了,也就只能好好做准备应对了。
这样想着,安瑾柠便看向了一旁的黛蓝,吩咐道:“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你去清点一下药房里现成的药,能带上的都带上,别的东西能不带就尽量少带。”她觉得不管去哪里,药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指不定怎么就用上了。
“是,属下这就起准备。”黛蓝应下后便转身离开,其实这个就算安瑾柠不说她也会这么准备的,毕竟每次出行她们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药。
见黛蓝离开,陌烬轩便开口道:“婠婠每次出行都会带很多药吧。”
“你怎么知道?”安瑾柠看着他有些奇怪道。
“因为你刚刚说完,你的属下并没多惊讶,这就说明你们以前经常这么做。”陌烬轩笑着道。
“不错嘛,很会察言观色啊。”安瑾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去外面随时都有意外可能会发生,所以每次出行我都会准备许多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她觉得药这东西对她来说是比较重要的,别的东西缺了倒时候还可以花银子去买,药的话还是她自己的比较放心。
“婠婠当真是与重不同啊。”陌烬轩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公主郡主出门带的最多的便是首饰衣裳,从来便没有人带着大批量的药物出行的。
“我是个大夫,而且医术卓绝。”安瑾柠看着他挑了挑眉,自夸道。她作为一个大夫,出行不带药材才奇怪呢。
陌烬轩被她这样的话逗笑,“婠婠还真是自信。”
“自信那是必须的。”安瑾柠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秋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之前也没做过什么了解,你知道这之中都有些什么规矩吗?”
说到这个,陌烬轩脸上的笑容便也收了起来,正色道:“其实规矩也不是很多,我觉得别的对婠婠来说应该都不影响,但是有两点,我觉得婠婠需要知道。”
“哪两点?”安瑾柠问道。
“一个是狩猎场上不得带随身的侍卫,而且因为人太多,又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那里面一般连暗卫都是没法跟的。”陌烬轩认真道,这是他比较担心的问题,他自己进不去,能跟她一起进去的人又没有,进了那狩猎场之后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自己只稍微想想便觉得慌的很。
安瑾柠闻言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个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我本来也没想要带谁进去,他们进去了又不能帮我狩猎,不去也没事。”
她觉得这个倒不是很重要,反正她们进去了最多也只是帮自己多猎一些,不去也没什么大关系。
这样想着,安瑾柠便又问道:“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陌烬轩见她完全不担心,暗暗叹了口气,便开口道:“每年秋猎都是抽签五个人一组,到最后几个人的猎物加在一起最多的一组获胜,可以得到皇帝的奖赏。”
“五个人一组?”安瑾柠微微皱眉,“那岂不是很有可能要跟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分到一组了?”她觉得这个对自己来说才是比较不能接受的,比不能带人还要讨厌。
“恩。”陌烬轩微微颔首,“确实是这样,每个组的实力都层次不齐,所以每年总是会有人因为觉得与自己分到一组的人不够好而产生矛盾。不过到最后能胜出的那一组实力一定都是很强的。”
“怪不得。”安瑾柠眼中带着了然,“有很多武将都出自秋猎,这一场秋猎确实是能看出很多东西,这秋猎是你皇祖父下想出来的吧?”
“恩。”陌烬轩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微光,“是我皇祖父和我父亲一起制定的这个规矩,我九岁那年第一次上场便在秋猎上拿了第一。”说着,便不自觉的将安瑾柠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安瑾柠被他抱在怀里,眼中染上了惊喜,“那你当初得到的奖赏是什么?”她觉得陌烬轩当年一定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可惜她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当初得到的是我皇祖父的一把弓箭,虽不是什么名师之作,但却跟着我皇祖父南征北战了许多年的,所以我很喜欢。”陌烬轩浅笑道,眼中却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而安瑾柠此时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接着道:“那这把弓箭现在是在你府上吗?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看一看。”她还真的有些想看看当年跟着承租皇帝的弓箭到底长什么样,也不是觉得它有多名贵,只是单纯的想感受了一下承租皇帝用过的东西。
闻言,陌烬轩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淡淡道:“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什么?”安瑾柠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便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有些不确定道:“是已经没有了吗?”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了。
陌烬轩见安瑾柠如此,便又重新扬起了笑脸,尽量将心中的不适压下去,以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那年我刚得到那把弓箭,几乎日日都带着它,后来父亲母亲要去剿匪了,我便带着我的弓箭跟着去了,只可惜最后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唯一回来的便只有我自己了。”
闻言,安瑾柠忍不住鼻子一酸,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有些心疼道:“阿烬,你在我面前其实可以不用伪装的,我知道你的难受,我可以理解。”因为曾经的自己也体会过这样的感受,只是远没有他来的惨烈。
陌烬轩看着她勾了勾嘴角,觉得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因为这样的事她没有经历过,自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
不过,看着她关心的样子,陌烬轩便也不打算再伪装,眼底的哀伤暴露无遗,只淡淡道:“当初我恨自己的无能,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需要他们来救我。有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若是我当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那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是不是我的母亲便不会出事?”
说着,陌烬轩的眼底便染上了些红色,抬手抱住安瑾柠的肩膀,看着她有些无助道;“婠婠,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连累了他们,他们是不是因为我才出事的?”
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心里藏了许多年了,从他们出事的那天起,他便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了,可是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安瑾柠是他第一个敢问这个问题的人。
“不是的。”安瑾柠抬眸看着他,眼中带着坚定,“这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土匪,是他们害了你的父亲和母亲,后来你的祖父不也派人去将他们全部剿灭了嘛,这就说明这些是跟你没关系的,就算当年你没有去,事情也还是会发生的。”
她不知道这样子劝他到底对不对,但她不想陌烬轩活在这样的愧疚中,而且她相信陌烬轩的母亲平尽全力将他救下来,就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而不是活在这样的愧疚当中,一辈子被这样的愧疚所折磨。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陌烬轩看着她,就像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孩子,希望安瑾柠跟可以帮他找到答案。
安瑾柠见他这般,便伸手环过他的头,让他贴在自己的心口,坚定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那些土匪的错,是那些伤害你们的人,都是他们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陌烬轩乖乖的贴着安瑾柠的心口,听着她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渐渐的也与她的重合了,好像真的相信了安瑾柠的话,觉得心中没有那么难受了。
安瑾柠见他没有说话,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她知道陌烬轩一定是将这件事在心里憋了许久,不然也不会一下子这样子爆发出来。若不是因为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他是一定不会说的。
所以在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安瑾柠在感到心痛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的开心,因为他的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