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人的将军
“二当家,看样子这不像本府的骑兵,是……是虎扑营!”一个山贼说着说着就吓软了腿,靠在了柱子旁,旁边一两个老道的山贼仿佛也看出来了似的,面做难色,耷拉着肩膀,刀都点到了地上,更有颤颤抖抖欲要转身而去的,只是碍于二当家夸下海口,只能提心吊胆的站着,一旦有事也要第一个做拔腿就跑的人,小命最紧要。
骑兵呼啸而来,领头显而易见是一名将军,覆着玄色铁甲,身侧配着带鞘长剑,马鞍上还挂着一把奇长的铁枪,旁边四骑也都穿着铁甲,但身形显然不如当头的将军壮实,也通通都挂着骑枪,按着佩刀。
正当山贼说话之际,带头的骑兵将军一路无言,凶相毕露如同地狱来的罗刹,策马而来直取二当家。
他拔起身侧长剑,一骑之疾,一剑砍下了山贼人群中二当家的左手臂,旁边山贼尽被战马嘶吼吓退。
未待二当家哭喊叫疼,骑兵将军已然抽回了长剑,策马回身,一手提起二当家,当颈咬下——
这一刻犹如血灾,在吴离烽眼中更犹如血洗的人间。如果不是深红色的血液粘在自己的脸上,山贼胡拔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真有人啃人,他哽咽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或者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四匹战马的呼啸而至刺穿了静寂的场面,四名骑兵策着马对山贼一阵砍杀,如同切菜劈瓜一般。有见打不过逃跑的山贼,也有直接落荒而逃的,几个骑兵依着战马旋绕,枪刺刀砍,不消半刻,山贼死了大半,无一敢战,余下能跑的恐怕此生再也不会踏足此地。
此时几个骑兵刀上枪上都在滴血,地上十多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先前的刘屠户一般,要么血喷洒而出,要么淌了一地,小小一片土地都红了,血液既红却又让人觉得一丝苍白。
看得呆了的村老赶忙领着一帮村民跪下叩谢:“将军大恩大德,小刘村永世难忘啊!永世难忘啊!”一帮村民也是跟着喊。当然,地上也少不了见着血早已昏倒了的村民。
“刘老儿,且看看我是谁?”骑马大将抹着嘴,却是一股带有江南小生的戏谑声说道,虽然这是来自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的口中。
村老抬起头一看,眼前这个将军高九尺余,脸上白净,脖颈处却有一道斜长的烧疤,让人看着狰狞,村老不疑更惊讶说道:“张将军?您这是,是又要到塞外踏青去了?”
话了,数十丈外传来更多沉闷的马蹄声,仿佛晨曦涨潮,一阵一阵未断绝又连绵而来。吴离烽此时感觉心上紧梗,一群战马奔腾的压迫很是沉重,然而旁近经历过数次的村民也仅是略显紧张,再一看旁边的老爹,却已经掩面低头了……如此丢人难怪愣子根生都要喊他一句傻烽,这恐怕是遗传!但,傻真的能遗传吗……
一骑骑扑腾而来,战马打着响鼻的声音让村里又一次鸡飞狗跳。村老所说的张将军也没有多做停留,喊了一声“张爷这趟来做大买卖咯”,便策马到了前方,带着骑阵越走越远。
“爹,那是谁啊?”吴离烽使劲摇着老爹的头问道。
“傻烽,那可是从南边来的张将军”,对门家根生得意说着,“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是个失了几年智的傻子,哈哈哈哈。”
“张将军杀人不眨眼大家都知道”,吴叔跟着说,“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了,唉,可喜可叹又让人感到恐怖。”
吴离烽再次疑惑问道:“什么这张将军从南边来的?不是本府的将军吗?”
“嘁!别说咱们太平府了,临近的几府都没有这等能杀能打、凶神恶煞的将军。不过倒是真少见他,每几个月才路过咱们这儿去塞外打秋风……”根生又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眼中对于张将军的崇拜犹如烈火燃烧,谁也拦不住。
“根生,恐怕这个节骨眼不是打秋风了。张将军不是说了嘛,大买卖。张将军虽然凶狠残暴,但心肠还是有的,这话恐怕是提醒咱们,要出大事了!”根生的爹这时候插了一嘴。
不多时,张将军侧近的骑兵又策马回来了,胯在马上给村老丢了一袋子碎银,撒了一句“张将军善行给这场丧葬买个功德”便又鞭马而走了。村老来不及说声谢,又把银子给了屠户哭的半死不活的老婆,她看着银子止住了哭声。这十几粒雪白花花的碎银子恐怕也不止是丧葬银销,如若继续像这样稳定太平的日子里,都可跟儿子过上数年的好日子,让刘寡妇思忖了半天。
夜里,该少年郎又沉默无语地登上了西楼。
离上十五尚需几日,而天上月却钩如弯刀,一刻也不像该要圆满的样子。
西楼是村子最接近天穹的地方,而天上之月是眼中月,脑中却还想着那根幽绿笛子,吴离烽脑辉映到了那一夜狐狸所说:“……这笛子呢,你在陷入生死关头之际,只需拿起吹一吹……”
“吹一吹……吹一……我会吹笛子嘛?”
少年陷入了沉默,感觉自己不止是被狐狸耍了,简直是被笛子也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