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活祭

    “我被买来之后，生活还是过的很好的。村民们都知道，当桥建成时，便是我的死期。于是对我百般照顾。那时候我虽然年龄不大，但我知道，村民们对我好，只是希望我能为他们死罢了。”

    珠儿的声线不带一丝情绪，但是我仍能感觉出她字里行间的忧郁。

    “但是，村长的儿子不愿意让我成为祭品。他偷偷的把我藏了起来。”珠儿继续说着：“你想的不错，这村长的儿子，便是我的主人。”

    “我偷偷的生活在一座枯井的井底，而主人则是每天用竹篮放下食物供我生活。起初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长时间的昏暗生活，使得年幼的我染上了重病。主人得知之后，知道村子里的人靠不住，只能背着我逃离了村子。”

    “但是纸终归是包不尊的，外面战火纷飞，我们没有跑多远，就被抓了回去。我被愤怒的村民扭断了手脚，锁在石桥边上，等待它竣工，成为祭品。而主人也因为破坏了村里的规矩，被村长送出了村子，让他去外面闯荡。”

    “桥造好了，我被村民们推入了他们早已挖好的深坑。用沙土将我掩埋，手脚被拗断的我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这样被活埋入土。”

    听到珠儿说到这里，我这才知道她心中的怨恨，这才变成厉鬼，不肯离开世间。

    “我死后化为厉鬼，游荡在石桥边。那溪中真的有蛟龙，但蛟龙不愿和厉鬼为伍，便离开了这个村庄。失去蛟龙庇护的村子，很快就被外面的战火引了进来。一只战败的部队路过这里，将村子洗劫一空，熊熊烈火将村子燃烧殆尽。”

    “然而，大仇得报的我并没有因此升天，因为我心中还有牵挂。”

    “是因为张老道么？”我问道。

    “是的，那时候的我想再见主人一面，感谢他曾经对我的好。”

    “结果还是被我等到了。莫约10年过后，主人从外面游历回来。那时候他的模样，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他背着一副挂番，身穿着浅黄色道袍，这些年来，独身在外的他师从于茅山，学得道术。他看到村子被毁灭，却丝毫没有错愕，因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回家。”珠儿的语速，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听到这里，我问道：“难不成他是去找你的？”

    珠儿听到我的问题，她点了点头：“是的，他知道我被活埋惨死，定会化成厉鬼游荡人间。所以他离开村子之后，一直苦学道术，为的就是将来我等死后，他能够让我起死回生。”

    “但起死回生，是违反天伦的。更何况我早已死去多年，尸体已经化为白骨。但是主人没有放弃，他向我许诺，一定会让我重回人世。”

    “他挖出我的尸骨，将我的鬼魂，用道法定在了上面。用狐血，藻泥，重塑了我的肉身。我对主人的所作所为非常感激，即使身体不能长大，可我已经知足了。由于道法的存在，被定魂的我，将他当做自己的主人。”

    “但主人却对我没有完全的复生自责。当年没有保护好我，成了他这辈子的心病。于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想成为仙，成仙之后，有了神通，就可以有办法将我完完全全的复活。”

    珠儿叹了口气，她难得有这样的反应：“可成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主人本身就没有仙缘，光靠每日禅坐，吸收日月精华，那要到何年何月？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主人已经是年逾古稀，身体每况愈下。”

    “那时的我，已经做好了等待主人死去后，我就随他而去。但是发生了一件事，却让主人重新燃起了成仙的希望。”

    听到珠儿说到这里，我意识到，她要开始讲述郯城事件的始末了。

    “龚凡东……也就是龚进的父亲，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被人下了蛊，就托人找到主人，希望帮他解决。巫蛊之术，主人并不了解，但还是依靠苦修几十载的功力，将蛊从龚凡东的胃里捉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只蛊竟然通了灵性，会说人语。它为了让主人放走它，于是将它从龚凡东身体中搜集的精血，全都献给了主人。”

    “精血乃是人的根本，主人得到这份精血后，容光焕发，满头白发也开始出现了黑色。这让主人看到了延寿成仙的希望，从那时起，他和这只蛊开始了合作。蛊将它搜集的精血分给主人，而主人用道法，提升虫蛊的力量。”

    “这只蛊越发的强大，终于招来了前来试探的青州土地神叔和公。而叔和公的起先派来的两个弟子先后被主人斩杀，而叔和公本人，则是被主人用困仙咒锁住，蛊趁机侵入他的身体将他控制。”

    我一听，不禁感到前途渺茫。连神都敢杀，而且还杀的过，张老道和这虫母的实力，该是有多强！

    “自打这土地神被蛊侵占，这只蛊就以虫母自居，紧接着开始用其他的虫类进行演变和繁殖。而附近的有灵性的虫也仿佛感到它的存在，开始慢慢向它靠拢。其中也不乏实力优渥的虫妖，龚进体内的那只，就是一种名为‘翅蠕’的虫妖，是及其罕见，靠着学习而成长的虫妖，好似人类一般。”

    “就这样，虫族的势力越发的强大。而虫群所能提供的精血也越来越多。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主人成仙的愿望，也就临近了。”

    “主人为了保全起见，在他成仙的那一刻不被打扰。于是通过电视，向全国各地散播‘能听懂会说话的小男孩。’这一新闻。目的是将他潜在的敌人都引进郯城，然后一网打尽。”

    “可万一要是来的人实力非常强大呢？”我突然想到，如果此次来的是不否先生而不是我，此时此刻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吧。

    珠儿有些不悦道：“主人已经有了完全之策，如果来的是妖，郯城这普天盖日的迷雾，会极大抑制妖怪的实力。而这种迷雾是虫子体内的瘴气，对虫妖是无效的。”

    的确如此，六条从第一天来这里开始，就没精打采的。

    “如果来的是神仙，那主人可以如法炮制，用捆仙咒锁住，然后虫母趁机侵入，将其控制。来的是鬼就更好办了，主人精通鬼道，还曾经下过阴间历练，驱鬼之术已无人能敌。”

    到现在我才明白，张老道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而我现在还没有死，肯定是珠儿在其中周旋的缘故。

    “那我可真的是要谢谢你了。”我这么想着，对珠儿说道。

    “你也不必谢我。”珠儿用两只大眼睛盯着我说道：“听完我的故事，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利害关系。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你要不要做？”

    我想我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