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孰湖

    风雨术士云飞，由滨海镇起身，直接来在湘西胜古庄。

    毒圣红雪飞自从三十六年前在一次江湖纷争中被重创以来，便一直隐匿在这个属于他结发妻子的娘家的庄宅之中。

    胜古庄建在盆地之中，加之湘西本身的气候所致，这一带十分有利于湿毒之物的生长，于是有传言红雪飞久居于此就是为了利用天然的资源，炮制超乎世人想象的毒物，以图报仇雪恨、重震江湖。

    在夜色的掩映下，云飞潜入庄中。起初他想，如果事实证明红雪飞无论是使用“幽夜女王”还是什么其他药石炮制毒药，此番一定要废了这个老匹夫，哪怕是被世人骂我风雨术士堂堂三清弟子竟做此暗杀的勾当，也在所不惜。否则，这老毒物多活一日不知又要残害多少生灵。

    然而，云飞毕竟对胜古庄的内部结构不熟悉，寻找的过程中还要费心避开庄子里养来防御所用的毒蛇、毒蝎之物，费了半天劲，没有找到红雪飞，反倒误入了他的书斋。见屋外并无巡夜之人，云飞晃亮火折子，仔细打量房中的物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断颈无臂的干尸、悬挂在书斋匾额的正下方，煞是可怖。饶是叱咤江湖的风雨术士也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奇之余，云飞反应过来了，这莫不是传说中五墟宫的据比之尸吗？思及此处，云飞急急翻看书桌上的竹简、绢册。果然，红雪飞这个老匹夫居然再现了五墟宫六件邪物之一的据比之尸，不仅如此，他还和南风国女皇达成协议，要在此次与西林国的战事之中试用此物。

    风雨术士当机立断，暂且把取毒圣性命之事放在一旁，要紧的是前去夜郎国搬请紫玉公子。就这样，才有了风雨术士与秋白雁在月照寺的相遇。

    听了风雨术士一席话，众人无不对紫玉公子另眼相看。

    “敢问公子，如何对付据比之尸，可否请您透露玄机？”

    风雨术士和秋白雁听大将军王称呼金竹莲耶“公子”，不禁相视而笑，但均未点破。

    莲耶微微一笑：“王爷，战场上自会见分晓。”

    大将军王闻言，知道这些江湖人士多有个性和他们的规则，也不好多问。吩咐一声，明日摘下免战牌，出关迎敌。众将官口中称诺，俱都领命退下，为明天的战斗去做准备。

    大将军王与风雨术士、紫玉公子又寒暄了一阵，知道云飞与他的徒弟们一定有许多别情要叙，便以检查军备为由先告辞了。

    “老师，眼下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我的侄女佩玉，被据比之尸口中喷出的毒蜈蚣所伤，还在昏迷之中，还请老师设法活她性命。”

    “哦？快带我去看看。”于是丰洪勋、梅久春、华玉衡、秋白雁俱都簇拥着风雨术士前去探望丰佩玉。

    经过一番查诊，风雨术士也认为佩玉的伤势很不乐观，决定立刻运用自家的内功绝学“风雨周天十二式”将佩玉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但是要想彻底根治、不至于日后落下后遗症，非对症的解药不可。在运用“风雨周天十二式”的十二个时辰内，施功之人是不能离开片刻的，否则前功尽弃。思及此处，风雨术士跟丰洪勋商量：“洪勋，明日之战我无法驾驭孰湖协助莲耶兄，而你还要领兵带队，久春有伤，正好护卫我和佩玉。不若这样，你连夜教教白雁姑娘如何驾驭孰湖，可好？”

    秋白雁看到佩玉深受重伤，心痛不已，恨不能以身代之，她本想前去寻找解药，但是听华玉衡所言，黑羽已经前往胜古庄了，便接受了风雨术士的提议。

    风雨术士的这匹孰湖，乃是崦嵫山暮霞翁所赠。自小由风雨术士养大，很通灵性。当初丰洪勋在松竹观跟随老师学习兵法时，也学会了驾驭孰湖。

    每一匹孰湖，穷其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旁人短时骑乘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得到孰湖的认可。方法就是，凑到孰湖那酷肖人脸的面庞近处对它倾诉此时此刻最大的苦恼。如果这份苦恼、这份心境能够打动孰湖，它会轻轻地抱住来人，久久不撒手，这之后便可以骑乘驱役它了。

    丰洪勋将一套方法和步骤告诉秋白雁，嘱咐道：“待我骑到它的背上，你要注意我手上的动作，是如何向这灵兽发号施令的，一定要牢记于心。”

    秋白雁点头称是，看着丰洪勋靠近孰湖。不知为何，她觉得侯爷心事重重、颇为踌躇。

    孰湖本来趴在地上打盹，看到有人靠近自己，“腾”的就立起身子、像马蹄一样的两只前蹄不停的在地上踢打；人面正中两只琉璃色的大眼，不错神儿地盯着来人。丰洪勋小心翼翼地走近它的耳侧，将自己心中的苦恼娓娓道来。孰湖听罢，真的就用两只前蹄抱住了他，就像母亲宠溺孩子一般，还用毛茸茸的脸颊蹭着丰洪勋的头顶。良久，孰湖放开了丰洪勋。丰洪勋伸手摸摸它的鼻子，一纵身骑上了孰湖的脖颈。只见他伸手抓住它脑袋顶上的金黄的毛发，稍稍用力向上一提，孰湖“扑棱棱”拍响巨大的羽翼，冲向空中。

    秋白雁按照侯爷的吩咐，将每一步的操作都记在心里：怎么改变飞行的方向、怎么悬在空中、怎么俯冲、怎么加速……无一疏漏。丰洪勋与孰湖盘桓一周落地以后，鼓励秋白雁试试。

    秋白雁模仿丰洪勋之前的做法，把此时对佩玉伤势的牵挂说给孰湖听。孰湖听罢，也抱住了白雁、接纳了她。白雁欣喜异常，忙不迭地乘着灵兽飞上了天际。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乘坐孰湖，但亲自驾驭的感觉毕竟不同。兴奋之余，白雁命孰湖向着抬头张望的丰洪勋俯冲而下，就在要贴上地面的瞬间，白雁一把将丰洪勋拽了上来，两人乘着孰湖急转之上。狂风贴耳滑过，秋白雁被风撩起的碎发拂过丰洪勋的面颊。丰洪勋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心中不禁一阵怜惜。他大声对白雁说道：“白雁，明日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以性命为重才是。”

    “放心吧，侯爷。咱们一定会渡过这一难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