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央
“汐里, 汐里, 有客人来了。”露琪亚拽了拽她的袖子。
正盯着桌子发呆的汐里伸手放在她的头上, 使劲揉了揉，“要叫姐姐。”
她懒洋洋地站起来, 趴在吧台上，看着一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客人，清一色的男性, 且一脸痴迷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扬了下下巴，“你们，点什么？”
“还用说嘛，汐里小姐, 当然是豪华刺身了！”坐在她前面不远处的男人冲她讨好地笑笑。
汐里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 歪头浅笑，声音也变得柔和，“好的，这位客人，请问其他几位想要点什么呢？”
“我也一样。”
“我也……”
“我要……”
几位客人争先恐后一涌而上，乱糟糟地开始点餐, 汐里拿着点菜单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将他们点的东西一一记下。
四份豪华刺身……晚饭有着落了，汐里乐滋滋地把点菜单递给露琪亚, “给大叔送去。”
“好。”露琪亚从凳子上跳下去, 拿着点菜单迈着小短腿跑向厨房, “大叔, 开始干活啦！”
汐里洗了下手，开始做豪华刺身。这道这家店里最贵的菜品，贵就贵在……它是汐里亲手做的。
在盘子上铺好冰沙，象征性地粗磨几下鱼生刀，从冰柜里拿出新鲜的鱼肉，分割成合适的大小，拿起一块掷向空中，而后伸手唰唰唰甩几下手，鱼肉立时被片成薄如蝉翼的生鱼片，掉落在盘子上，码的整整齐齐。
“好！！！”一溜围观客人热烈地欢呼鼓掌。
汐里拿些水果做装饰，盛了一碟芥末和一碟酱油，连同生鱼片一起放在第一位点餐的客人面前，接下来她又片了三次，收获了一次比一次热烈的掌声。
后厨叮铃铃响起铃声，汐里到窗口端出做好的其他菜品，准确地放到点餐的人面前。
人慢慢越来越多，店里另一个帮忙的人今天不在，只有汐里一个人忙活，点菜、收钱、打扫卫生……小小的露琪亚也忙个不停，帮着她递菜单，等到了打烊的时候，汐里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她看着今天的收益，心情好了许多。
今天可是卖出去十份豪华刺身呢，这道菜的价钱不是普通人轻易可以负担得起的，有的人要攒一阵子钱才能过来吃上一次，也倒不是这道菜有多好吃，只是因为人好看。
汐里带着露琪亚到这个店打工已经是五个年头了，尸魂界相比现世，人们变老的速度缓慢许多，五年过去，露琪亚才是两三岁孝儿的样子，而汐里长开了些，个头窜了一截，身姿愈发窈窕，已显风姿。
这里是流魂街南第三区，五年前，汐里带着露琪亚从第七十八区戌吊一路靠抢靠揍到了第十区，越往前治安越好，带着一个小婴儿抢劫就不那么方便了，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为了良民，柔弱而貌美的女子独身带着婴孩儿求生。
她原本的目的是到第一区去，路过第三区的时候被这家料理店老板池泽大叔的手艺吸引，原本打算装可怜吃霸王餐的，没想到池泽大叔太善良了，不仅没生气还开口想要收留她们。
汐里想了想，决定留下，第三区跟第一区离不了多远，食物充足，灵子蕴含量也高，而且这里的生活比一区还要轻松些，一区作为流魂街环境、治安最好的地方，有许多死神和小贵族定居在那里，平民生活得不一定自在。
她到这里不久，美貌看板娘的名声就传播开来，生意越来越好，只不过尽招徕了些男性顾客，这里单身男子好像特别多，想要追求汐里的人一波又一波，汐里被缠得烦躁时就祭出露琪亚杀器，路还走不稳的小娃娃抱着她喊一声“妈妈”，铁定能退散九成追求者。
五年过去，除了几个特别坚持的，其他人都放弃了那些旖旎念头，有钱了就过来吃一顿，盯着她过过眼瘾，反正看一眼也不要钱。
“汐里，我先回去了，厨房里还有食材，你自己做着吃吧。”池泽大叔头发花白，但身材依旧健硕，他笑眯眯地递给露琪亚一块糖，跟汐里道别后就回家了。
汐里从店里面将门锁好，不大的空间里就剩她和露琪亚两人，她挽起袖子走进厨房，看了看剩下的食材，做了什锦炒饭——一大锅。
她直接端着锅到外面去，给露琪亚盛了一小碗，然后自己拿着大勺子就着锅开始吃饭。
汐里到这里久了，也知道了她当初在戌吊时为何会觉得呼吸困难了，这里的人、或者说魂魄靠大气中的灵子生活，灵力越高的魂魄，需要的灵子越多，此时空气中的灵子已经不足以维持生命，需要摄入食物中的灵子，汐里的灵力不仅高，最近还在成倍的增长，她只能靠吃东西来摄取灵子，因此最近吃的特别多。
她把一锅饭吃了干干净净，又去下了碗面，这才感觉吃得差不多，她算了算这顿饭的价钱，哭丧着脸把今天刚挣到的钱抽出一大半放进钱盒里，然后递给露琪亚两个硬币，“露琪亚，存起来。”
“诶，就这么点。”露琪亚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有的存就不错啦！”汐里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起身打扫后卫生，拉着她的手上楼。
店铺的二楼是个小阁楼，她和露琪亚就住在这里，汐里带着露琪亚洗漱完，一大一小两个人趴在床上各做各的事。
露琪亚看了一会儿画册，慢慢挪到汐里身边，然后趴到她的背上，握着小拳头给她锤肩膀，“汐里，你在做什么？”
“算账啊算账！”汐里咬着笔头，看着纸上的一串串数字，皱起了眉头，“露琪亚，我们现在存多少钱了？”
露琪亚哼哧哼哧地从她背上爬了下去，跑到床铺的角落扒拉出一个小猪存钱罐，边走边晃，冲汐里灿烂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地说道：“快存满了！”
汐里接过来晃了晃，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来惭愧，五年来，她真的就只存了这么一存钱罐的钱。
这个存钱法，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啊……
“唉——”汐里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趴在枕头上。
“汐里，汐里，为什么叹气？”露琪亚趴在她枕边，伸出小手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汐里翻了个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脸，因为要给你攒钱买房啊。
她现在可算懂得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如果以尸魂界的生长速度，她不一定能看到露琪亚长大就会离开了，如果她走了露琪亚自己该怎么办呢，一定要在走之前安排好她的生活，首先就是给她买个可以安居的房子。
三区的房子不贵，但汐里攒不下来钱，她这几年其实挣了不少钱，但都用来填饱肚子了，现在食量又越来越大，说不定会到打工费都抵不过饭费的地步，这让她有些发愁。
“汐里，汐里。”露琪亚在她怀里拱来拱去，“今天我又听到大叔自言自语了，你为什么不去当死神呢？”
“为什么呢……”汐里揪了揪她的脸蛋，“如果我要当死神，就要到很远的地方，露琪亚想要跟我分开吗？”
露琪亚黑亮黑亮的大眼睛里立刻涌出了一点水光，她抽了抽鼻子，摇摇头，齐耳的短发甩来甩去，“不想、不想跟汐里分开。”
“所以嘛。”汐里轻拍着她的背，“所以我不想去当死神。”
她之前也想过去当死神，虽然危险，但挣得钱多，但得知要先从真央毕业，还不能带孝儿去上学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露琪亚太小了，她还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这里。
她看露琪亚打了个哈欠，把她放在身边，轻柔地拍着她的小肚子哄她入睡，露琪亚翻了个身，阖着眼嘴里喃喃：“汐里，你去当死神吧。”
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汐里侧身看着她，从胳膊那么长一点长到她大腿高，她以前笨手笨脚的，饭不会喂，澡不会洗，从说话到走路，让露琪亚小时候受了不少罪，就这样磕磕绊绊的，也平安长大了。汐里不能否认，她最开始把露琪亚当作宫凛的替身，陪着露琪亚长大，仿佛弥补了那段错过宫凛成长的日子，但露琪亚只是露琪亚，朝夕相处这五年，她已经不是谁的替代品，而是她心里非常重要的存在。
死神吗……她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真央今年的报名快开始了，你去当死神吧。”第二天池泽大叔来到店里，去厨房走了一圈，出来强硬地对汐里说。
“喂喂喂，大叔，我可是掏钱了啊！”汐里指了指钱盒。
池泽大叔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导她：“汐里，你还不清楚吗，这样下去你吃再多都不能吃饱，你看看你胖多少了？！”
汐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除了胸……其他地方也没胖啊。
“瀞灵廷的灵力含量要比流魂街多上许多倍，你更适合那里，你不用担心露琪亚，我会照顾好她的……”池泽大叔朝躲在椅子后面的露琪亚招了招手，她走过来低着头藏在池泽大叔身后，不去看汐里。
“露琪亚，你想让我去吗？”汐里弯下身看他身后的露琪亚。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汐里晚上睡不着、也吃不饱……大叔说那里、会让你舒服点。”露琪亚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越来越低。
汐里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露琪亚抬起脸，泪汪汪地扑进她怀里，低声啜泣起来，汐里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我会去当死神的，真央假期很少，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看你一次，我会尽快从真央毕业，然后当上死神，在这期间你要好好听池泽大叔的话，知道吗？”
露琪亚埋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向她作出承诺：“姐，我会听话的。”
一旦做下决定，接下来的进程就一下子加快了，汐里安排好露琪亚，收拾好行李，加入了参见真央入学测验的大军，成为死神对流魂街的平民来说，无异于鲤鱼跃龙门，飞上枝头变凤凰，身体有点灵力的都要前来试一试。
汐里走进瀞灵廷的一瞬间，身体陡然轻松许多，如鱼得水，而同行的不少人一下承受浓度太高的灵力，出现了各种排斥反应，被送回了流魂街，测验已经开始了。
到了真央之后的测验，无论是释放出庞大的灵压也好，测试剑道也好，对汐里来说都很简单，她以第一的名次被录取，成为了新一届真央灵术学院一班新生。
第一班，即精英班，这个班级多是贵族子弟，汐里身为从流魂街来的平民处在其中就有些显眼了，她独来独往，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汐里一入学就问过老师，如果足够优秀的话，可以申请跳级和提前毕业，她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早些毕业，加入护廷十三队，挣钱养家。
这里让汐里最喜欢的地方大概就是包吃包淄免费的图书馆了，真央的必修课程斩拳走鬼中，汐里的剑道和白打都可以称得上一流，这是她过去那么多年修行过的东西，她极度压缩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放在瞬步和鬼道的练习上。
在同学努力背诵鬼道的咏唱词时，汐里只看了一遍，在他们努力对准靶子攻击的时候，汐里在练习省略咏唱的使用方法，没有人知道，她一声不吭地，把他们全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不过半年，汐里学会了自己能学到的所有知识，她没有立刻申请跳级，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她很快等到了这个机会，有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到真央灵术院视察。
几乎半个学院的学生都跑出来围观，汐里从他们的私语中得知，来的是二番队队长，四院枫夜一。
她这次到来是应学院的邀请，对五、六年级的学生进行指导。
汐里感恩学院里的所有年级的制服都一个样，让她顺利地混入了六年级的班级，偷听四院枫夜一的授课。
二番队队长四院枫夜一，人称“瞬神”，其瞬步在整个尸魂界都数一数二，汐里的瞬步不拖后腿，但也算不上特别好，因此对这个“瞬神”格外的有兴趣。
四院枫夜一身材高挑，一头紫色短发，皮肤微黑，眼睛是明亮的金色，她站在训练场中间，插着腰声音洪亮，“我受邀前来，也不知道该教你们什么，那就从实战中来吧，有没有人想要挑战我？”
“我！”就在周围的人还在犹豫之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汐里高举着手，从人群中挤到场地中央，她看到夜一时眼睛亮晶晶的，又大声说道：“我愿意与您一战。”
“哦呀。”夜一爽朗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汐里，一年级。”
身后一片哗然。
“喂，一年级的凑什么热闹，快下来。”
“没错，快下来！”
“等下。”夜一举起了手制止了周围的骚动，她颇有兴趣地看向汐里，“一年级，很有勇气，那么就你吧。”
“是！”汐里开心地跑到场地中央，冲夜一鞠了一躬，抽出腰间的浅打，“我要开始了。”
她将刀刃对准夜一，砍过去的同时口中轻念，“破道之十一，缀雷电。”
浅打之上，雷电四起，电流蜂拥着向夜一打去，夜一眼睛微睁，似乎有些惊讶，电流传至的一瞬间夜一不见了踪影。
是右边吗……太快了，汐里身子向后微仰，脚下轻点，整个人反向前跑去，她手指向身后，“破道之五十八，阗岚。”
巨大的旋风凭空而起，隔断了想要从后面偷袭她的夜一，下一瞬夜一突现的身影又不见了踪迹，汐里反手向身侧挥刀，受到了阻挡，她顺势跳向另一边，就地放了个白雷，又阻了夜一一秒。
汐里深知自己的优势在于鬼道，她现在能无咏唱使用七十番之前的破道，看不清夜一的位置，鬼道打不到人，浅打打不到人，瞬步跑不过人，她只能这样尽可能的躲闪，显示自己的本领。
不过一会儿，后心一重，汐里立住不再动弹，“汐里，对吗？毕业以后有没有兴趣到我们二番队来？”
夜一站在她身后，手指抵着她的后心，如果她乐意，现在汐里已经死了。
不愧是队长，不愧是“瞬神”啊，她还以为她能再拖一阵呢，不过现在目的也达到了。
汐里微微侧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们番队，工资多吗？”
“哈哈哈。”夜一大声笑出声来，“包你满意。”
汐里喜滋滋地使劲点头，“我会去的。”
夜一走后，汐里立刻跑去老师那里，要求跳级。
三个月后，她参加了真央的毕业考试，顺利毕业。
从入学到毕业，用时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