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外面

    本来四周呈现出的一种落日黄昏的感觉，连夕阳照在身上的暖意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但是随着太阳所在位置的破溃，时间仿佛加快了流动的步伐。

    在一瞬间，夕阳西下就进入了沉沉的黑夜。

    黑色缎面的天空上，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没有一丝云雾的遮挡，月亮也如玉盘一般莹润光洁，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给本来应该寂静深沉的黑夜添上了一抹温柔地亮色。

    那幻境褪去的速度极其的快，像是施法者坚持到了极限，再无任何办法可以支撑下去最后妥协下地撤去了幻境。

    从破溃之处，幻境像是退潮般快速地向着四周扩散，水红色的光线渐渐失去了最初的优势，转而被月亮淡淡的银色光芒所取代，而纪墨脸上的光线也随着幻境的褪去而不停转换着，直到最后一缕阳光都被黑夜所吞没。

    随着幻境破溃而来的不仅仅只有天色的改变，还有环境的更替和气温的变化，从第一道口子开始，纪墨便明显地感觉到了气温开始变低。

    从外面吹来的夜风还带着微微地潮气和一股夜里冰冷的特殊触感，很快就将刚刚阳光照射着身上所带来的暖意给驱散了，只留下指尖的冰凉和飞扬的发丝，诉说着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纪墨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一点点反应不过来，但是身体上很快随之而来的冰凉还是让他在一个激灵之下缓过了神。

    而后，纪墨看到的景色，却让纪墨进入了一种不知悲喜的状态。

    这是在骗人吧！

    这是纪墨看到眼前景色的第一反应，这确实也不应该怪纪墨，任何人看到这个景色的第一反应，不一定比纪墨好的到哪里去，而且，纪墨只是愣了一愣，脑海里快速地转了下想法以后，就在接受着面前的情况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有出现失常的情况。

    月还是那个月，夜还是那个夜，湖还是那个湖，树还是那棵树。

    这，这不是没问题吗？

    这才是大问题好吗？纪墨看到的景色，并非是什么新的景色，而是在自己掉落之前在坑洞的上方，看到的景色，泛着微微水光的湖水，青翠挺拔的树木，甚至是那几朵夜色下悄然绽放地夜昙，都与纪墨掉下坑洞时一模一样。

    纪墨甚至可以清楚地认出，那棵因为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黑手袭击而借力向上蹬的树，此刻，那树已经叶片掉落了不少，枝桠也被踩断了很大一部分，看起来一片颓然的状态。

    与纪墨记忆中，所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完全相同的。

    有夜风吹过，那棵可怜兮兮地树又随着风颤抖了几下，抖落了更多的叶片，甚至还十分不好命地又掉落了一根树枝，本来还是枝繁叶茂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就是棵凋敝的不成样子的枯树。

    而这一切都全部是拜纪墨所赐，所以，纪墨对于这棵树的记忆也是极其深刻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之前的记忆对接了，而自己刚才应该是从一个幻境当中逃脱出来了，那么，现在纪墨所在的地方，难不成就是坑洞外面吗？纪墨逃出来了？

    幸福来地太突然，让纪墨有点接受不能，刚刚还在因为突然死亡和无限轮回的事情折磨地精神都要崩溃地样子，现在，怎么突然就出来了呢？

    难不成，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心想事成的好事？

    纪墨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即使是亲眼所见，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从心头蔓延出来。

    这也不怪纪墨，一环套一环的幻境，而偏偏那幻境却还是极为真实的，与现实的世界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而纪墨自己刚刚才走出一个幻境。

    然后，就立刻看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外面，换做谁，都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好运地走了出来，而是会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又是什么幻境的新套路。

    这怀疑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也是让纪墨现在感觉到身心俱惫的原因，正因为合理，所以，才没办法改变，才会让人痛不欲生。

    纪墨闻着夜昙飘来的阵阵香气，感受着夜风吹来的凉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却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纪墨觉得从未这么累过，也终于理解了，那从轮回之境中走出的人，为什么好多都疯魔了。

    这种不断地真假交替，甚至让人搞不清现实与虚假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而纪墨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对于虚幻和现实的感觉出现了障碍，不知道何为现实，何为虚幻了。

    刚刚才下定的决心，在此刻突然就被消磨掉了，纪墨想着等幻境消褪，想着走到林地的边缘，但是，看这样子，幻境一个套一个，还都不重样的，自己可能等到老死，都未必能出去。

    纪墨有一点颓然，虽然没有被彻底击垮这么夸张，但是沮丧的感觉却还是深深地缠绕着纪墨，让纪墨有点失落，这让本来已经起身的纪墨，又再次坐了回去。

    纪墨自嘲地笑笑，先不走了。

    这么走下去，也没有个尽头，还不如打打坐，先静静心，等把这些浮躁的情绪都排空了，再接着想办法会比较好，不然，现在这个状态，只可能把自己给想绝望了。

    纪墨长出一口气，打算开始静心。

    随着力量在体内缓缓游走，沉稳厚重的星辰之力，带着一股沉着的感觉，将纪墨本来浮躁的情绪，一点点压了下去，同时那股清凉的力量，也将一直在怒火中烧的状态给终结了。

    随着功力的运转，已经丢失的理智开始慢慢恢复，而一直烦躁到极致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平复了下来，本来因为气愤和苦恼而瘀滞在胸口那股浊气也随着慢慢消散了。

    几个周天之后，纪墨又小坐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眼中那种焦躁和迷惘已经消失殆尽，留下的是一片清明和坚毅，不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纪墨现在都可以沉着应对了。

    纪墨睁眼后，不光理智回来了，还等到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纪墨睁开双眼后，便发现自己的身边浮着许多金色的小圆球，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若是在白天，肯定看不见，但是，因为黑夜的映衬，此刻却显得极为显眼。

    纪墨环顾四周，发现，这样的小圆球有很多，自己像是误入了一个满是萤火虫的森林，看着这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漫天的星辰都坠入到了此处。

    纪墨用手指轻轻一碰，那个金色小光球便一瞬间就融入了纪墨的指尖。

    纪墨一瞬间警惕了起来，怕是什么会侵蚀血脉的东西，立刻运起身体内的星辰之力进行抵抗。

    但是，那个金色的小球并未给纪墨造成什么不适。

    而且，在片刻之后，纪墨从脑海中看到了一个短暂地画面。

    那是浑身浴血的啾咪，他白色的长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还有多处位置像是被烧焦了一般有了炭化的痕迹，他死死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找什么人。

    然后，纪墨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个画面就此中断了。

    纪墨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什么了，这是一些散落的记忆碎片，只要自己去触碰那些金色的小球，就可以以那个人的视角来看他记忆中事件的样子。

    弄明白这些，纪墨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收集的过程。

    这金色的小球数量众多，而且没有所谓的顺序，纪墨只能靠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一点点还原当时的场景。

    一段时间之后，纪墨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记忆混乱且多不说，这里的记忆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的视角，而是啾咪，咕噜，流光，三个人的视角都有。

    视角的众多又给纪墨添上了不少的麻烦，不过即使这样，纪墨也不厌其烦地收集着，还原着，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月上中天，到黎明前的最后一刻，纪墨才将自己所能看到的金色小光球全部吸收完毕，然而，纪墨也发现了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么多的金色光球，却并没有承载所有的记忆，多数记忆只有一个片段，甚至只是一个定格的画面而已，再加上多人视角的不同，纪墨即使通过逻辑顺序地仔细调理，也并没有清楚所有的情况。

    只是，在有些事情稍微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而已，而有些事情，却只能停留在那一个不知道前后关系的画面上。

    纪墨现在碰到的最大问题，记忆不全。

    不过，这一夜的忙碌并非没有收获，纪墨其实得到了他现在这个时刻最想了解的一些情况，而让纪墨奇怪的也在这里，只有这一部分的记忆是完全的，而且是啾咪的单人视角。

    调理清晰，顺序明确，没有任何混乱的情况，只要把所有的金色小球收集齐了，那么，这一段记忆可以说是历历在目的程度。

    这让纪墨觉得，这仿佛是专门为了他而特意留下的一样。

    其实，事实也确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