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死亡
纪墨感觉到丹田中有一种温热的感觉在慢慢升起,渐渐地中和了之前游走在四肢百骸的冰冷地感觉,整个人在那一刻,都得到了一种极其舒缓的感觉。
纪墨虽然知道定是体内起了什么特殊的变化,说不定,那炼狱大法的屏障打破了也是不一定的,只是,纪墨明白,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更没有地点让他安心地去查看一下体内的变化。
纪墨只能依据现在的变化,简单地判断体内所产生的变化,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变化,其余的细枝末节,此刻纪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细细地追究了。
现在只要判断出,不是什么不好的状况就行了,别的方面,之后研究,也不迟,纪墨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体内让纪墨发生着让纪墨惊喜的变化,身体也开始了自我的修复工作,精神力,体力,似乎都开始慢慢恢复了起来,纪墨对于这种状况从未见过,但是也不得不感谢这种境况。
这这种令人窒息的情况下出现,无异于赐予了纪墨第二次生命一般重要,纪墨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上天的垂怜,天不绝他的命,别人又能耐他何。
纪墨一边等待着身体的技能慢慢恢复到一个比较良好的状态,一边再次快速地凝起了精神力开始探查周围的一切。
意外往往来的毫无征兆,就在纪墨再次用高度精神力探查四周之时,纪墨却突然感觉到了体内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
纪墨虽说之前有过虚弱的状态,但是,却从未将向着周围发出的探查之力收回来过,从始至终,纪墨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靠近的异样的感觉,怎么会此刻突然有不属于自己体内的东西入侵自己的身体呢?
如果是入侵的东西,那它又是什么时候入侵的呢?纪墨心头现在是满满的不解,但是却都得不到解答。
纪墨本来还在为状态恢复的事情感觉到心底轻松地心情,瞬间就别一股不知名的恐惧给取代了,那不是来自于心理的恐惧,还是来自于体内所受到的伤害,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所做出的恐惧反应。
纪墨感觉到,一股粘腻又冰凉的东西,像是一条狡猾而冷血的毒蛇般在他的体内行走,穿过温热的丹田,那本来还散发着温热饿力量,此刻像是被冷却了一般,变得冰凉。
而这些活动,都只是在那条蛇般的力量,轻轻游走过去的一瞬间发生的,那力量甚至都未曾停留过分毫,就将纪墨此刻温热的力量,直接冻结了起来。
而后,那冰冷地力量,毫不眷恋地游走向了其他的位置,爬行过小肠,游走过腹膜,都留下一串冰冷地足迹,本来就靠着热量活动的身体,自然是受不了这种感觉,登时各种器官都缩成了一团。
而各种器官,牵拉着神经,更是让纪墨本人瞬间痛的止不住痉挛了起来,腹膜紧绷,肌肉僵直,颈项强直,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纪墨几乎是要将下唇给咬破了,才勉勉强强地止住了从口中溢出的声音。
纪墨受过很多伤,吃过很多苦,流过很多血,但是,没有哪一次,是这般残忍地从内部想要将他击垮的。
而那股冰冷地力量,毫不犹疑,从腹部经过之后,便攀上了肝脏,胰腺,脾脏,胆囊,还有胃,将所有自己可以触碰的器官,都一个个拉扯,冰冻了个遍。
而纪墨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他想运起体内的星辰之力,将这股外来的力量抵挡出去,但是,他发现,这股外来的入侵者,实在是太霸道强悍了,硬是压的他体内的星辰之力运转不能,根本无法进行抵御。
而那股贪婪的力量将周围的以为器官都细细抚摸冰冻过之后,终于,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那一直规律跳动着的,温热的,充满活力的,供给着一切的心胀,猛然咬去。
在那一瞬间,纪墨一直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纪墨额部青筋暴起,手脚开始抑制不住地抽搐挣扎,而脸上则是满满地恐惧与不可置信。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纪墨便带着对于这一切的不可置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之前还在奋力挣扎抽出的手脚,此刻也轰的一下落了下来,变得绵软无力。
温热的身体,也开始随着心脏的停跳,变得渐渐冰凉起来,那本来就静谧的空间,更是连最后一点轻浅的呼吸声都最终消失了。
整个白色的空间,仿佛一个天然的灵堂,无风,无声,寂静苍凉,而纪墨就在这一片白色中,穿着一身白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静静的陷入了呼吸都停止的沉睡之中。
只是在一片白色的天地之中,纪墨右肩上一个黑色的,畸形的小小手印,显得格外的显眼。
而那原本蛰伏在离纪墨很远处的那只墨黑色小手,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除了一道浅浅的压痕提示这地方,曾经有什么东西存在过,这苍茫一片的白色天地,就再什么都没有了。
在离纪墨相隔甚远的咕噜和啾咪,此刻同时感觉到心口一阵窒息,似乎有什么重要东西从生命当中失去了。
他们俩此刻与流光对峙着,手中巨镰和招魂幡都还闪烁着光亮,提示着两个主人还有余力可以奋力一战,但是,两个人,却在同时,停止了动作,心中悲痛难耐,想要嚎啕大哭一场,来疏解心中的剧痛。
但是,最终的最终,也只是互相悲伤地望着对方,都是压制不住的悲痛,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是啊,鬼是没有眼泪的,再多的悲痛,再大的愁苦,也是流不出半滴眼泪的。
但是,那种失去珍贵东西的痛楚,确是实打实都让两个人都心痛难耐,他们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了。
之前纪墨因为修炼了炼狱大法,来自于炼狱大法的阴寒之力,在那次救治啾咪的过程中,与啾咪和咕噜的联结产生了呼应,虽然咕噜想办法将纪墨体内的阴寒之力压制住,不让其外泄。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彻底阻挡,让纪墨的力量与他俩的联结产生了关系,现在,他们三个处于一种名为共情的状态。
因此,那时的纪墨才感觉到了一股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在自己体内流窜,却根本抑制不住,那是因为,那股悲伤本就不属于纪墨,而是来自于,当时陷入昏迷,没法好好管理自己情绪的啾咪。
啾咪在内心深处藏了几百年的悲痛喷涌而出,向着纪墨游走,纪墨自然觉得悲痛难以抑制,但却驱赶不能,只能任由涕泗横流。
而此刻,啾咪和咕噜也是同样的情况,共情的状态是相互的,并非,是单向的传导,此刻他们虽然身上伤口不断,但是却还是都好好地站在彼此的面前,那么,能传来这种生命终结情绪的人,也就是剩下纪墨了。
那是一个人死亡之后,将此生所有的悲伤与喜悦都释放出来的情感,充沛的似黄河决堤般难以承受,在那一瞬间接受一个人,一生的情感,悲喜交加,实在是难以承受。
而纪墨偏偏不是个一帆风顺之人,平时有极为克制,这短短的二十六年,却满是坎坷和崎岖,平时的自律让纪墨不会轻易表现出悲喜,但是此刻毫无压抑的情感释放,却是一瞬间压的啾咪和咕噜都有点承受不住。
在他们不远处的流光,看着突然停止动作地两个人,那双满是凶狠的眼神,此刻微微收敛了起来,又扬起那招牌般的假笑,对着两啾咪和咕噜念叨起来。
“怎么?纪墨先生是死了吗?真是让人可惜呢,在下还想多和纪墨先生多探讨一下呢,感觉在下和他,是同一种人啊,应该会很聊得来。”
“你闭嘴,现在说风凉话有意思吗?”咕噜几乎是忍着怒气与悲痛,将这这句话说的尽量平坦无波。
“当然有意思啊,我是马后炮啊。说什么东西,当然是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再罗嗦啊。”流光将软剑在手中把玩了起来,看起来悠闲又轻松。
“继续吧,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啾咪低着头,显得冷静又冷酷。
“我们当然还是可以继续谈的。既然纪墨先生都死了,你们要有必要和我继续打下去吗?你们不就是想要通过打败我,打破禁制送他出去吗?如今他都死了,纪墨还有必要和我拼命吗?和气点不好,毕竟我还挺舍不得你们的。”
流光歪歪头,轻轻一笑,显得极其轻佻。
“今天有一个纪墨,明天就会有第二,后天就会有第三个,你的欲望无止无休,不会因为一个纪墨的死就终止的。所有,要么是你死,要么就是我们今天死在这里,产生新的钥匙。”
“这样被你钳制,束手束脚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这样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日子,也再也不想过了。”
啾咪和咕噜对视一眼,发现都是对于生死的了然,忍不住对着对方扬起一个赞赏的笑容。
是啊,我们永远在一起,同生共死,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