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侍寝

    “快点，快点！”

    明月为外面的动静陡然一惊，一白天整个宫中都死气沉沉的，怎么临近傍晚又忙碌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喜好热闹的人，但宫中，不是一个看热闹的地方，也不会意味着，事不关己，就可以不闻不问，在后宫，殃及池鱼的道理更应该铭记。

    明月出了房间，躲在一处假山后探一究竟。

    宫女太监们行色匆匆，但都面带喜色，有个宫女手忙脚乱打碎了一只杯子，监守的太监看见了，还弓腰帮忙收拾破碎的瓷片，和颜悦色说:“小心点，别划了手。”

    就像过年一样，人人都喜气洋洋，过去再刻薄狭隘的人，到了这一天，都变得和善，争取为来年博个好彩头。

    看了一会，她明白过来，是皇上今夜召德妃娘娘侍寝。

    德妃不是宠妃，已经青春不再，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这冷不丁让她侍寝，肯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与德妃有关，皇上今夜来，不是安抚，就是嘉奖。

    当然以皇上的薄情寡义，安抚一个年老色衰的妃子没有必要，那么肯定是奖赏。明月思来想去，能立功的，就属司马朗了，看来是他推荐的人在前线打了胜仗。

    既然不是坏事，明月就无需关注，回房歇着了。

    夜幕拉下帷幕，长禧宫亮如白昼，宁静中透着焦急。

    望眼欲穿中，皇上的圣驾终于姗姗来迟，早有守在宫门口的宫女跑过来禀报，打扮得体、梳洗一新的德妃在芳草的搀扶下去门口相迎。

    “皇……”皇上的贴身太监史公公刚想张嘴通报，皇上拦下了他。

    “夜深人静，恐打扰了爱妃清静，朕自己过去就可，无需她们出门迎接。”

    话音未落，却看见德妃从宫里出来，笑着弯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快快请起，”皇上爽朗笑着扶起德妃:“朕这阵子忙于边关战事，冷落了爱妃，爱妃不要往心里去就好。”

    德妃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要还心生不满，岂不太小家子气了。您可不止是后宫姐妹们的皇上，更是天下人的皇上。”

    皇上点头称赞:“爱妃通情达理、勤勉淑德，果然配得上德妃这个称号，”他打量了德妃一眼，又道:“只是爱妃生活过于节俭，白天朕让人送过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德妃垂目，轻声说:“皇上送的，臣妾当然爱不释手，只是太过奢侈华丽，臣妾这把年纪了，当真没这个勇气穿戴出去，还是珍藏着吧，等哪日朗儿成亲了，臣妾就做主送给儿媳妇当见面礼。”

    皇帝动情道:“你呀，就是一心为别人着想，你抚养朗儿长大，朕只顾前朝，把这些担子都交给你，真是辛苦你了，还好朗儿终于懂事，也算没有枉费你一番苦心教导。”

    皇上不说则已，一说，德妃眼圈就红了:“朗儿是个好孩子，当初臣妾膝下无子，皇上能把他交给我，就是对臣妾的信任与偏爱。只是臣妾终有老去的一天，朗儿的亲事就是压在臣妾心口的一块大石，让臣妾怎能放心得下。”

    两人说着，就到了寝殿内侧，德妃已经沐浴过，宫女们鱼贯进出，伺候皇上就寝。

    德妃首先为皇上摘下披风，交给旁边宫女，皇上就势握住德妃的手，说:“皇上的女儿不愁嫁，皇上的儿子，自然也不难娶亲，朗儿贵为皇子，难免心高气傲些，一般的女子看不上，可是他没立过什么功，也没有封号，朝中贵胄的嫡女们自然也不愿嫁他。不过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孟回将军连续三次将蛮夷之族打的落花流水，最近几个月他们是不敢来犯，北疆安定，百姓不用再受战乱之苦，这可是大功一件。朕对孟将军的封赏已经派快马传递去北疆，孟将军的家属朕也早已安排，等封完功臣，就轮到朗儿了，到时候，谁还敢拒绝咱们皇家的婚事。”

    皇上的一席话，说的德妃眉开眼笑，她想了想，忽又认真道:“封赏朗儿是大事，臣妾有一提议，可不可以将瑜儿的封赏推迟，先封朗儿。朗儿毕竟是臣妾养子，又比瑜儿大了九岁，先封赏瑜儿，臣妾恐遭人诟病。”

    皇上拍拍德妃的手背，宽慰道:“爱妃不必忧心，为瑜儿封王是朕与皇后的主意，谁要想发难，就来责怪朕好了。夜已深，爱妃快快随朕就寝吧。”

    德妃如二八年纪的少女一般露出羞涩的笑容，顺从地点点头。

    这边，明月终于见外面安静下来，灯也一盏一盏地熄灭，知道皇帝德妃睡下了。院子里有人严格把守，她不便出门活动，就蜷缩在昏黄的烛火下面读一本医书。面前的案几上还有一大摞医书，这些书是她拜托芳草从太医院借来的，学而不厌，她虽说从老婶那里学了满满一肚子的医术，也还要用功。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她已经将面前的医书快要消化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明月住的偏殿距离德妃的寝殿不远，因此这些动静没有逃过她敏捷的耳朵。那脚步声虽然匆忙，却也犹豫不决，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明月心知不妙，皇上在哪里就寝，各宫各院都会打听的妥妥的，除非是天大的事情或者有盛宠在渥，不然是绝对不敢半夜来打搅皇帝好梦的。

    没多大会，就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往她这边而来，明月放下医书，开门迎了上去，是芳草。

    芳草面色倒也平静:“是雪贵妃突然肚子疼，她手下的宫女就兴师动众过来请皇上过去。”

    明月往外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的。

    “皇上没起来？”明月问。

    “不，是我压根就没叫醒皇上，”芳草说:“那个宫女前脚刚来，就又有一个关雎宫里的宫女过来，我看她有些面熟，是经常陪在雪贵妃身边的，说贵妃娘娘已经好了，不让打搅皇上休息。”

    “那你来叫我是……”

    芳草点头:“她按着不让通报，肯定是雪贵妃的意思，为防她过后反咬一口，咱们还是派人过去探望一下，我是娘娘的贴身宫女，我去是最合适的，你懂得医术，也随我走一趟吧。”说罢不带明月走，反而一脚跨进屋子，反手带上门。

    明月会意，说:“有劳芳草妹妹了。”

    芳草动作熟练，很快就为明月易好了容。

    “雪贵妃疑心重，不是她特别放心的人，是近不了她的身边的，你随我去的这一趟，恐怕也是白去，我会把你安排到太医的队伍里，你见机行事。”芳草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