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逢
第二天一早，明月将凝苒交给冯大嫂照顾，匆匆来到文职外官衙署。
她只打听到从三品文职外官姓萧，他本人公正严明，对待手下极为严苛。可是百密必有一疏，他不在衙署的时候，手下少不得做些贪赃枉法的事。
明月也准备了几十两银子。多了她拿不出，少了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上眼，她索性只带了这些，见机行事。
萧大人办公的地方就在城中，不多时就到了。衙门内已经是人头攒动，明月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没想到还是落伍了。
她特意着了身男子打扮，一身青灰色袍子，头发编成一束垂到脑后，头戴一顶灰色圆帽，普普通通，不带任何装饰。
她天生丽质，即便是男人装扮，也遮不住她的明眸皓齿，除了孩童，任何人一眼便能认出她是女人，她只不过是穿着简单些，不引人注目罢了。
果然，这些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办事，没有人主意到她。
她默不作声，静静地看了一会。
大厅里设了一张桌子，一个衙役打扮的人坐在桌前。他后面还有一道门，每当有人从里面出来，他就拿起桌上的纸念一个人名，立马会有人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纸，匆匆走进屋内。
她见来的人都会去一道绿色山水刺绣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就将一张纸递给衙役，衙役面前摆着一摞纸张，别人给了他的，他就塞到最后面。
也有个别的，他会将纸放到中间，更有甚者，别人给了他，他看看纸上的字，立马让那人进去。
明月猜想，这些去屏风后面的人，是给他们塞了银子，他们根据银子的多少择序办事。那些不愿多花银子的，就只能眼巴巴等着。
明月看看衙役面前厚厚的纸张，按他们办事的速度，三天也办不完。
她掂量了一下，每天就这么来排队也不是办法，花点银子吧。
想到就这样把银子拱手送人，她有些心疼，可是她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她一天天往这跑没什么，凝苒还小，甚至一刻都离不开娘亲。
她也不知道送多少合适，就悄悄潜伏到屏风前，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奈何屏风前还立着一个小衙役，见她过来，就喝道:“要办事就去里面登记名字，不办事就快走，别在这儿妨碍大爷办公务。”
狗屁公务，是怕妨碍你们收银子吧。明月心想。
她走进屏风，见里面坐了个油头粉面的胖中年男人，贼眉鼠眼，两眼透着贪婪。
“大人，我家中有老有小，可否先帮我把印文办了。”明月恭恭敬敬地问。
胖子捻了捻手指，问:“你要排到第几个？”
“第一个。”明月咬咬牙说。
胖子脸上的肉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妹妹好爽快，大爷就喜欢这样的。”他伸出三个手指，说:“拿来吧。”
“三两银子，他们好大的口气。”明月很厌恶他的嘴脸，不过这些银子她还是花的起的，只要能顺利办好事，花就花吧。她掏出三两银子，双手呈给胖男人。
他并没有接银子，而是看了明月一阵，说:“姑娘开玩笑呢，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我说的是三十两。”
三十两，明月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真能要出口。
见明月的表情，胖男人知道她拿不出这些银子，往前凑了凑，低声说:“小妹妹要是舍不得花钱，在下倒有个好主意，你不仅不用掏一文钱，在下还会好吃好喝好玩的好首饰送给你。”
他黄色的牙齿在明月前面晃动，一股刺鼻的口气冲入鼻中。
明月怒火冲天，她忍不左退一步，指着胖男人的鼻子骂道:“无耻之徒，亏这里还是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
很快就有两个衙役闻声冲了进来，胖男人恼羞成怒，肥手一挥，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把她扔出去。”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起她，明月愤怒地喊:“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我要去告你们。”
一个衙役冷笑说:“这儿就是章大人的衙门，你要去哪儿告，小心你的狗命。”
两人来到外面，不管明月怎么挣扎，一齐抬手，将她狠狠丢了出去。
这一下，肯定摔不轻把。明月闭上眼睛，等待她身体落地的那一声巨响。
却没有什么声音，她感觉自己软绵绵地跌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两只胳膊牢牢地接住了她，她能感觉到，这么有力气的，一定是个男人。
她的帽子掉了，头发也散落开来，围观的人一定很多，他们一定看到了她是女人。不行，她不能让一个男人就这么抱着，别人会说闲话的。
她猛地从那人怀抱里挣脱开来，连帽子也没来得及捡，就要夺路而逃。
“姑娘，请留步。”那个人抓住了她的胳膊。
救人就救人吧，怎么还不让走，难道还是个较真的人，非得让她说声“谢谢”才放人？
明月只得回过头，对那人说了声“多谢搭救。”
这一声“多谢”还没说出口，她就呆住了。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喜好美色之人，只是，这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脸上的棱角像雕刻过一样，每个弧度都那么完美，五官分明，他大约二十岁的样子，衣着不凡，身后还有几个跟班，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可他气度没有一丝纨绔子弟的样子，反而是一脸宽厚温和，透露出一种良好的教养。
剑眉星目、玉树临风、气质娴雅、温润如玉。他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吗？
见她发呆，他微微一笑，说:“姑娘，为什么你每次都不发一言就走。”
每次？我们见过吗？明月摇摇头，表示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子，不然她一定会念念不忘的。
明月挣脱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她好歹没被男色迷住失去理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男子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说:“这是我们萧府萧大人的长子。”
男子温和地说:“我叫萧繁，上次在中巷马受惊撞到了姑娘，姑娘走的急，在下有要事在身没来得及向姑娘赔罪，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想起来了，何止记得，每天想他不下十几次呢，这回终于见着了，果然不出她所料，英俊非凡。
明月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原来是你，我没有大碍，那天我也是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
把明月扔出来的两个衙役看见萧繁，点头哈腰讨好地说:“萧公子来了，今日萧大人不在，您来有何贵干。”转头朝着明月，又恶狠狠地吼道:“大胆刁妇，见了萧公子还这么嚣张，如若冒犯了公子，小心你的狗命。”
萧繁脸上的温和陡然消失了，脸上有一股傲然的冷气:“要不然碰巧被我撞上，我还不知道这里是章度使的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