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占鳌头
管事与身后五人听完愣头青的叙述,他们一个个面露疑色,管事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一个华服男人却率先开口了:
“诈尸了?
世间真有此事?
这我倒想见上一见。
走,随我去看看。”
话落他便迈步而行,在他身后四个持刀男子见此也一并跟上。
如此雷厉风行,管事见了赶紧追上劝说:
“黄老板,此事听着就邪门,我前去看看就行了,您就别去了,万一是什么邪祟,可千万别因此让您染了晦气。”
一脸富态之相的黄老板摆了摆手出语道:
“无妨,我经商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邪祟又有什么好怕的。”
管事听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随后招手叫过愣头青前面带路,接着他也尾随黄老板向四号敛尸房行去。
四号敛尸房内。
蒙小溅的出口呼救不成反把人家给吓跑了,最终只能再次自行想办法。
她不断的蠕动身体向下,直到到达棺材尾部时才稍稍休息了一阵。
休息过后她双脚并齐,接着深吸一口大气,然后卯足了劲双脚猛的向前一蹬。
咔嚓一声,棺材尾板就被蹬的飞离而去。
眼看有了脱困希望,蒙小溅继续向下蠕动,当屁股到达棺材板尾时,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方法向起弹跳。
身体被困的笔直,关节全部僵硬到不能弯曲,若是能弯曲之前早就在棺材里坐起来了。
此刻僵硬的弹跳最终以失败告终。
一次不成便开始二次努力。
左右椅准备再次蓄力,正欲再试,突然觉得身上的束缚像是松了那么一丝丝。
在这意外的感知中,压下心里的激动努力扭头查看身体的状况。
光线的映衬下身外束缚之物终于被看了个清楚。
这是床帐裹住了体,之前因为这束缚之力太紧而忽略了如此细节。
查看清楚后想要脱身就简单多了。
身体顺着能解开床帐的方向努力滚动,滚动虽然艰难,可是效果也很显着。
随着肉体滚动的疼痛,身上的床帐也一圈一圈的散了开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从起点滚到快靠墙的时候,身上床帐就已经无力再束缚关节的活动了。
忍痛艰难起身,几个抖动将身上的束缚全部化去。
破茧而出了,可是结果却有些辣眼睛。
蒙小溅被自己的现状给吓了一跳,一身黑血浸透的破烂衣衫,衣衫破烂的连重要部位都快遮不住了。
除此之外便是一身血痂污秽,污秽之下是一道道粉色红痕,那是伤口脱痂所留。
看完身体便开始观看四周。
这里是一个除了门外完全被密封的漆黑房屋,除了自己趟过的棺材外,里面整齐的摆着另外五具棺材,棺材是封着的,不过里面散发的恶臭在彰显着棺材内有死尸。
停尸房的词汇应景而出。
身处停尸房内,虽然门外射进的光线很强,可是依旧不能掩盖这间屋子里的瘆人阴凉,那是阳光都晒不透的一种阴森感。
目光艰难的看向五具装尸的棺材,蒙小溅双手颤抖的合并作揖,一边作揖口中一边战战兢兢的悼念:
“无心打扰各位安眠,请各位见谅啊。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好歹也是睡了一晚的尸友,就此别过永不相见哈……”
蒙小溅说完便收回了作揖的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床帐,然后随便往身上一披,接着拖着两边多出的长度逃命似得向外跑去。
飞奔中,拖地的床帐就像两只染血的翅膀,她仿佛要用这双翅膀飞出这片天地。
义庄不像客栈,这里进出的活人可没人招待,想要停尸的也会直接去找管事,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看守,毕竟谁会整天对着死尸盯着不放。
蒙小溅拔腿逃命似的狂奔,刚跑出十米就一下撞到了人,不顾撞的人是谁,她踉跄地继续逃窜而去。
义庄构造其实并不复杂,基本就是个门字形,三边都是停尸房,中间是巨大的露天空地,唯独一处没有停尸房的便是大门那边。
大门那里就是一道简单的围墙,围墙下有两个房间,一个是管事卧室一个是客厅,仅此而已。
整个义庄也没有什么宏伟大气的庄门,就是两块很宽的漆黑木板拼接着,用木板也是为了方便行事,如果遇到大阵仗也方便人家运尸。
没有谁会给义庄的人说欢迎或是下次再来,这样说不是明显找抽吗。
蒙小溅一路狂奔也没人去拦她,她便只管逃离这个收敛死人之地。
蒙小溅一路跑出了义庄的漆黑院门,然而被她撞了一下的愣头青此时有点迷愣。
愣头青虽然对蒙小溅的奇异装扮有些好奇,可是他并不知道蒙小溅就是诈尸的人。
他之前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去看棺材里的诈尸者,所以不认得蒙小溅也是自然。
此时他依然在黄老板前面带着路,他根本不知他说的诈尸之人已经与他擦肩而过了。
蒙小溅已经跑出义庄之后,义庄四号敛尸房里才传出管事的臭骂声:
“一天就知道瞎说,这四号房一共放了五具尸体,你给我说这到底是哪个尸体诈尸了。”
愣头青被管事骂的很是委屈,他低着头,声音很是憋屈:
“就是这个碎了的棺材里的尸体诈尸了,我当时听的声音就是这个棺材里发出的。”
管事听愣头青辩驳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
他活的时间长所以经历的也就多,看着破了的棺材他便知道有人在这里停留过,不过肯定不是死人,有可能是那个受伤的人在此处避过难。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对外人说那么多,毕竟谁也不清楚避难的人是好是坏,仇家多与不多,若是一个不好说错了话,到时惹来杀身之祸可就不好了。
这就是在江湖中的生存之道。
此地已无需久留,管事用脚踹了一下愣头青,接着又笑眯眯的对黄老板解释道:
“黄老板别听这小子瞎说,他一天就爱瞎咋呼,走走走,我们去前厅,这里阴气重的很,待久了怕是会染上晦气。”
黄老板毕竟是来安置父亲尸身的,这种不关已的事也确实没必要继续深究。
点了点头,他率先向敛尸房外行去。
黄老板与管事几人走了,愣头青却被留下来收拾残局。
他一脸委屈的弯腰捡着地上的破板子,突然身后一道红影无声自来。
紫魅无声落在愣头青身后,看着破碎的棺材板子有些疑惑。
里面的五具尸体一感知就知道放了有好几天了,唯独这具碎了的有可能装过新人,可是此时却不见棺材里的尸体。
紫魅挪目看向收拾棺材片的愣头青,双眼无波冷声出语:
“这具棺材里装的人呢?”
突如其来的冰冷话音把愣头青吓得双腿一软,他惊慌失措的转身,双眼充满害怕的望去。
当看到紫魅的身姿后,他心里的害怕竟瞬间一扫而空了,留下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噗呲噗呲狂跳。
愣头青双眼泛着桃花,脸上更是红的似火,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
那是狐仙降世吗,真是美的夺人心神。
愣头青嘴中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紫魅见此眼中冰冷更盛,出口话音也似夹了一层寒霜:
“这具棺材里的人呢?”
愣头青被紫魅话语中的冷意唤醒了神智,他在紫魅的冰冷目光下身体瞬僵,不敢耽搁,张口就流利回复道:
“刚才诈尸不见了。”
紫魅听完转身即走,几个闪烁她便消失而去。
身影已经远去空气中却隐约有呢喃飘荡:
“诈尸么,没死就好。”
话语无人听见,她的魅影便消失了,然而敛尸房门外却留下了一对痴傻双眼。
紫魅就这样不经意间便带走了一颗痴心,愣头青那颗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傻傻痴心。
午时尾了。
骄阳已经褪去一身晨光此时正精气十足的挂在空中。
午时六刻,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午时再过三十分钟就要过去了。
正午的阳光下,血阳城被一片繁华与吵杂所覆盖,各种商铺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的,各式各样。
川流的人潮中,蒙小溅在一道又一道的鄙夷目光下疲惫前行。
一路高体能的前行,她此时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了。
正午阳光很热,一身跑出来的热汗与一身血渍的腥臭味相结合,想想这个味就知有多么的带劲。
先不说别人的眼光。
蒙小溅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个味了,此时脏乱的床帐紧紧裹在身上,床帐内不断飘着异味刺激着嗅觉的神经。
如此行装那是迫不得已。
她不穿就会面临赤身裸肉,可是穿了就要忍受刺鼻折磨。
她此时简直比无乞丐还磕碜还惨。
说起乞丐,人家起码还有人给扔上几颗铜珠,可是她却只会让人退避三舍,她的模样被人嫌弃的连靠近都不愿意。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起码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
此情此景怕就是对‘退避三舍’的最好诠释吧。
……
血阳城内、东南西北都很繁华。
说到蒙小溅所在的城西,城西最出名的便是湘怡亭。
湘怡亭是一半着陆一半踏水的四层八角亭阁,血阳城内,除了纳嫣楼就属湘怡亭这个花楼(青楼)最为势大。
血阳城名字听着阳刚,然而在这阳刚的城里最出名的却是女子花楼。
血阳城里最惹不起的势力就是那些看似很不正经的花楼。
城内花楼众多,可是能排得上号的也就是独楼、四亭、八小阙而已。
独楼说的是纳嫣楼,意在一枝独秀。
江湖流传纳嫣楼是草仙毒医独巧手的买卖,就因一个草仙毒医之名便无人敢欺纳嫣楼。
江湖之中,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一个盛名在外的医仙,哪怕是东莱国国君孤博远也不敢轻易去开罪人家。
只是一个传言就让纳嫣楼在血阳城独居鳌头,至于幕后正真的老板根本没有人见过。
除了独占鳌头的纳嫣楼,接下来便是四亭,四亭分别坐落在血阳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湘怡亭便是四亭之一,也是西城的势力霸主。
江湖也流传着湘怡亭的靠山是东莱二皇子,具体实情还是无法断定,毕竟小人物根本没资格接触到那些东西。
尽管如此,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就让湘怡亭高出其他排名四亭的花楼一筹,这都是因为二皇子是皇家之人,皇家这个靠山确实能让湘怡亭更出头一些。
接下来就是八阙了,八阙规模在四亭之下,东西南北城各有两个,八阙据说都是江湖上的高级宗门私下经营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情报。
奠定东莱根基的血阳城因为这些花楼而显得不再血腥狰狞。
这就像是给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塞了一群柔弱娇怜的俏媳妇儿,汉子的嗜血刚硬被这群柔弱美人儿生生给软化了许多。
话说湘怡亭。
湘怡亭是一个全天营业的花楼,它从来不打烊,随时有客随时接。
相比较这点纳嫣楼就全然不一样了。
纳嫣楼是两天一开门,每次开门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小时,尽管如此纳嫣楼也依旧独占所有花楼之首。
先不说纳嫣楼之事,此时蒙小溅一路所行目标便是湘怡亭。
具体的说是湘怡亭后面的湖。
蒙小溅老远就看到这座气派的建筑了,四层八角式叠加亭阁,每层亭阁都错落有致。
古式楼阁融合精巧亭台,一共四层,层层相印,这座建筑确实既精细又好看,处处都透着一股灵秀精巧之感。
建筑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不是自己的看看就过去了,看多了反而会眼红嫉妒,尤其是蒙小溅这种初来此地的穷鬼。
一路直奔湖面行去,不管别人眼光,下去洗洗再说,反正不脱床帐,就当是进水里冲冲异味了。
湘怡亭周身的五百米湖水是有人看管的,但是距离远的他们就不会管了。
蒙小溅是会一点儿水性的,不过不是很厉害而已。
她心想只是靠近湖埭边凑合游一游,于是走到湖边就纵身一跳。
扑通一声,应声落水。
一入水蒙小溅就欢快地狗刨式游了起来,她一边刨水游着,一边让湖水冲刷自己的身体。
相距六百米之外。
精装细琢的湘怡亭中飘荡着一阵阵丝乐之声。
丝乐之声很是悦耳,听闻者莫不是静心享受。
在这建筑的四楼一间靠湖雅厢内,有四人单桌而坐,其中三人皆是俊姿仙容,可唯有一人是恰恰相反。