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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想不见,都不行

    悍马里一共坐着五个男人,除了一个正在开车,其余的三人全部神色恭谨的看着端坐在他们中间的一个高大男子的眼色。

    高大的男子留着短短的半寸,发质极硬,一根根像黑色的钢针直直的向着天空挺立,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两条墨眉极粗极浓,不加修饰的眉锋略显缭乱,可是看上去就像是两道黑色的火焰斜斜飞起,如欲突破脸庞的界限,一直燃烧出去似的。

    他的眼睛狭长,鼻子挺直,殷红如血的薄唇上方是两道精心修剪的胡子,下巴上则是一圈刮的发青的胡茬,连鬓络腮直到耳根下方。

    男人双手抱胸,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一直平静的看着自己所坐的悍马疯狂的追逐着前面的奥迪,他看着手下开枪,看着手下撞车,看着手下杀人,却始终不动声色,就像一头狼王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狼群向着前方的猎物肆无忌惮的展现出自己的獠牙。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男子身上那漆黑如同夜空一般的黑色和服。

    黑色的和服,白色的腰带,腰带上斜插一柄修长而弧度冷艳的武士刀!

    周围的男人们每一次目光不经意间瞟到那把武士刀上的时候,神色都会变得无比郑重。

    “唔……”

    在林婉晨所坐的奥迪突然驶入辅道,并且立刻拐入开往机场的那条道路的时候,和服男人如海面一样平静的目光,突然微微的闪动了一下。

    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含糊的音节,随即便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平静从容的态度。

    但那声随意的唔,听在下属们的耳朵里显然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先前开枪射击的那个手下猜度着和服男子的意思,突然将还未完全冷却的枪管再次伸出窗外,准备将前面那辆不安分的奥迪再次打爆轮胎。

    啪!

    持枪手下没能将奥迪的轮胎打爆,却差点被和服男子把他的脸给打爆。

    就在他刚刚要扣动扳机前的一瞬,和服男子闪电般出手,谁都没看清那只原本抱在胸前的手臂是如何伸到了持枪手下的脸前,但那沉重的耳光声却让每个人紧绷的心弦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持枪手下拿着的枪差点被这意外的耳光抽的撒了手,他赶紧将探出车窗的手臂收回车内,却不敢去摸那迅速肿胀高起的脸颊,拘谨的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女招待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和服男人慢慢收回了手掌,重新抱于胸前,然后才淡淡的说道:“蠢货,那辆车里坐着我们很高贵的客人,你怎么敢对她们开枪?万一你失手伤了贵客,就算切腹一百次也不能赎罪!”

    持枪手下心里充满了委屈,他很想说我开枪是为了帮你拦下前面那辆该死的奥迪,而且我绝对不会失手打伤人的。

    但他不敢对和服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他说了会失手,那就一定会失手,如果自己说不会失手,那么他就一定会让自己失去那只拿枪的手!

    悍马车里再次沉寂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辆慌忙逃窜的奥迪,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迟早会追上对方,剩下的问题只不过是早些或者晚些的差别。

    但是目光也是有重量的,尤其是当所有身后的同伴都注视着同一个地方的时候,负责驾车追赶那个目标的人就会感到压力非常的大,他一边拼命的踩着油门,一边快速的切换档位转动方向盘,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盯着那辆如同逃命的羚羊一样左突右蹿的奥迪,恨不得自己开的是一辆坦克,将拦在前面的其他车辆都碾成一地碎片。

    在林婉晨让老海往机场方向的辅路上开的时候,赵青媛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但当奥迪在辅路上开了片刻之后,她就忍不住佩服的看了林婉晨一眼。

    现在是周末的傍晚,进入市区的高速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但另一条从市区开往机场的路上却车流滚滚,塞满了逃离市区去过周末的私家车。奥迪的车身虽然算不上小,但跟后面追赶的那个大家伙来说,简直就像是游鱼一样灵活。

    老海拿出了在部队练出的车技,在拥挤缓慢的车流里穿梭,因为速度明显比其他车辆要快很多的缘故,看上去竟像是一尾逆流而上的黑色鲤鱼。后面不断传来悍马将其他车辆撞开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和马达的轰鸣依然在不停接近,但接近的速度却是明显比刚刚在高速路上的时候要慢了许多。

    “青媛,一会儿如果我们在到达机场之前就被逼停,我会让老海靠边停车。你不要犹豫,车一停就往田里跑,那里庄稼长得茂密,光线又暗,用不了多远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林婉晨冷静的声音就好像冬雪下覆着的野草,干涩,冷漠,而又充满了沉默的抗争。

    “你呢?”

    “我帮你拖一会儿。”

    “那怎么行?”

    “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没看那个枪手的枪已经瞄准了我们,却又缩了回去?”

    赵青媛心里其实慌得要命,她虽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女企业家,但毕竟在此之前生意做得并不算大,所以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需要直面生死的困境。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抖,抖的似乎连保持语气的平直都成了困难。

    看着林婉晨那惊人的淡定,她不知道这女人此刻的镇静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更不知道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了好几岁的姑娘,是从何时起开始学着适应这种极度恐惧和刺激。

    她用力握着拳头,握的皮肤发白,握的骨节生痛,在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颤抖的不那么严重了,才用力摇着头说道:“不行,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如果我把你扔在这里一个人回去,徐有方问我你去哪了,我该怎么回答他?”

    “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全部告诉他,让他尽快过来救我。”

    林婉晨撩了撩因为车身椅而再次散落到额前的头发,居然朝着赵青媛俏皮的笑了笑道:“如果实在来不及救我,那就让他替我报仇。”

    赵青媛都快急哭了,她实在想要把这个女人的脑壳敲开看看,看看她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的。

    老海一直在专注的开车,沉默的听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候突然说道:“你们俩都跑,我来拦着他们。”

    林婉晨把目光转向老海的背影,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还是面露感激的笑了笑道:“你拦不住的。”

    对方不会杀死自己,自己才可以有恃无恐的挣扎为赵青媛争取一些时间。但如果换成老海,对方恐怕除了一发子弹,连一秒都不会在他身上耗费。

    老海的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甚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因为极度的羞愧而微微的颤抖,但他没法反驳林婉晨这句简简单单的回答。

    “一会儿如果我们被追上,你保护着青媛一起走,一定要让她安全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才有人把我们的遭遇详详细细的告诉徐有方。”林婉晨继续补充道。

    这种样子落在赵青媛眼里,显然有些无情的近乎冷酷,她习惯了林婉晨做镇长的样子,也习惯了林婉晨做女人的样子,但看着此时冷静镇定的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的林婉晨,赵青媛突然觉得相比之下自己是这么软弱,这么无措。

    “要是,要是徐有方在这里就好了。”六神无主之下,赵青媛也终于说出了一句极不符合她女强人身份的软弱话。

    然而听到这句话,林婉晨的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片骄傲的神色,她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悍马,冷笑着说道:“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们哪敢来追我们?”

    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们哪敢来追我们?!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赖,太多的依恋,和几乎盲目的崇拜与骄矜。

    赵青媛细细咀嚼着林婉晨的这句话,越想越是心惊,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女人对于徐有方的感情果然不是别人所能够比拟的。

    想着想着,她竟不由得有些发痴。

    哐!

    一声巨响,车身被顶的几乎跳了起来,老海牢牢把着方向盘,嘴唇间不停的说着什么,仔细听去却是一句有一句的“娘希匹”。

    赵青媛被惊醒了过来,看着林婉晨那一脸决绝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就此诀别的表情。她忍不住拉紧了林婉晨的手,用半是哀求半是乞怜的口气颤声道:“婉晨,你别,你不能……”

    “别担心,”林婉晨眉宇间的冷肃越来越强烈,好看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直线,声音就从这条直线里被挤出来,每个字都似是带着冰碴:“他们不会杀我——要杀早开枪了。”

    赵青媛摇了摇头,一滴眼泪终于没有忍住,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他们不会杀你,但天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恶毒的法子来折磨你?若是你长得很丑,丑的让其他男人都不会对你动什么坏心思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偏偏长得这么漂亮?你难道不知道漂亮对女人来说本就是一种原罪!

    林婉晨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力量,很是震惊于赵青媛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她呻吟了一声道:“我的手……好疼。”

    赵青媛赶紧松了手,看到林婉晨白皙的手背上竟然已经是青紫一片,蓦然想起自己自从吃了徐有方的那颗丹药,体内往昔的寒气已经慢慢化成了某种她自己都不了解的力量,想着那人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自己如今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修行界的伪高手。

    虽然当时为了这个伪字,自己还曾对着他大发娇嗔来着,但此时却成了赵青媛拼命想要抓紧的那根救命稻草。

    “婉晨,我,我的力量,还有体质,”赵青媛语无伦次的说道:“徐有方说我现在也算个高手了,我们还有机会,我可以保护你。”

    林婉晨摇了摇头,反手抓住赵青媛的手道:“我相信你的体质可能是个高手,但你还没有准备好,不信你可以问问老海,如果他觉得你可以,你就留下。”

    “老海?”赵青媛回头问道。

    老海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赵总,你还是跑吧。”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婉晨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希望我们能够成功开到机场,那里的安保力量甚至比市局还要强大,我不信在机场他们还敢明目张胆的开枪。但是……”

    但是对方追究还是在到达机场之前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悍马的引擎终于停止了咆哮,明明那辆奥迪已经认命似的停在了路边,但早已被激怒的悍马还是用巨大的车头狠狠顶住了奥迪的车身,直到整个车体框架在悍马和护栏之间被挤压的开始变形,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坐在悍马驾驶座上的男人才满足的抬起了踩在油门上的脚。

    林婉晨静静的站在旁边,看都没看那辆对着自己座驾发威的悍马,她平静如水的眸子里只有那个一身和服同样平静微笑的日本男人。

    “林婉晨小姐?”和服男人笑的很含蓄也很有礼貌,宽大的袖子从手腕处垂落,并拢在腹部前方,就像两扇黑色的蝴蝶翅膀。

    他温和的打了个招呼,随意的仿佛一个披着暮色秋风,登门求宿的旅人,可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婉晨白皙手肘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是在某次碰撞中被划破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从肘部一直延伸过了多半条小臂。殷红的血水不停的流出,在白嫩的皮肤画上了一副鲜艳的图腾,最后汇聚在指尖,一滴一滴无力的跌落进路面的尘土中去。

    这样的伤口如果是出现在和服男子或者他的手下身上,他根本连注意一下的兴趣都没有,恐怕他们这些年受过最轻的伤痛都比这条口子要严重。

    但现在这条口子却是出现在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身上,那便立刻被放大了很多很多倍。

    甚至和服男子的目光在那条伤口上停留的时间,都快要超过去关注林婉晨表情的时间了。他在想这个女人会忍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崩溃尖叫,甚至泣不成声?

    然而林婉晨并没有尖叫痛哭,她甚至比男人表现的还要冷漠,似乎那条口子,那些不停落进尘土中的血滴都是别人身上的东西。她也不说话,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和服男人静了片刻,然后像是了然了她的所有想法,将目光从林婉晨美丽的脸和那条丑陋的伤口上转移到了远方夜色笼罩的田野里,在那边,几道簌簌而动的轨迹分开高高的庄稼杆,渐渐的向着更远处跑去。

    “我很佩服你的镇定,更佩服你的勇气。但你不用心存侥幸,我的任务是把你和赵青媛小姐全部带走。”男人只向那田野看了一眼,就又把目光转了回来,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有了明显的欣赏之意。

    林婉晨却连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只是凝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突然问道:“是冯家?”

    男人笑了笑:“这并不难猜。”

    “是他家那个老管事?”林婉晨继续道。

    男人依旧在笑:“哦?这就有些意思了。我没想到你能猜出是他。”

    林婉晨神色不动接着问道:“你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但不等男人说话,林婉晨又说道:“他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冯家也一向对他不错,这么多年,想必他也曾面对过很多诱惑,如果要背叛早就叛了,既然以前没有背叛,现在到了这把年纪,当然更没有理由为了钱财背叛冯老爷子。

    而他的妻子早丧,也没听说有什么挂念的亲人,除了……”

    林婉晨语气淡然却有着无比的肯定问道:“你们抓了他那个儿子?”

    日本男人的笑容变得很淡很淡,这令他的国字脸显得有些严肃,他看了眼腰间的刀柄,慢慢的说道:“为什么一定是他的儿子?要知道痛苦本身也是可以令人的意志崩溃的。”

    “我看到了他手上的伤,虽说他自己说是不小心被砸伤的,但我不相信。”林婉晨微微摇头说道:“我实在想不出以冯家的人手,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劳动那样一个老管事亲自动手的。而且他受伤的是大拇指和小指,这两个地方是一只手上相隔最远的地方,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事故会让一个人同时伤到了这两根手指。”

    “直到,我看到你们追了上来。”

    林婉晨的眼睛终于不再平静,而是怀着深深的敌意看着和服男子:“能够知道我们回程的路线和时间,做出这么精确的跟踪,一定是有人向你们透露了我们的行程。我很自然的就想起了那个老人包着纱布的手,然后我就明白了,是有人用刀砍下了老人的手指。”

    “这不更说明那个老头是因为痛苦,才背叛了冯家吗?”

    “不,如果他断的是一根手指,那我就会这么想,可惜他断了两根。而根据我对人们心理的了解,如果一个人的意志不足以抵抗断指的恐惧和疼痛,那么他会在第一根手指被砍断的时候就开始妥协。可如果他忍住了这种痛苦,那么相同等级的痛苦就很难再将他打倒,更何况是仅仅又断了第二根手指,他就选择了背叛?”

    和服男子漠然道:“所以你想到了他的儿子?”

    林婉晨学着徐有方的样子耸了耸肩膀,却总觉得欠一些对方又贱又皮的感觉,而且这个动作牵扯着伤口有些疼痛,所以她放弃了这个动作直接说道:“至少我从他的动作中没发现其他伤势带来的不便。”

    “可你怎么知道他除了一个儿子,没有其他亲人?”

    林婉晨终于得意的笑了笑:“我是来寻求合作的,自然就要投其所好。所以我不光了解了冯家人的喜好,连这位最老最得冯老爷子信任的老管事我也顺便了解了一下。”

    和服男子的笑容终于完全敛去,他平淡的说道:“你猜的不错,他儿子在我们手里。但是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应该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自己的处境上,而不是去关心一个背叛了家主的奴仆。”

    林婉晨终于侧目去看胳膊上的伤口,持续的失血令她感到有些眩晕,但她还是用力的扬了扬那条手臂,浑不在意的道:“也许你不了解我,我不是没见过血,而且,我也不怕死。”

    男人两条仿佛燃烧着黑火的眉毛向中间的眉心处靠了靠,然后严肃的说道:“我有很多手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何况,你还是一个如此有魅力的女人。”

    林婉晨不屑的撇了撇嘴:“所谓的生不如死都是骗人的,如果那些号称生不如死的法子真的管用,那么那些人早就自己死了。毕竟想活下去不容易,要死还是很简单的。”

    和服男人突然发现,虽然她是自己的俘虏,但在自己和这个女人的整个对话中,似乎从未真的占到过上风。他重新看向那片波动的田野道:“你也不担心你的朋友们?”

    林婉晨的表情更加平静了:“我只会为我能够做的事情担心,那些我做不到的,我只会祝他们好运。”

    和服男人眼中的欣赏之意却是浓稠的简直要滴出来粘到林婉晨身上去,仔细的看了女人半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非常严肃的说道:“现在,我很迫切的想见一见你的那个男人,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令你这样的女人如此用心。”

    “你放心,当你的手下撞烂了我的车,杀死了我的保镖,你把我堵在这里的时候,你就注定了会见到他。”

    与和服男子的严肃郑重不同,林婉晨巧笑嫣然,异常的开心说道。

    “想不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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