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杨篱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好了很多, 不过还是没有特别好。
明天就要去见郑老师了, 怎么能一直这个样子呢？
杨篱给自己做了一个瘦脸操，跑去健身了一上午，中午和夜晚主动吃了蔬菜沙拉, 连口水都没有多喝。夜晚睡觉前花了足足三个小时在自己的脸上, 这才怀着对明天的期待来到了第三天。
“很好，脸回来了。”杨篱第三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算满意了。
出去见周成的时候，周成也挺满意。
“不错不错，这面膜钱没白花, 还是有用的。”周成忍不住感叹道, 这一张面膜快五位数了, 一次性用品, 要是还不好用他就要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了。
“小篱笆，你可记好了, 老板的时间很宝贵，这是人家的休假时间，你可不能白白浪费老板的时间让老板觉得你是朽木啊明白么？要使出吃奶的劲来啊！”周成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我知道我知道。”杨篱忙不迭的点头。
“你不知道！”周成简直操碎了心，“这可关系到你能不能一飞冲天？你看看这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你脸上就写满了‘去见老板很开心’，根本不是‘我要上央视’这几个字。”
“周哥, 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进化出这种超能力的？”杨篱哭笑不得, “别闹好不好？”
“要不, 要不, 要不你爬床也是可以的。”周成来回踱步，“你说老板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你看，你爬了老板的床还是你占便宜，老板身价那么高，富豪为了和他吃饭都开到一千万一场了。”
“……周哥，周哥，淡定点。”杨篱觉得周哥这种一到紧要关头就开始碎碎念的毛病已经有了越发扩大的趋势，“我先下去等你，嗯，你调节一下记得来开车。”
杨篱淡定自若的将场地留给了周成。
只要他独处几分钟，就会调节过来的。
杨篱就坐在车上稍微刷了一下微博，周成就没事人一样的下来开车了。
车速很稳当。
“周哥，快一点好么？虽然我们不急，你也不要这么慢吧。”杨篱看见边上好几辆车都超过他们了。
“慢点稳当。”周成还是不疾不徐的开，“让你也醒醒脑子。”
“我觉得我脑子没有问题。”
“那你就回忆一下你的专业知识，想想当时候要对着老板说什么吧。”周成随口道，“比如准备一下开场白，用文化传承人的身份做个有趣又生动的自我介绍啥的。”
杨篱……杨篱一时愣在后座上。
周成从后视镜上看见杨篱的表情，也震惊了一下，“你该不会什么都别想吧？”
“需要……需要想这个的么？不应该是节目组那边给我准备开场白么？”杨篱反问道。
“大哥，节目组还懂酿酒么？”周成睁大了眼睛。
“这个……”
“得，我再开慢点，你好好想想。”周成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放心更多。
早上八点，杨篱准时来到郑无束工作室，工作室的员工们朝着杨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杨篱一推开门，就看见门里摆放着一排的座位，郑无束穿着西装，带着平光眼镜就坐在最中间，看起来就和那些央视的主持人装扮一模一样。
等到杨篱一进来，郑无束立刻抬头，眼镜上的余光只略过杨篱一丝，却看的杨篱心里一紧，差点没有当场给老板跪下。
……这也太鬼畜了点吧！
郑老师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他以前在电影里演的那个变态杀人犯啊啊啊啊！那个杀人犯因为气场强硬当初还拿了最佳男配，现在还是不少郑无束粉丝们心中的“朱砂痣”。
后来不管粉丝们怎么哀求，郑无束都以“暂时不想接同类型的角色因为没有突破”为由拒绝了再度饰演“斯文败类气场男”之类的角色。
万万没想到，郑老师居然杀鸡用牛刀，将这种打扮放在对付他身上了。
他何德何能啊！
杨篱心里有点痒痒，又忍不住多看郑无束这个样子几眼。
用粉圈们的话来说，就是“a爆了。”
杨篱勉强压制住想要给郑无束唱句“就这样被你征服”的想法，期期艾艾的给郑无束鞠躬，“郑老师，您久等了。”
王楚红坐在后边将杨篱和郑无束的这一连串反应看在眼里，眼皮子不由的跳了几跳，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还有，这两个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王楚红压下心里那些不靠谱的想法，打算找个时机和周成好好聊一聊。
经纪人之间的事情，就从经纪人那里解决。
“我也才到。”郑无束回答道，“你不用太紧张，就将我当成是央视的那些专家团和嘉宾们，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就好了。”
这也是迫于无奈弄出来的紧急办法了。
杨篱马上就要去参加考验，让他从基本的学起肯定来不及，还是现场模拟比较快。
“各位专家团和嘉宾老师们好，我是……”
杨篱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大段。
“一点底气都没有，说话也很不流畅，重来。”
“大家好，我是杨篱，是这一次的文化讲解……”
“重来。”
“重来！”
……
一遍遍的重来之下，杨篱心里的旖旎已经全部碎成了渣渣，扒着缝隙看都未必能找得到了。
“休息一下吧。”郑无束取下眼镜，之前那种压迫人的气场瞬间就消失无踪了，“你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太紧张了。”
不，郑老师，相信我，不管什么是人在这样的您面前都会紧张的。
杨篱有苦说不出，只好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边上的王楚红。
王楚红心里嘀咕了几声，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她来了。
不过王楚红也能理解几分杨篱心里的感受，上前打了个圆场，“我觉得杨篱已经有不少的进步了，再说，他一个年轻人一下子面对那么大场面，紧张也是正常的。”
“以后你要面对的场景可能会更专业，更难。”郑无束皱眉道，“酿酒本来就是你的专业，是你最擅长的东西，你想要说服他们相信你的能力，就要先说服自己。”
“这个……这个……”杨篱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到要用什么话来回答郑无束的问题，“郑老师，我现在想要吃点甜点缓解一下情绪可以么？要不点个外卖，郑老师你想要喝点什么？“
杨篱说完，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王楚红幽幽的盯了杨篱两眼，第一次发现杨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人才。
这是神经粗到没边了还是怎么着，无束一直都很自律啊，这种甜点什么的无束根本就……
“可以。”郑无束随口道，“给我来杯卡布奇诺，我也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了。”
哎哎哎？
居然答应了？
王楚红心里的那些疑惑在不断的放大。如果说之前还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眼神出问题的话，那么现在起码可以确定郑无束和杨篱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是什么时候？
王楚红的记忆不断倒回，想来想去，好像还是从上一次工作室开《剑家族》的庆祝会的时候开始的。
杨篱飞快的给自己和郑无束分别点了饮料和点心。
休息的时候肯定就要好好休息啊，要好好分开才行。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杨篱不动声色的凑到郑无束身边，轻声问道，“郑老师，您是不是明年就打算去国外发展了，不怎么回来了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郑无束反问道。
“因为……因为感觉您的动作有点急。”杨篱可不会说自己潜伏在郑无束的粉丝群里，听一些理智事业粉们分析的，“因为您好像没有接什么国内的工作了，之前好像有几个电视台想请您参加春节晚会您也没有答应，几部电影您也只是投了钱。”
郑无束的事业粉里不乏那些在娱乐圈里有门路的。
很多人进了娱乐圈之后很多时候会因为知道内情而对某某明星脱粉或者转黑，但是很多喜欢郑无束的人却往往因为知道他的坚持和不容易反而更加喜欢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足够坚持，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得来这个他陪跑了好几年的奖。
“没错，国内暂时没有什么吸引我的工作了。”郑无束回答道，“所以，你的责任就很重。”
“啊？”杨篱不知道怎么就将话题转到他身上了，“我？”
“我离开国内发展的这段时间，我在国内的一些资源都会被分掉，广告厂家什么的都会开始会去考察别的艺人。我希望你能快速的成长起来，成为我的接替者，那些资源落在你手里远远比落在别人手里好。”郑无束认真的说道，“所以这一次的节目，我对你期待很大。”
杨篱突然感受到了十万吨的重压。
“这……这样的么？郑老师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我马上就二十六了，别的小鲜肉在我这个年纪都在谋求转型了，可我还没有红起来。”
“在娱乐圈里不是看谁红的最早，而是看谁能红到最后？小时候，我也不是最有名的那个童星，最有名的是拍功夫片的孩子和拍爱情剧的小女主角扮演者。”郑无束淡淡的回答道，“但现在最红的是我。”
虽然简简单单几句话，但杨篱还是听出了隐隐包含着的霸气。
郑老师这样的人真的活该他红啊。
“你和别人不一样。”郑无束忽然弯了弯眼睛，“相信我，你很快就会一飞冲天，成为当下最红的那一个。”
杨篱没有去管郑无束话里的期待和夸奖。
整个脑子里都闪烁着郑无束这张微笑着的脸。
……真好看啊。
杨篱的耳朵有点发烫，但是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
林墨之是和自己的几个同事一起来的。
“之前接到节目组的电话，听说要来考验杨篱，我这心里真是又激动又想笑。”李教授见到大家都凑在一起了忍不住说道，“这小子能力不差啊，我正想怎么给他说话呢？没想到他就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混娱乐圈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你看，好歹现在也混到了央视。不然就要和我们一样变成糟老头子才能上节目呢！”
“不好意思，糟老头子是你，我昨天才去染黑了我的头发，我儿子说我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去你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十分开心，几个教授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才注意到林墨之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
“怎么了，你当时的看好的学生现在马上就要成为酒文化的代表人上台，现在也就是走个流程考验一下，你不应该感到高兴么？”李教授兴致勃勃的问道。
“节目组不是看上了杨篱的本事，其实看上的是他能够带来的话题度。”林墨之长叹了口气，“他本事虽然好，但比起他父亲还是差了不少，比起那些顶级的酿酒师来说也还是太年轻了，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这么年轻就将他推到这样高的地步，那以后杨篱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
也许他会真的迷失在鲜花和掌声之中，以为自己的酿酒技艺真的天下无双了。也许他会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然后慢慢丧失信心？不管这么说，未来总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的。
“这是没办法的，现在和我们以前不一样，出名要趁早。”李教授顿了顿，“他本来就生活在聚光灯下，只要初心不改，还记得推广酒文化，那么他站的越高，对文化的传承和推广就越有利。至于他之后会怎么样，大概也不是我们能够劝说的了的吧。”
只是希望杨篱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慢慢提点他而已。
毕竟说这种话打击的话的人总是不那么受欢迎的，如果不是杨篱特别亲密的人，别人说的话也未必会有用。
林墨之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担心太多了。
可他怎么能不担心？
古往今来，被捧杀的人还少么？
专家团差不多来了十个人。
除去林墨之他们四个人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大学的教授，大家彼此都是一个研究方向的，基本上都相互认识，没事还能问个好什么的。
林墨之他们好歹还知道杨篱是谁，有什么样的本事，但是别的专家们显然对杨篱这个冒出来的关系户很是不满。
“听说他是你们c大的学生，跑去混娱乐圈不说，现在还凭借着关系来上节目了？”边上的一个专家满脸的不乐意，“老林，你可不能偏袒啊，这种关系户不是你最讨厌的么？”
“杨篱有真本事的，只是年纪小而已。”林墨之干巴巴的解释道，“到时候你尽管出题考，他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不用看我面子。”
“话是这么说，可他今年好像才25？”
“不不不，马上就二十六了。”
“在酿酒这行，不到四十岁都算年轻的。”
“是是是。”
“老林，我说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如果说专家团这边的人还算是将不满摆在了明面上的话，那么酒业集团的代表那边就完全是将不满写在脸上了。
集团代表的身边坐着的，正是之前的候选人张师傅和沈师傅。
“我的天，这不是神仙打架么？”
“消息走漏的太快了。”
“没办法，别的集团代表也不乐意啊，突然冒出个杨篱来。”
……
张师傅和沈师傅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酿酒，原本他们是不想去大型集团工作的，毕竟他们没有太多文化，年纪也大了，未必能够适应这种集团环境，万一一个弄不好反而有可能连累家里人。
不过这些日子央视节目组要去他们家拍摄，加上酒业集团的这些人也的的确确十分诚恳，好说歹说，加上愿意帮忙找继承人，这才答应了下来。
集团的人有一点说的不错，他们若是一直待在小地方，就算有不少酒友都知道他们的本事，也不能给他们带来几个有天赋有热情的徒弟。
但是上了央视的节目，全国观众都会看，如果有志于做这一行的年轻人很可能就会看见他们，他们的一身本事也不算没有后人。
因此，哪怕他们其实有点担心自己上节目的效果会一般，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们这边刚做好准备和对方争一争的时候，晴天一个霹雳下来，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做杨篱的小年轻，是娱乐圈的关系户，要来和他们抢这个机会。
这还怎么能忍？
老一辈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就和代表拍了桌子，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就来看看，这个自称会酿酒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他们酿了这么多年的酒都不敢说自己会酿酒，这个年轻人凭什么就说自己可以了？
因此，央视节目组的人看见这一排坐着的人，心里都已经在激动的搓小手了。
我的天，这个阵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在正式录节目了呢，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只是普通的考验而已。
周龙也难得的有点紧张。
他虽然在娱乐圈里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不过关键是在场坐的也是每个专业里顶级的人物啊。
别看这里面有的人没啥名气，但那关系网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不管是什么行业，做到了顶尖，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央视电视台楼下。
郑无束坐在驾驶副座上，对着后面的杨篱笑道，“你去吧，我就不上去了，免得你紧张。我教你的东西你要是全部忘记也没有关系，尽你所能就好了。”
杨篱听见郑无束的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考的时候也这样。
高考前，爸妈都让自己抓紧时间复习，可真的上了考场，反而在劝他不要紧张，会做的题目就做，实在不会的就算了。
他们不要求杨篱一定要考，实在不行二本专科也凑合，有手艺好歹饿不死，实在不行靠着一张遗传自爸妈的俊俏小脸去给人家当个上门女婿，也能幸福快乐一辈子。
哎，这也就是亲爸亲妈能说出来的话来了。
郑无束是杨篱的老板，这个时候说多么严厉的话都是正常的。不过他反而开始劝杨篱放松不要担心这一次的得失，杨篱心里是很领这个情的。
郑老师这是将我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说的啊。
我可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当然，也不能让王姐、周哥失望，更加不能让背后的爸妈和老师们失望。
他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他知道他自己是个关系户，年轻也太小，酿酒技术也没有那么出神入化，但他有他的优势。
他的艺人身份，他的话题度，就是他身上最好的一次保护伞。
杨篱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郑老师。”杨篱忽然又转过身来，凑到郑无束的面前。
“怎么了？”郑无束问道，“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么？”
“没有。”杨篱摇摇头，鼓足勇气看着郑无束，“能，能麻烦您就在下面不远处等着我，不要离开可以么？”
“什么？”
“拜托。”
杨篱知道自己的要求却是很过分。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考验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顺利成功？为了怕爸妈跟着他一起担心，他甚至都不敢说自己要来参加这一次的考验，只等尘埃落定了才敢告诉他们。
只是杨篱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在电视台的某一个房间里站着的时候，看向外面的窗户，哪怕看不到下面的人，也知道下面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这个感觉是不一样的。
哪怕失败，也会有一个人一直在外面等着他，这给他的支持会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有信心。
“好。”郑无束看这样杨篱笑了笑，“我答应你，我就在下面等着。我保证，你在十三楼的窗户往下看的时候，起码能看见我的车。”
杨篱傻乐了起来，“好的，那我去了。”
“去吧。”
周成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脸色同样难看的王楚红，心里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安慰来。
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存在感的。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